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怎麽可能!”桑南王失態地喊起來,“你和方楚寧……你們是……”


    他目瞪口呆,又不可置信,整個人就像陷入一種呆滯的狀態,北寧民風那麽傳統,他們從小又在氏族嚴苛的規矩禮儀下長大的孩子,方楚寧還是大帥唯一的孩子,將來要負責中興家族,開枝散葉,怎麽會與謝玨有私情?


    謝玨是不是故意在騙他的?


    桑南王仔細想一想方楚寧和謝玨,好像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他們在宮宴上也是形影不離,且私下悄悄說話,裝若無人,格外親昵,他當時還想著謝玨與方楚寧一起長大,又一起在寧州戰場出生入死,可能感情比旁人要好,因此也沒太過在意,他沒往男女之情想,如今聽到謝玨如此風輕雲淡地說有私情,他好像重新認識了謝玨。


    可他說起這件事一點羞愧,心虛都沒有,好像在談論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這讓桑南王不免在想,是不是在唬他的。


    可也沒必要啊!


    “因為你不顧勸阻,公布身份,如今兩族關係緊張,邊境增兵,你又該如何呢?我弟弟這人脾氣不好,獨占欲強,控製欲也很強,你公布我桑南王室的身份,沒有知會過他,在他看來就是挑釁,想要平息他的怒火可不是這麽容易的事,邊境增兵的消息都傳到桑南,想來獨孤靖和大帥的大軍已經在邊境集結,水師也要開始出動,這和談是繼續談呢?還是不談呢?總歸要給我一句話吧?”謝玨淡然地看著桑南王焦慮的臉。


    他一步一步引得桑南王玩火自焚,謝珣也配合得很好,桑南王如今是騎虎難下,不管是宣布禪位,還是收迴命令都是左右為難。


    桑南王私下見謝玨,原本是挑撥離間,挑唆謝珣與謝玨的兄弟感情,如今卻被謝玨反客為主,心情極是複雜,“因為謝珣派兵震懾,原本屬於你的桑南王位,伱就不要了?”


    “我為何要惹怒自己的親弟弟?一旦接了王位,桑南就會血流成河,兩族必定開戰,百姓生靈塗炭,這是你想要的?”


    “你是他唯一的兄長,他不可能會出兵攻打你!”


    “如今邊境已集結所有兵力,你不能睜眼說瞎話,知許的性子我比誰都了解,他既然出兵,就不是裝模作樣震懾你。幾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是一大筆銀錢,他剛登基,百廢待興,若不是要興兵,怎麽可能會派兵到邊境來,費錢費力。”謝玨淡淡說,“你不如想一想該怎麽做,如果你不想打仗的話。”


    “這王位是你的,我就禪讓給你,你想怎麽做,那你的事情!”桑南王孤注一擲,仍是不相信謝玨對皇權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你是強人所難,你這王位,我不會接,除非你殺了我,我死在桑南,邊境立刻開戰,你們皇族一個都跑不了,知許不僅會殺光你的兒子,你的孫子,連你的女兒都不會放過。”謝玨風輕雲淡地說,“你不如聽一聽我的建議。”


    桑南王被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看著謝玨那張容色奪目的臉都覺得可憎,“願聽高見!”


    “你歸降吧,帶著桑南歸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能保證,隻要你歸降,牡丹城和周邊三城都是你的封地,你會是北寧唯一的藩王。你隻是不能再治理桑南,可你不權,也不缺錢,衣食無憂,兒孫繞膝,我們對北蠻都不會趕盡殺絕,這一次領兵的就是獨孤靖,對桑南更不會動手,隻要我在,桑南王族就能一生富貴,無憂無慮,這筆交易對你來說很劃算,若真要魚死網破,你為難,我也為難,畢竟我在世上的親人不算多,我與你們雖無多深厚的感情,可畢竟有一點血脈關係,我也不希望你們被知許趕盡殺絕,這是眼下最穩妥的方案,你可以與大祭司,幾位王子好好商量。”


    桑南王就是想要保住桑南,因此寧願把王位讓給謝玨,又怎麽會同意歸降呢?若是歸降,他就是桑南王室的罪人,亡國之君,他的傲氣不允許,他的自尊也不允許。


    謝玨的目標就是讓桑南王歸降。


    且是不斷施壓,逼得他必須要主動歸降,要麽就是魚死網破。


    “雁王殿下,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場,希望我帶著桑南歸降,可將心比心,若是有一天北寧國力衰弱,被鄰國蠶食,你也會一樣勸你弟弟歸降,成為亡國之君嗎?”桑南王語氣悲傷,“我可以把王位禪讓給你,因為你是桑南皇室的血脈,比我們都要純正,可我不想歸降,若是歸降將來我有什麽麵目去見列祖列宗?你就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北寧也麵臨這樣的情況,你也會謝珣投降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站在我的立場,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政事無假設,我不知道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我會做什麽決定,我隻知道眼下要做什麽?路要一步一步走,沒發生的事情,不要杞人憂天。”謝玨十分冷靜,沒有被桑南王所影響,堅持自己的遊說,“如果你有血性,想要奮起反抗,那你禦駕親征,帶著二十萬桑南將士去抵禦北寧大軍,可你們剛剛吃了敗仗,士氣不振。真要再打一場,你們仍是輸,有什麽意義呢?所有將士抵禦北寧而死,留下老弱婦孺。最重要的是桑南與北寧不同於北寧與北蠻,我們本就是同袍,隻是幾十年前割讓出去,桑南與北寧本就是一家人,北寧也不想兵戎相見!”


    謝玨從皇宮出來時,方楚寧在外等著他,見到謝玨後快步迎上來,“談得如何?”


    “不樂觀!”謝玨輕輕搖頭,“他比我所想象的要固執。”


    “邊境已施加壓力,桑南王室絕對不想坐以待斃,我怕他們狗急跳牆,會拿你為質,皇上投鼠忌器,也不敢有所動作,雙方就隻能僵持在邊境。”


    “無妨,桑南歸降隻是順帶的!”謝玨氣定神閑,“這點彈丸之地,一無北蠻的精兵強將,二無北蠻的紅砂礦,沒那麽重要,既然固執,那就慢慢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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