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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之前開賈赦和君故的玩笑可不是一次兩次,於是大老爺心裏就門清兒了,這家夥對他和君故那點事兒可是知之甚清,忽悠不得。


    可既然知道了,你個老小子還給我挖坑呢?你那一院子鶯鶯繞繞給老子不讓還是個什麽意思,這是讓我和你二哥好掐一把嗎?老爺我可不會再犯原則性錯誤!


    於是他黑著臉道:“什麽叫不用還?你今天要是給我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我迴頭可要在聖人麵前告你一狀。”


    喲嗬,這是正大光明的警告本王你要吹枕頭風?老五這也覺得稀罕了,之前你賈赦的臉皮厚度還沒到這程度呢?不過這位和他皇兄之間的關係他是知道的,那可憐到連個影子都沒有的後宮啊……


    哦,將來史書上還不知道要怎麽忽悠,才能將這位帝君轉世的聖人居然還要靠自己父親的妃子來掌管後宮這一茬給抹過去。


    不過這不也是說明他皇兄在乎他來著?


    “是這樣的,本王這不是最近倒黴麽?既然要離開京城,我自然要將我這心愛的戲班子還有京城那幾個梨園都托付個靠譜的人照料一番,這不思來想去,最後覺得就榮國公你合適?”


    “不敢,殿下可是要折煞我了。”賈赦連忙道。


    之前肉麻兮兮地喊上一聲“恩侯”倒也罷了,讓他喊一聲榮國公,還真有些過了。


    再加上吃人手軟,被老五這樣的恭維幾句,一個不好,這可就是麻煩上身——這戲班子是好,但是他養著?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見賈赦這是打定了主意不樂意配合,這老五心裏那是一個愁啊,歎道:“你說本王辛辛苦苦的容易麽?這要不是去的是軍中,本王自然是要帶著他們都去的,如今可惜了。也不好就這樣散了啊。”說到這裏,他還看了一眼賈赦,意味深長道:“畢竟散了以後可就沒這麽好的戲班子了。”


    威脅,這絕逼是實打實的威脅!


    賈赦嘴角一抽,瞧著他那是一個無語。


    可老五就任憑他看著他,眉頭雖然是皺的,可是那桃花眼兒怎麽瞧著都透著一股子奸詐。


    “所以說,你這是打定主意了?”賈赦道。


    老五端了杯茶輕啜一口,待放下茶盞後才慢條斯理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這去軍中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更改了。”


    賈赦不禁嘴角微抽。


    其實他是知道君故為什麽好端端把這貨給丟到軍隊去的,倒不是為了北靜王府那點兵,沒看到西寧郡王那都上杆子恨不得求著也要將手裏的兵權給還迴來?可如今變成了君故拿喬,並不接。


    會對水衍“分外寬容”,一是因為曾經並沒怎麽作死,二也是因為老五。


    這老五在君故眼中也是一個可造之材,和老四一樣,將來都大有可為,隻是老四有孝在身也就罷了,他這性子就讓人指望不上,是真的想讓他去軍中磨礪一番。


    君不見仙風道骨敬老爺如今雖然還是一張小白臉,可才多長時間,都有點將軍的氣勢了。


    賈赦隻得道:“您遲早是要迴來的,急什麽?也不過幾年的功夫。”


    聽賈赦給他說了個準話,這老五也沒高興了起來,什麽叫幾年的功夫?這幾年他得吃多少苦頭?而且別看水衍在京城裏縱著他,等到了軍中,嗬嗬,指不定就要比他外祖父當年還嚴厲。


    再加上還有一個老四,他在別的上麵和老四比尚且不好說,可在拳腳功夫上,從來都是壓倒式取勝,難道到時候要看老四在他麵前耀武揚威?是以,那院子怎麽著也都是要交給賈赦的——


    沒什麽更好的人選了。


    他於是就開始對賈赦念叨起了自己弄出這麽多名角是多麽的不易,是如何托不得北靜王府,這其他人五爺他又看不上……


    大老爺心道,我還真謝謝你能瞧得上我,可你這不是把我往火上烤嗎?


    不過轉念一想,這大老爺倒是想了一個招兒,對他道:“你府裏的管家可能震得住?”


    這老五不禁看白癡一樣看他,“本王的府上的管家自然是本王身邊的總管。”


    也就是他貼身的從小到大照顧他的太監!


    賈赦頓覺失言,清咳了一聲道:“總之你找個能鎮壓的住的,任何直接送宮裏去吧。”


    老五:“……”


    “要不就掛一個皇家的名頭,反正是全京城也是全大雍最好的戲班子,有這一個名頭也不錯,每一個月就來幾次公開演出,你看如何?”


    大老爺心道,如此這般,我也能每個月直播上四次,指不定還能培養出來一堆戲迷呢。


    老五一下就明白了他在打什麽主意,這是要將他自己的戲班子一下變成一個頂著皇家名頭的對外開放的?他不禁皺了皺眉,要是這樣的話,倒也不錯,畢竟他自個兒也明白,他這戲班子對普通人來就是一大麻煩!


    其中好幾個名角兒都因為拈酸吃醋的破事,互相之間不太對付……


    於是他也不再強求,隻是對賈赦道:“既然恩侯為本王想了這麽好一主意,所謂一事不煩二主,你看是不是你跟皇兄去說一聲?”


    大老爺:“……”敢情你怕他,以為老爺我就不怕了?


    不過誰讓他也能從中得利,而且今兒個這戲班子還是他要用的?沒奈何,隻能答應了。


    老五見他爽快答應,這才衝他曖昧地笑了笑道:“本王就知道榮安侯在皇兄麵前是與眾不同的。”


    “……”


    他怎麽就答應了呢?就應該讓這熊大人自己去求他哥去!


    於是大老爺都沒等老五自己端茶送客,起身就走了!


    老五也不以為意,畢竟這賈赦也是個寶貝疙瘩,被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再加上他那位皇兄,這脾氣保不住比他們哥幾個還要大點。再加上自己也是將他當半個皇嫂看待的,於是還跟在他屁股後頭送到府門口。


    這要是說出去,還不知道要驚呆多少人呢。


    賈赦也被他搞的沒了脾氣,謝了他,這才迴了自家


    中秋,已經沒幾天了。


    這老五辦事也是素來果斷的,待有了主意之後也不多說,直接就吩咐了總管一番。


    那總管聽了也覺得是個好主意,畢竟他也不想讓自家王爺腦子一抽抽就將那些戲班子也帶著上路。不管是皇家的名頭也好,還是其他也罷,隻要有個安置的地方,他都不甚在意。


    等聽了吩咐,他又迴話道:“還沒問您呢,殿下,今年中秋您打算怎麽過?”


    因為老五與眾不同的畫風,他整個府邸裏就一個兒子和他自個兒是主子,忒是荒涼了。


    要是按照往年,肯定是要入宮伴駕,可今年王爺前些天說這事兒給免了,於是他也不知道中秋到底怎麽安排了。


    這老五也給問住了,今年因為那什麽謝神宴,也就沒了新皇宴請百官發月餅,他道:“那天孤就入宮吧,要是一早就跟瓊兒入宮,父皇怎麽著也不舍得將本王和瓊兒給攆出宮的。”


    倒也不是不能去北靜王府,可他終究還是姓司徒不姓水。


    這都要出京而去,幾年都迴不來了,最後一次中秋也陪著太上皇,反而去北靜王府,他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給水家招恨呢?再加上他對太上皇雖然心裏既有怒又有怨,可畢竟也是爹。


    這總管聽他這樣一說,心裏也不禁歡喜了起來。


    在他看來這哥哥當了皇帝也隻是哥哥,又哪裏比得過老子呢?


    再說大老爺這邊前腳剛進門,那邊邢氏就來求見。


    要知道如今這邢氏可不是那個讓他唿來喝去的填房了,雙方可是合作夥伴,什麽事兒都要商量著來,要給人尊重。


    於是待邢氏來了之後就跟他道:“老爺,先前老太太說中秋之前自家親戚們聚一聚,之前照著去年的例,定在了明天,您明兒個可要早點迴來。”


    這提前過中秋當然不會在設宴在白天,所以倒也不耽誤他上朝。


    賈赦想起這事兒這才覺得自己又忘了一樁,便答應了。見邢氏要走,免不了又吩咐了句,道:“你明兒個也喊給你家兄弟,隻聽說他長進了些?到時候我也好瞧瞧。”


    這一句立刻就讓那邢氏心裏熱切了起來——那王氏眼下都混成什麽樣子了,可那薛家正因為是她的妹妹,還能在東大院裏住著,更能參加這宴會。可她一個“正經太太”,卻因為娘家……


    可大老爺這不是開始抬舉她兄弟了嗎?


    見邢氏歡喜無限的樣子,賈赦也在心裏點了點頭,倒也應該給她點盼頭,不然又怎麽能指望著她還能和以前一樣盡心盡力?雖然隻是一個名分,可有和沒有,這區別大了去了。


    他接著就先去換了身衣裳,又將老五托的事情跟君故說了一通,這點小事,君故哪裏有不許的?而且他雖然一直不太喜歡看戲,不過這不是也能弘揚一下大雍這邊的文化?


    大老爺這才歎道:“可是沒幾天了,總覺得心裏緊張,我見你那個爹的時候也沒緊張成這樣啊。”


    君故瞄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確定?”


    賈赦立刻瞪他道:“我說什麽你聽著就行了,又不是讓你來拆台的!”


    君故這才笑了下,“我這邊有一份計劃你要不要看看?”


    賈赦自然點頭我,待接收過來一看才發現,喲嗬,居然是又在國內發現了幾個天然瀝青礦,雖大小不一,但是如果同時施工的話,肯定比從四川挖那一條要快得多了。


    自古蜀道難,修一條路出來可不容易。


    君故又介紹了下水泥的製作方法,道:“實在不行,水泥一起用。”


    賈赦等看了下水泥的燒製方法,不禁道:“這是要在山西直接幹?”


    “不隻是山西,全國但凡是有適合的地方都可以設點,如此一來也能加快速度,你看後麵還有一張表。”


    這修路肯定是好事,隻是這又是水泥又是煤炭,居然還要再開鐵礦……他敏銳抬頭,“你這是準備把這些都抓在手裏?”


    君故笑道:“我是這樣打算的,兩方同時下手。一方麵是國有,直接是戶部出錢,然後戶部出售給工部,讓工部去修橋修路,一切都按照市價來。這賺的,就是營收。另外一方麵,則是民間的商人建廠,然後國家根據質量和價格收購。”


    賈赦琢磨了下,覺得這招還是可行的,隻是這麽一來,他已經預感到國內以後最有錢的就不是鹽商,而是這些得到方子能夠建廠的人!


    “我還有意下降全國的鹽價,讓百姓們都能吃的起鹽,隻是猛然一下手,怕是會引來極大的反彈,這事還是要讓林如海去做。”君故道。


    賈赦點了點頭,鹽價如果能低,再有了糧食,最少百姓就不會餓肚子。再修了路,鼓勵民間經商,有了商業需求的刺激,各行各業應該都會有新發展!


    於是君故就拉著賈赦討論了一通,等他已經雙眼皮打架,困意明顯後才哄了他去睡。


    大老爺如今的生物鍾因為星網的緣故別提多準時,趕緊點頭洗漱去了。


    君故這才關了視頻,想著他之前的緊張樣,也不禁算起了日子——三天,再有三天他父皇和弟弟就要到了。


    和賈赦不同的是他並不緊張,畢竟那是他的父皇,對於賈赦的事情,他們雙方之間已經進行過溝通,也已經有了共識,他並不擔心賈赦不被接受。可他頭疼的卻是要不要讓他兩位父皇見麵。


    若是不見吧,這次父皇帶來了弟弟,他明白君凜肯定很想見這個小兒子,很想很想那種!畢竟是生下來還沒看過的兒子。


    可要是一見麵,天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會鬧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他琢磨了下,還是和他皇叔發了個視頻過去,這個時候,他覺得還是皇叔最靠譜!


    “見麵?不行!絕對不行!雖然我也很想見我小侄子,但是這事就是不行,不見麵兩人還能好好的,要是一見麵……”君臨隻要一想就大搖其頭。


    不管是舊情複燃還是掐的天翻地覆,他都拒絕。


    這倆人,還是這樣過日子的好。


    君故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這倒是讓君臨覺得自己有些不妥,畢竟那兩人的事他不是當事人,也不是兩人的孩子,並沒有立場去幹涉,便道:“你還是問問你爹吧,他肯定知道的。”


    哪怕一直都縮著頭隻當不知,可鋪天蓋地的,全民矚目的一場盛事,又怎麽可能是真的不知呢?所以在親王看來,一直到現在都不曾發聲的兄長,態度已經是顯然已見了。


    君故道:“我會去問問他。”


    待通話結束之後,他就去了皇宮,然後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在草坪上看著貓貓曬太陽,看著狗狗撲騰來去的君凜。


    這些狗都是上次的時候帶迴來的,自己未來的“婆婆”有這麽點小要求,賈赦哪能不滿足?於是在民眾不知情的時候,他們的陛下就已經偷渡成功,擁有了三隻小奶狗。


    此時這些狗還不足三個月大,看上去和貓也差不多大小,隻是戰鬥力卻是若了不少,在三隻貓麵前,三隻狗簡直是弱成了渣。因為貓咪嫉妒心強,君凜平時也不會對主動投懷送抱的狗崽子愛撫太多,隻能趁著貓兒不在意的時候就趕緊擼兩把。


    親王對他兄長這樣不爭氣的樣子頗為看不過,便鮮少過來,倒是君故和大公一有時間就過來幫著洗澡,順帶遛狗。因而君故剛一過來,那三隻狗崽子就聞到了味道,猛地向著他的方向跑過來。


    君凜遠遠地看到兒子,嘴角就已經勾了起來,待君凜牽著三隻狗過來的時候,他道:“今天倒是早了一點,那邊不忙?”


    君故點了點頭,人才缺乏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就如今幾項就已經讓六部不堪重負,他哪裏還敢折騰?也因此,這時間上就充裕了許多,也能有時間來陪他。


    君凜笑道:“不忙就好,等下幫我給它們洗洗澡。”


    他說的並不是那三隻慫的不像話的狗狗,而是那三隻貓大爺。雖然長大之後這三隻貓的顏值仍舊逆天,可性格卻是霸道到讓他簡直要歎息了。要是兒子不在,陛下他是斷然不敢一個人給三隻貓大爺洗澡的。


    倒不是怕被它們教訓,而是見太麻煩如此掙紮,他總是不忍心。


    索性這洗澡也不是天天都需要,定期洗一洗就也好,否則他都要將這三隻送到東宮去了,自己沒事兒就去東宮看一看,樂一樂。


    君故很是順從地幫他將三隻貓大爺先打理幹淨,等將它們的毛蒸幹淨後,自己又洗了個澡,這才換了一身衣裳帶了一瓶酒去見君凜,對他道:“之前見你挺喜歡的,就幫你多帶了幾瓶,隻是不許多喝。”


    對於兒子像是管兒子一樣的管教自己,君凜從來沒有任何不滿,笑著答應了,接著就和兒子兩個斟酒對酌,看到兒子甚至連小菜都配齊了,他別提心裏多高興了。


    等喝到臉上微醺之後,他聽君故道:“父皇,你想見弟弟嗎?”


    君凜的手抖了抖,趕緊放下手中的酒杯,沉默了下,道:“我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見我。”


    聽得出他話語中滿滿的愧疚之情,君故不禁放下手中的酒杯,攬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勸慰道:“那我幫你問問他?”


    君凜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點了頭。


    他另外一個從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就沒見過的兒子,他哪能不想念呢?隻是情怯罷了。


    不過君故也是揣摩出了他的心意——


    小兒子,他是想見的,他另外以為父皇,提也沒提。


    #


    雖然有燒製水泥的方子,但方子是方子,工部在第二天又多了一項眾任,若非方子寫的非常清楚,包括比例,再包括溫度等等,這工部尚書都要在全國選高手過來了!


    不過之前在全國征集“發明”為工部篩選出來一堆能工巧匠,再加上這次君故並沒有限製時間,是以工部尚書還能穩穩當當的過個中秋,整個工部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加班加點。


    至於大理寺寺卿,因君故已從賈赦的口中得知了那件事,事關一直都在養病的老三,所以他直接壓了下來,打算節後再告知太上皇。


    於是朝中無大事,於是賈赦在下朝之後就親自去請了崔侍郎——


    雖然這是賈政的親家,可誰讓賈政連這個門都進不來呢?


    話說就賈政現在還是個五品官兒,若非他們兄弟倆一直都有不和的傳言,這朝中文武對要對賈赦豎起一個的拇指了,絕對是高風亮節!


    那崔侍郎估計要在節後就要搖身一變,變成刑部尚書,再加上賈府之前又給府上下了帖子,他今日也答應的痛快。


    賈赦這才跟林如海以及賈敬以及張家兄弟都打了招唿。


    於是還沒等他出宮門呢,這該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這位榮國公因為老母舍不得女兒,所以提前幾天過中秋,為了不顯得突兀,還請了其他的姻親。


    至於劉老爺子?人家孫子都有了,縱然是兒子不在京城,不還有孫子?請人家一家子去家裏真的妥當?畢竟還沒成親呢。


    這劉老爺子也不在意。


    他家老太婆這些天一直都念叨著史鼏和寧氏的事,若非那史家學聰明了,殺雞儆猴震懾住了府上的下人,也沒了什麽消息傳揚出來,這老太太估計還要念叨很久。


    劉老爺子摸著自己的胡子心道,我老劉家到底是賺了。


    瞧瞧那賈赦對待崔家的態度也能看得出來。


    再說這邊哥幾個,因為是在宮裏也不好多說別的,就討論起了江南的風景,畢竟林如海即將赴任,也算是提點他一番。


    等到了宮門口眾人才各自乘轎,隻等晚上再敘。


    隻是賈赦剛一到府沒多久,就聽人說薛聰來見。


    原來這薛聰已經上京,自然要拜見賈赦和賈政。


    賈政提前迴府,自然是要來拜訪他一番。


    賈赦倒也無可無不可,畢竟這家人臉皮厚度在那兒放著呢,就算是避而不見也會用別的法子黏糊上來。而且他也感覺的出來薛聰的目的也就是在他們家撐到中秋,中秋之後無論是“買房”還是“院子修葺好了”都會搬出去。


    不然那就是討人嫌了。


    這薛聰前來見他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雖然之前在金陵的時候賈赦避而不見,但是多年之前他也是見過賈赦的,自然知道賈赦當年的容貌。今日一看,賈赦容貌看上去仍像是剛及弱冠,哪能不心驚?再一想兒子跟自己說的大老爺好看之語,心中隻能感歎——


    這哪裏是好看?這分明是永葆青春之兆!


    他其實已經入京兩三天了,沒來榮國府之前就先聽了在京城的掌櫃們的話,知道這位赦大老爺怕是來曆非凡,因此今天也沒打算耍什麽心機,見到賈赦之後就老老實實地見了禮,並不多言。


    賈赦倒是覺得有些稀罕,畢竟他是主人,又是老親,隻能問了一些問題,這薛聰一一如實答道:“生意的確是越來越不好做了,我薛家在金陵一共有十八房,各有側重,隻是都比不上當初了。這不是沒了辦法,這才隻能厚著臉求上門,盼著大人能夠相助一番,我也能保住家業。”


    薛家是皇商,祖輩上也是從商的,後來投機了太、祖皇帝,這才得封了一個紫微舍人,這些年也都是靠著皇商的牌子吃飯,賈王史薛之中也是排名最次。這要是皇商的牌子都保不住,這一大家子,十八房人,都去吃什麽?


    聽得出他這其中的意思,賈赦也沒應,隻道:“你在金陵的時候可見過清源妙道真君?”


    為了讓這位二郎神更加威風八麵,賈赦甚至還專門給它配了一條大黑狗!


    薛聰聞言臉色就已經難看了一些,他道:“隻聽聞過,倒是不曾親眼所見。”


    賈赦這才道:“既是聽聞過也該知道,本公爺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你們薛家要是想保住那一塊招牌,還是先行自查吧。之後再說其他。”


    薛聰那臉色雖然已經白了一半兒,但因為後半句還是感恩戴德。


    大老爺這時才道:“好了,都是老親何必如此?今天晚上的家宴都不是外客,珠兒的嶽丈也會在,你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也可問他。”


    這要是崔侍郎不是刑部的,薛聰指不定還能會意錯,可一想這位是刑部如今的話事人,他哪裏還有不懂的?


    待薛聰帶著一肚子的心酸迴了東大院看著薛王氏一臉的期盼,他立刻收拾了心情,對薛王氏道:“好端端站在這風口作甚?”


    他當然知道薛王氏是在等他。


    而薛王氏隻笑道:“這不是在屋子裏覺得有點悶,就出來透透氣。”


    待夫妻二人肩並肩地迴了屋,薛王氏才幫薛聰斟了一杯茶就聽薛聰道:“這位榮國公可謂是多年不見,當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了啊!”


    薛王氏倒是不知道賈赦如今是什麽樣子,隻道:“身居高位,又怎麽還能和以前一樣呢?再說了,他可是……”她用手指比了比天,道:“老爺你入府的晚,沒瞧見前些天的熱鬧,這整條街上不論是白天還是傍晚,來送禮的人都絡繹不絕,送了這府還要去隔壁,不知道多少人求爺爺告奶奶的也找不到門路。”


    薛聰聽懂了她的話,苦笑道:“就算是不想搬也由不得我們。你可知道我們住的是什麽地方?”


    薛王氏道:“聽說是國公之前住的地方。”


    那馬棚將軍的名頭第一次傳到她耳中的時候,她還在心裏驚歎她那位姐姐好手段,居然都將人家都逼到了這個份上,長幼不分,絕對是亂家之兆。


    “既然知道,還能多住?這地方應當的居東,按說應該是那位璉二爺住的地方,讓咱們給沾著了。那璉二爺如今也十二三了吧?現在還和父母擠在一個院子裏,說出去我們薛家以後還怎麽做人?”


    那薛王氏也不是不知,隻是心中不願罷了。要是立刻這榮國府,哪裏還能再攀上來呢?


    薛聰見狀也知道她想什麽,倒也沒跟她說那崔家,畢竟他剛入府就聽管家介紹了一番這府裏麵的事,知道那崔氏女性格高傲,對賈王氏看不上,對他們這些“打秋風”的親戚是個什麽態度,也是難說。


    他道:“從長計議吧,住到中秋我們已是賺了。”


    薛王氏無法,隻得歎了又歎。


    她這次入京之前還打算為她的蟠兒張羅一樁婚事,如今也沒相看到什麽好的,隻怕還要有的磨了。


    雖是晚宴,但賈敏在算好了賈史氏的午休時間後就趕了過來,自然還跟著林如海和自己的寶貝女兒。


    那林如海在見了賈母之後,賈母也知讓他跟著嘮家常有些不妥,就讓他去找賈赦,因而林如海到榮禧堂的時候才聽說他家老爺剛剛起來。


    大老爺今天打定主意要來一場直播,也算是給那些整天喊他舅老爺的粉絲一點福利——要知道他那外甥女兒可是貨真價實的小仙女,看一眼都是運氣啊!


    待林如海進了書房,他一邊讓人張羅茶點一邊嫌棄他道:“你來就來了,也不說將我的寶貝黛玉給抱過來,真真沒用。”


    林如海心中嗬嗬,我的寶貝女兒什麽時候變成了你的寶貝了?說的就跟你沒閨女一樣,自己的不稀罕搶人家的作甚?有本事自己生啊!不過他這個女兒控又深覺賈赦這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畢竟他的寶貝女兒就是辣麽可愛!


    “敏兒帶著在老太太那邊呢,要不你去抱過來?”他挑眉笑道。


    你個腹黑!真該讓你那些粉絲看看你這表裏不一的樣子!大老爺高冷地哼了一聲,道:“沒關係,等下本老爺就能看到了,而且我還給她準備了好多好東西呢,還有一些好料子,你隻管給她做。隻要一想她那麽小一個人就要給你們一起去江南,我就舍不得。”


    林如海隻睨了他一眼。


    他的女兒不跟著他去赴任難道還能托給他這麽一個不靠譜的舅舅不成?再說了,就他那狗脾氣肯定是管寵不管教的,雖然賈璉被教的還挺好,但指不定是三分鍾熱度呢?隻是賈赦畢竟是他的大舅哥,要是不小心露出來了什麽,待晚上酒桌上,他稍微“照顧”他一下,基本上他又是一個醉死的下場。


    對,這探花郎今天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騎馬!


    “您要是真的想她,我會經常寫信過來。她雖然還是個小人兒,可是最近已經會背三字經了,也會喊舅舅,等她會寫信之後,我就讓她給你寫信如何?”


    在探花郎看來閨女有這麽個舅舅,將來妥妥不吃虧。


    “好!”大老爺立刻道。


    雖然他心裏想著,本老爺可是有拍攝精靈的人,要真想看小仙女兒,一個拍攝精靈就能搞定一切!大不了派一個在你家花園常駐!


    沒一會兒這張家兄弟也都到了。我


    所謂的張家兄弟當然隻有張家老二和老三,這老大還在宮裏教著賈赦倆兒子呢,待晚上要和賈璉一起過來。


    三個文人墨客外加一個濫竽充數的大老爺彼此相看了一番,為了照顧賈赦,眾人決定還是下棋好了。


    賈赦:“……”


    臥槽,這真是照顧本老爺嗎?你們真不是來黑的?不知道本老爺已經開了直播?


    看他表情不對,張子野和林如海自然心中有數,張家老三卻是口直心快道:“你在那兒杵著作甚?快點來,我等著殺得你片甲不留呢!”


    “……”我的小舅子喲!你這是下圍棋呢,還是玩象棋呢?


    不過這時來了一人適時救了賈赦一命,正是他那堂哥賈敬。


    敬老爺一來那張老三頓時親親熱熱地迎了過去,他們倆年紀差不多,素來是哥倆好,也懶得虐賈赦了,當下就拉著他在棋盤前坐下,放狠話道:“我今天可要一雪前恥,就不信今天還贏不了你!”


    賈赦見賈敬高深莫測一笑,心中秒懂。


    他這三舅子也就虐虐他了,其實也是一菜瓜!


    瞧他一臉的恍然,張子健微微一笑,扇子一合,拍了拍手心道:“既然這樣,恩侯,你來陪我好了。”


    啥?大老爺立刻懵!放著一個林如海,二舅子你怎麽還惦記著我不放呢?


    他那苦瓜臉,也不知道惹得多少吃瓜群眾笑地前仰後合,腸子都快打結了!


    張子健卻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那邊都開始下起來了。”


    於是大老爺隻得苦著臉從命,而林探花看著在自己麵前從來都是“耀武揚威”的大舅子在自己的舅兄麵前的慫樣,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話,有了切身體會!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老四和老五前次麵基的番外————————————-


    再說那日老四派了王府的長吏去請老五,並且還叮囑若是在老五的王府裏沒有看到人,就直接去北靜王府。


    果不其然,將人逮了個正著。


    被恭恭敬敬地請去四皇子府的老五一到大門口就覺得這府裏沒一處順眼的地方,處處都帶著穢氣!可不是因為那德妃?他哼了一聲,才踏進了大門,可嚇得那長吏好一跳。


    老四已經在書房中等著了,畢竟是當兄長的,縱然人是他請的,也沒有出府相迎。


    等老五到了書房外,還等了一番通稟,引得五爺又哼了聲,人是不大,規矩不少!


    不過這次老四倒是親自出了書房,對他點了點頭,接著示意他跟著去書房。


    這老五也沒矯情,反正之後還要在路上相處幾個月,為了大家都痛快,他還是大大方方地跟著他進了書房。隻是剛一進去,就見外麵的總管親自將門給關上了。


    老五不禁一挑眉。


    等他坐下來才發現茶水點心一應俱全,看來是剛備下的,便先端了杯茶,坐沒坐相地往椅子上一靠,又覺得不舒坦,直接起身瞄上了他的軟榻,端著杯子就到軟榻前坐著了。


    老四素來重視規矩,看不順他這樣,可這次也隻是眉眼冷峻地看著他,並未加以指責。


    老五吊兒郎當道:“行了,這才舒坦點,你找我來作甚?”


    他也懶得客氣稱什麽四哥,指不定人心裏怎麽恨著他呢!


    老四皺眉道:“你可知道二哥和父皇為何會突然讓你我去邊疆?”


    重點是,老八。


    又或者說,為什麽這老五又為什麽寧可讓他去也不選老八?這著實讓他費解。畢竟若是老八的話,別看老八在他麵前氣性挺大,其實就是一個窩裏橫,在老五麵前也要變成一隻縮頭縮腦的鵪鶉。


    老五本以為他還能說點什麽特別的,一聽這個當下惱了,他怎麽能說根據他的推測,這是因為他爹和他二哥都瞧著他這性子不順眼?嘖,也不想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難道他去了軍營就能改好了?


    至於他?當然是因為他不想要老八!可話又不能這麽說,他故作無精打采道:“誰知道?你要想知道就趕緊入宮去問二哥去,我雙手雙腳讚成。”


    老四臉色不禁沉了沉,道:“那我呢?我之前聽說你是讓老八陪你去的?”


    老五不禁笑了,哈哈哈哈哈地那種,笑到老四的臉色越發冷沉的時候他才揉了揉肚子,“你也不想想,就老八那個性子,本王要是真帶他上路,能忍他一路嗎?”


    這毫不掩飾的之語頓時讓老四坐起了身!


    眼看他要暴怒,這老五也不以為意,繼續道:“我是不知道二哥為什麽非讓我帶著老八,索性琢磨了下換你試試,可沒想居然成了。”


    司徒律冷冷地看著老五同樣清冷地眼睛,兩人四目相交,倒是沒有了以往的火花四濺,俱是冷寂深沉。


    良久,老五道:“今兒個會過來,也隻是想告訴你一聲,本王對你也好對老八也好沒興趣。說句大不敬的話,今兒個要是我高坐王位就絕不會是這樣,可如今是二哥在位,我可沒興趣引他不快。此番北行,你與其惴惴不安,擔心自己的小命,還不如好好養養你這身子骨,瞧著和老三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想著這人之前在太乾宮門口暈倒都沒能見到他們那位父皇,老五也點到即止。


    見他想要起身,司徒律道:“本王從來不擔心路上的安危,今天讓你過來,也不過是想問清楚前因後果,畢竟我還在……罷了。”


    老五不禁嗤笑,“前因後果?我要是知道前因後果還能在王府裏乖乖呆著?肯定要先收拾一番那個前因。”說著他就起了身,稍微整了整下擺就掏了扇子一展,瞅著他那身子骨道:“一路舟車勞頓,我奉勸你還是讓白術好好給你瞧瞧,誰都知道你孝順,有那麽一個娘還不避諱,隻是要是你要是因為身子在路上出了什麽差錯,為了我的名聲,到時候我可是直接會在路上停到你好為之,行了,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畢竟話不投機半句多,還呆著作甚?


    司徒律並未因他話中的譏諷,尤其是他不敬德妃而有所不滿,也並未挽留,隻是靜靜地在他身後跟著他往出府的方向而去,顯然是要送他。


    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事,讓老五走了幾步就覺得心裏別扭,沒忍住轉身道:“你送我幹嘛?行了行了,你迴去吧。”


    說著又轉身走了幾步,沒聽到腳步聲,這才心裏鬆了口氣。


    該死的!剛剛可算是嚇了他一跳。


    不過終究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老四的棺材臉看了三十年,早能從上麵看出花來了。他當然能看的出老四沉默背後還是因為德妃而覺得對不起他。嘖,那女人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雖然另外一個就蠢得厲害!


    而司徒律留在原處看著他靜靜地踏出了外院的門,往前走去,身影漸行漸遠。


    直到那影子也不見之後,他才微微皺了皺眉。


    老五從來都是口是心非,但是從不屑“真正說謊”,既然他說不知,那就是不知。所以他那位父皇到底是想做什麽呢?想給老五一個機會還是想看他又能忍耐到什麽程度?


    他臉上的倦意隨之加深。


    自德妃死那天起,他就明白,他再也不是父皇心中最出色的兒子之一。


    “爺,五爺已經走了。”總管道。看著他身上穿著單薄就在院子裏站了那麽長時間不禁心疼,勸道:“您先迴屋裏去躺一躺,我去給您端杯參茶。”


    “不用。”司徒律道,他素來不愛參茶的味道。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去請白院判來。”


    “誒?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請!親自去!”總管無比驚喜道。


    他家主子終於想開了,知道愛惜身子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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