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起下到一樓,繼續尋找值得一看的對局,這時大廳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嘩聲,完全打破了棋館原有的寧靜氣氛。


    發出噪音的是新來的一行六個男子。為首的是一個公子打扮的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長著一個超大的鼻子,襯得全身都小了。那鼻子實在是大得出奇,鼻梁是拱起的,鼻上全是疙瘩,顏色青紫,像茄子那樣,鼻尖蓋過嘴巴兩三指寬。這樣一個顏色青紫、疙疙瘩瘩的拱梁大鼻,使他那張本來還能算普通的臉頓時變得奇醜不堪,令人不願直視。


    那大鼻子青年環視四周,放開大嗓門連連喊道:“這棋館有高手嗎?有沒有?快出來讓本少爺教訓教訓。沒有人嗎?不是說這半山棋館是東夏國水平最高的棋館嗎,怎麽一個個都成縮頭烏龜了?”


    棋館的茶博士趕緊湊上前去,他強忍心頭的怒氣,賠笑道:“這位公子是何方高手,能否請您不要大聲喧嘩,隻需稍候片刻,我們棋館自會有棋師作陪


    那大鼻子青年斜眼看了茶博士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並不答話。他身後的一個保鏢隨從模樣的家夥踏前一步,大聲出口道:“快滾一邊去,你這小小茶博士有何資格與我們西商國小太師說話。快叫你們棋館最厲害的棋手過來,我們公子爺姓蔡名魚,是我們西商國蔡太師獨子,也是我們西商國最厲害的年青棋手,特來此地教教你們這群井底之蛙,什麽才是真正的圍棋高手


    聽到如此狂妄無禮的話,半山棋館內的人們頓時嘩然一片,其中有幾個性格稍微激烈一點的已經準備上前和這些來踢館的人罵架了。正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筆直地走到了大鼻子青年蔡魚麵前。騷動的人群看見了這個男子的舉動,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顯然人們都很認可他的權威。


    中年男子平靜地說道:“我叫聶大頭,是半山棋館的首席棋師,今日就由我來領教下西商國小太師的棋藝


    蔡魚聞言將高高抬著的頭稍稍放低了一些,眼珠亂轉打量了中年男子幾眼,突然怪笑道:“哈哈,聶大頭!果然是個大頭啊,你的頭真的好大啊!首席棋師嗎……好,就讓本小太師來掂量下你這個大頭到底有多少斤兩


    聶大頭生性沉穩內向,一點都不理睬這些挑釁的話語。這個世界圍棋流行很廣,來半山棋館挑戰的人,以前也有的是,孰高孰低,還是棋盤上見真章。隻是象這麽狂妄無禮的,蔡魚是頭一個。


    片刻之後,聶大頭和蔡魚的比賽就正式開始了。這是東夏國和西商國兩國之間圍棋高手的對決,事關半山棋館的榮譽和國家榮譽,棋館內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對局,都來關注這重大對局。平日裏負責中央大盤講棋的多以聶大頭為主,可現在聶大頭自己要對局,再加上另外一位負責講棋的棋師今天又剛好請了假,所以這局棋並沒有在大廳的大盤上講解。為了讓關注棋局的更多人能看清楚對局,比賽的棋盤位置就幹脆被放在了大廳正中的位置。觀眾們被要求保持一定的距離觀看。邊上站不下了,有些人幹脆就站到二樓的圍欄邊居高臨下觀看。


    比賽采用這個世界常用的快棋形式,每方用時一個時辰。在計時器這個環節東夏國確實領先一大截,在別的地方還多是使用帶控製機構的特殊沙漏計時的時候,托技藝精湛的大通門三弟子魯真的福,半山棋館已經能用上正兒八經的計時鍾了。


    雙方猜先後,聶大頭猜到了黑棋,執黑先行。這兩人一開局就都落子如飛,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局麵很快就陷入了激烈的戰鬥之中。這蔡魚相貌醜陋奇特,為人驕橫無禮,可棋力還真的相當不錯。在場旁觀者中部分棋力較高的人,都看到了這蔡魚居然和半山棋館的首席棋師聶大頭殺得難解難分,鬥了個旗鼓相當。


    事關半山棋館的名聲,還牽扯了東夏國國家榮譽,聶大頭竭盡了全力,絞盡腦汁。蔡魚同樣一點都不輕鬆。作為西商國權傾一時的蔡太師的獨子,西商國數得著的年輕高手,西商國棋聖的弟子,他絕對不象表麵上看上去那般的粗魯、無腦子。對局中的蔡魚早就明白了對手的水平超過了他原先的想象,他已經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局麵還是非常的膠著,似乎,他的白棋還稍微落後一點。


    兩個人全力以赴,拚死相搏,戰鬥異常激烈,雙方連各自一個時辰的用時都幾乎用光了。


    終於,棋局進行到了收官階段。觀眾們意外地發現,這局棋,劇烈的戰鬥從始至終,到頭來竟是“大殺小輸贏”。局麵的優劣非常細微,絕大多數的人無法對勝負做出準確的判斷。


    隻有少數幾位高手看清楚了棋局真正的勝負。除了對局的兩人,衛起也已經確定,雙方都不失誤地收官完畢的話,黑棋的聶大頭剛好要贏半目。此外還有一個人也對此結局洞若觀火,那是隱藏在蔡魚的隨從中的另外一個高手。


    隨著最後一個單官被聶大頭收完。在觀眾們屏息注視下,兩人開始挪動棋盤上的棋子一起數目。


    蔡魚一邊用右手快速熟練又準確地移動棋子,左手卻伸到大鼻子那發出了一個很隱秘的信號。


    “哎呀!你幹什麽?”異常安靜的圍觀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慘叫,分散了絕大多數多數旁觀者的注意力,連聶大頭都不由得愣了下神,扭頭看了一眼。慘叫的那人是蔡魚的一個隨從,似乎被人重重踩到了腳趾,正抱著一隻腳疼得連連跳動。


    就在這極短的刹那間,蔡魚用小指快如閃電般的以極其隱蔽的動作違規微微挪動了一顆白子,為自己增加了作弊的一目棋。這個動作實在太快了,在場雖然有很多棋力不錯的人,可多數都沒有武功修為,根本沒能力、沒機會發現身為高級武師的蔡魚無懈可擊的作弊行為。


    若是說有這個能力發現的就是武功修為不錯的衛起、衛青、周勁,聶大頭四人了。可是周勁和聶大頭被蔡魚的隨從分散了注意力;衛青是初學圍棋,對這些規則還沒到很吃透的程度,要知道他和周勁下棋,多數都是對殺大龍分出勝負,數目分輸贏的事情他都還沒幹過多少次呢,所以他對此並不敏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樣一來,現場那麽多人,就隻有衛起一人,因為服用扶搖紫果後越發變態的反應速度、觀察力,還有極其驚人猶如照相機功能般強大的記憶力,才發現了蔡魚處心積慮的作弊動作。


    衛起知道,這作弊的一目棋將改變棋局的最後的勝負。衛起同樣知道隻有自己一個人發現了這件事情,再也沒有其他目擊證人了。否則的話,早有人大聲喊出來了。可是如果他現在揭露蔡魚的話,對方如果厚著臉皮抵賴,那又該怎麽辦呢?如果起了更大的爭執,變得不可收拾之後,還不知道會引出什麽事端來。這中間還牽涉到西商國,外交無小事,自己必須謹慎行事。衛起微一沉嚀,心頭已經有了計較,就暫且不動聲色了。


    很快,最後的數目結果出來了。聶大頭的黑棋,六十六目;蔡魚的白棋,五十九目。黑棋除去貼目的七目半,是五十八目半,不多不少,黑棋恰恰輸了半目棋。


    蔡魚起身狂笑;“哈哈哈,我贏了半目!首席棋師,也不過如此啊!這就是你們東夏國最厲害的棋手了嗎?現在可知道我們西商國棋手的厲害了?”


    旁觀的人們的臉上浮現著各種惋惜、驚訝、不甘、憤怒的神情。人群發出一陣陣的歎息聲,多數是遺憾半山棋館的館主張廷玨不在,否則怎麽會讓這醜陋的西商國大鼻子贏了去。


    聶大頭看到這個和他預計的完全不同的結果,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來是確信自己要贏半目棋的,數目的結果居然是自己輸掉了半目?難道是自己之前判斷錯誤了?不可能的啊?這樣的錯誤他從沒有犯過,不可能犯的啊。可恨!自己居然輸給了這個可惡無禮的大鼻子!


    聶大頭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極為難過,隻能沉痛地說道:“我輸了半目。隻是……”


    沒等聶大頭把話說完,蔡魚一下子就掀翻了棋盤,滿盤黑白棋子嘩啦啦地落了一地,然後語氣極為刻薄地說道;“認輸就好,以後再不要動不動就說自己是什麽首席棋師了,要時時記住你是本少爺的手下敗將


    然後蔡魚就走向和自己同來的那些人,和其中唯一的一個老者低聲說話了。


    現場的人群還在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在哀歎已方棋手輸得太可惜,衛起明白到了自己出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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