昏暗的地下密室之內,嫋嫋難去的是一陣陣的氣息,黑暗的角落之內,不是傳來男女厚重的喘息聲。在此地一角,卻有著一片安靜詭秘之所,一片黑色的帷幕遮掩著外人好奇的眼光,其內數位身穿長袍黑衣遮身之人,冷峻的聚攏在一起,麵目盡皆虛掩,難分男女。


    帷幕之外,無數身穿華服錦袍的貴族子女正在微暗燭火的照耀之下載歌載舞,他們的影子在燭光的投影之下宛若妖魔般扭曲猙獰。


    不時有人勾搭成雙,擁撫著步入角落的黑暗之所,去進行那靈與肉的碰撞。


    聲音嘈雜,喘息不休,可卻難遮掩偏側一隅隔間之中十數人的冷冽氣息,外界那怕在何等喧囂,也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將此地攔腰斷截,切割成了兩個世界。


    一邊熱火朝天,一邊冰寒滲骨。


    “尊上,您囑咐的事已經辦好。人已經幫您放在您的臥榻之處,一個時辰之內不會蘇醒。四號、七號盡皆殉職,他們的後事已經辦妥,其名下產業已經由九號接管。”


    一個身形佝僂的黑衣人半蹲而下,垂下頭顱,聲音沙啞的說道。


    在此人的身前,盤踞著一尊黑色鐵木樹心打造而成的椅子,其上一個青年正安靜的持著一盞猩紅如血的液體,嘖嘖的評鑒著。


    端坐上首之人雙眼空洞而森冷,仿佛無視周遭的一切,唯有手中所握之物方能吸引他的心神。


    這個青年身穿黑錦華服,服上紋有九道金線,異常華貴,雖端坐於此,可卻彷如隨時都會化為一陣陰風就此散去一般。麵向陰鷙,一雙眸子狹長而犀利,鼻梁微挺宛如鷹鉤,眼眶的輪廓很深,與高聳的眉宇十分契合,然而那著欲和睚眥必報的薄嘴唇卻打亂了這份契合。其神色帶著一種難言的壓抑之感,從相術上來說,此種麵相之人若非刻薄寡恩,便是生性涼薄。


    天都城,此地是天統皇朝邊境的一座城池,名聲不顯。城雖不大,卻戒備森嚴,隻因此地直接與異族交接,常有兵戈之險。故而王朝在此布下重兵,用以防備異族的異動。


    天統皇朝擁兵千萬,麾下披甲之士不知凡幾,在冊供奉寄靈人何止萬計。唯有如此,才能鎮壓天地,一統寰宇近萬年,懾服奠下異族莫敢妄動。


    天都城雖是偏隅一方的小城,可所處位置卻恰好處在十萬大山與中土的交接之處,雙方時有兵戈相見之時,故而此地武風昌盛,更屬於一方節度使治下,城中更有一位潛修靈將長期坐鎮,穩如泰山。


    無數達官貴人時常派遣門人子弟前來天都城,隻為撈取功績,以待提拔,如此上行下效之下,天都城越發的長久昌盛。


    所謂的門人子弟,其中既有英才,同樣也不乏庸人。


    而此地,卻正是天都城內最黑暗的銷金窟所在,專供這些達官貴人享樂之所。隻要有心,各種從五湖四海收集而來的奢侈品都能在這裏找到。


    天都城雖小,可是卻藏龍臥虎,其內三大家族實力最少也有數百年的底蘊,那怕放置京都也不容小窺,更讓人忌憚的卻是三大家族身後的靠山,正因莫測,故而讓人忌憚。


    外來的強龍也要在地頭蛇麵前蟄伏,雖不懼,卻也不願因些許小事而引起公憤。


    這同樣也是三大家族的處世之道,三大家族守望互助,越發的使得他們的力量根深蒂固,牢牢的紮根於天都城內。


    銷金窟內,若讓外人看到帷幕之中的白麵青年,定當大驚失色,絕對會認為此人絕非自己所知的人,也許隻是長的相似罷了。


    隻因此時此人身上的氣勢和姿態與其往常截然不同,他的名字,放在外頭,那怕是三歲小兒也知曉,一旦聽聞其的到來,定當屁滾尿流而逃。


    除了外鄉人,凡是在這個城市討生活的人,誰能不知誰能不曉孫家大少孫無妄的威風,可以說,隻要有他所在之處,必定遍地狼煙起,處處雞犬跳。


    紈絝,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紈絝。


    紈絝子弟三大神器,香車、美女、狗腿子,他是一個不缺。


    這些年來,可謂是壞事做絕,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子女,那怕是一些外鄉人,也難逃其的魔爪。


    天都城內那怕與孫家結盟的兩大世家,對其也頗有微詞,若非其是孫家這一代唯一的嫡係繼承人,其早已被人暗中殺害,拋屍荒野了。


    在外人看來,孫無妄這人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孫家若是被其繼承,雄厚的家底遲早會揮霍一空,百年之後天都城再無三大家族,孫家遲早除名。


    天都城人人都知道孫家有個敗家子,為人紈絝陰鷙,年雖二十一,可卻早已是花叢老手,本就先天單薄的身子骨,在這幾年又是夜夜新郎官的耕耘之下,越發顯得萎靡不振。


    從賣相上看,完全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的精氣神早已衰竭,年青人本因豐潤的神彩在他的身上一絲一毫也看不出來。臉頰消瘦,幾見顎骨,身形更是單薄,風吹便倒,就是對他最貼切的描述。


    可是在此處銷金窟內,孫無妄展現在人前的卻是另外一個樣子,那種陰冷的氣勢,那怕是覺醒了寒係靈種之力的寄靈人,也難以較之。


    “尊上,卑下有一事不明,您為何一定要冒大不韙,去招惹白王爺之女,那可是八位世襲罔替封疆王之中最不顯山露水可是卻無人敢於招惹,有著天下第二強者之稱北荒戰王的女兒啊。


    那怕此女在怎麽國色天香,身份榮貴,為了此女,搭上我等性命是小,若是尊上也遭不測,我等那怕萬死也難辭其咎。如此做,真的值得麽?”


    半跪之人謹慎而小心的問詢道,他與周圍的這些黑衣人都是同僚,原本他們的身份力量都弱小的宛如螞蟻一般被人無視,可是他們今天今時,在外界卻有著自己顯耀的身份,而這一切,皆是眼前這位大少爺所賜予。


    在他們心中,大少爺是一個心有萬千溝壑雄心壯誌的梟雄人物,為了掩飾自己的真麵目,甚至不惜在外界裝瘋賣傻一般的被人當做紈絝看待。更讓他們這些下屬為之心寒的是,這一裝就是二十多年,那怕展露在他們這些心月複部下眼前的麵目本性,他們也難以確定是否是尊上的真實本性。


    正因如此,他們這些暗子方才對其敬若神明,懼之,怕之。唯恐稍有懈怠,便被當做棄子處理掉。


    他們隻知敬懼,卻不知在他們尊上那空洞的眸子深處,卻難掩那一絲陰霾。


    ‘你們知道什麽,又能知道什麽。此事如若不成,五百年後,那怕是我也要飛灰,更何況你們這些螻蟻。’


    因一聲怯問而勾起心中惆悵的孫無妄暗暗平靜了一下心中跌宕的心弦,緩緩抬起頭來:“你,又或者你們,真想知道。”


    帶著疑問的肯定,孫無妄冷眼漠視,抬起支在椅上的右手,食指點出,一一指點而過,每一個被其點過的黑衣人,皆如遭雷殛,惶恐不安的跪倒下來。


    他平靜而無絲毫波瀾的聲音讓周圍的黑衣人盡皆在心中忍不住打起個寒磣,拜倒在地,頭顱死死爹著冰冷的地麵,如弱雞一般微微著昭顯著心中的惶恐以及不安。


    北荒戰王的威懾再大,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掌控著他們榮華生死的隻有眼前的尊上。


    “明白便好,我能賜予你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能剝去你們現在的外衣,讓你們再次一無所有。享受過了才知道珍惜,好自為之,你們真正的主上很快就會到來,屆時你等自知。”


    長歎起身,一口飲盡杯中醇酒,孫無妄冷言而道:“該你們知道的,你等自會知曉,不該你們知道了,知道了唯有一死。你們是我一手培植起來的嫡係,現在還讓你等效死之時。鬼三留下,其餘鬼眾,統統退下。”


    蹣跚著爬起身來,隻餘下一人。其餘黑衣人盡皆緩緩的倒退而出,他們在離去之時,皆將同情的目光投以地上依舊跪著的人。


    一位位黑衣人悄無人知的離開了黑幕之內,散入外界的雜亂人群之中,如遊魚般四散而去。


    揮揮手,驅走一眾鬼奴,隻餘前那剛剛敢於發問之人。


    一層黑紗帷幕遮掩內外,外麵喧囂繁華,其內清冷肅殺。


    內外天地之隔,宛如生死之界,雷池之距。


    不知這層黑紗到底有和玄妙之處,風吹不動,聲難越過。堅挺的如下跪之人的五指,深深的沒入了身下的磚石之內,隻為借著十指連心的痛楚,不讓自身心中的驚懼肆意蔓延。


    “你說說,本座為何單獨將你留下,說的稱心了,你便可以走了,說的差了,今夜你便可以去了。”


    去了二字咬音格外的重了一點,隻要不是白癡,都不免聽出其內血一般的意味。


    玩味的站起身來,孫無妄重新將杯中之盞倒滿,細細品味著這如血一般的芳香氣息。於此同時,孫無妄緩緩抬起腳來,徐徐落下,向著身前所跪之人的頭顱踩了下去,毋庸置疑,待到這一腳落下,那堅硬的頭骨定當被整個踩爆炸裂,死的不能再死。


    “我比他們有用。”


    感受著頭上隱隱傳來的壓力,內心惶恐的黑衣人沙啞的急切嘶吼了出來。


    “答的很對。”腳依舊落下,可力卻收了迴來。黑色的靴子按捺在黑衣人的頭上,將黑衣人的頭顱死死的踩貼著地麵,帶走了他的一塊頭皮,發梢於鮮血混雜的柔和質感著堅硬靴子的靴底,散發出一種妖異的癲狂氣息。


    “鬼三,你是鬼眾之中最聰明也是最大膽的,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吧,永遠的保證自己還有最大的利用價值,從今日起,你便是鬼眾之首,你等與我再無瓜葛,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吧,爾等真正的主子即將歸來。”


    琉璃玉盞從半空之中落下,砸落在地散碎開來,四濺的碎片如雪花般耀眼刺目,一片指節大小的碎片鋒利如刀刃,深深的切入了鬼三的手心之中,劃出了一道很深很長的口子,殷紅而泛白的血肉裹雜著黏稠的血液翻滾開來,一個猙獰扭曲的惡毒麵容在碎片的到映下映入鬼三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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