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如此逼迫謝珣,無非是認定了謝珣和鳳妤就在京都,從未離開過,是他們攛掇鳳姝離宮,若不然,鳳姝就不會從城牆跳躍而下,也不會葬送性命,宇文景要謝珣血債血償,想把謝珣淩遲處死,他也知道謝珣是將門之後,今天抓捕的氏族都是鎮北侯府舊部,謝珣不可能無動於衷,他若不出現,錦衣衛大牢裏的氏族全部都會被屠戮,若他出現了,宇文景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哪怕張老太傅等人守在錦衣衛大牢門前,也擋不住錦衣衛。


    京都是錦衣衛和禁軍的地方,宇文景仗著自己有兵權,且京畿附近的軍隊也隻有宇文景能調動,他在京都可以為所欲為。


    “謝珣是叛出朝廷的亂臣賊子,朕關的是鎮北侯府的舊部,他自詡自己是正義之師,那就看看他是否願意舍己為人,隻要他進皇城,投案自首,朕就放了錦衣衛大牢裏所有人,若不然,過一個時辰,殺一族,這是鎮北侯府欠的血債,與朕無關!”宇文景看著跪地的林玉漱,“皇後,不要以為朕不敢動林氏,你就敢在這裏口出狂言,你該去勸林和禮懸崖勒馬,不要與朕作對,天下子民都是朕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白嗎?”


    林玉漱眼角微紅,看著狼狽,又狠毒的宇文景,“你真的瘋了。”


    她連敬語都不用了。


    “或許鳳姝早就看穿你的虛偽,狠毒,自私,所以你和他青梅竹馬長大,她也不曾對你動心過。”


    宇文景盛怒,倏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林玉漱臉上,林玉漱被打倒在地,隻覺得耳朵一陣轟鳴,一股熱血直衝咽喉,臉上火辣辣地疼起來。這句話激怒了宇文景,他拔刀要殺林玉漱,對宇文景而言,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陳墨見事態失控,慌忙擋在宇文景麵前,沉聲說,“皇上息怒!”


    “讓開,她當真覺得朕不敢殺她!”宇文景因憤怒,身體顫抖,那一層遮羞布被人狠狠地扯落後,隻覺得尖銳的疼痛在心底蔓延,他瘋狂失態,心底隻有嗜血的殺戮,不管是誰擋在他麵前,他也隻想殺了,才能填平他心中的怒火。


    “皇上,皇後娘娘無意衝撞您,請您三思!”陳墨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宇文景殺了皇後,那就真的無法挽迴了。


    林玉漱感覺臉上都要燒起來,鮮血從鼻腔落下,她擦了血,整理儀態,就算挨了一巴掌那麽狼狽也跪得筆直,從容端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殺了臣妾能平息您的怒火,能讓您高抬貴手放過無辜之人,臣妾願意一死!”


    “來人,把皇後拖出去!”宇文景沉怒地丟了長劍,冰冷的刀刃落在地板上,寒光四射,內侍進來,不由分說地把林玉漱拖出去,他們不敢得罪林玉漱,可他們更不敢得罪宇文景。


    “放開,本宮自己會走!”林玉漱甩開內侍,強撐著站起來,“皇上,您是自取滅亡!”


    林玉漱和宇文景雖不是一條心,卻是利益共同體。


    他是君,她是君後。


    太子是嫡長,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和太子永遠都綁在宇文景這艘船上,宇文景自取滅亡,她死了不要緊。


    阿寶怎麽辦?


    她隻想要阿寶能好好地活下去!


    林玉漱出了養心殿,大宮女見她臉上紅腫,紅著眼過來扶她,皇後當姑娘時就萬千寵愛,從小嬌生慣養,何曾被誰掌摑過,大宮女心痛不已,又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林玉漱心如死灰,對宇文景最後一點期待熄滅了。


    養心殿內,鴉雀無聲。


    “陳墨,出去守著,除非是謝珣來自投羅網,否則,不要打擾朕和姝兒。”


    陳墨猶疑片刻,“是!”


    所有人都在為錦衣衛裏被囚在官員家眷們奔走,就連這幾年不算是一條心的氏族也難得奔命,狡兔死,走狗烹,這樣的宇文景令人心生恐懼。


    連安遠侯一家說下獄就下獄,這樣的百年侯爵府邸,整個燕陽數一數二,雖已不算有實權,卻實在尊貴。


    安遠侯與人為善,誰都給他幾分薄麵,何況是那麽多氏族被下獄,京都的姻親關係盤根錯節,攀親帶故不在少數,三年前氏族那麽多人下獄時,安遠侯也曾為他們奔走過,如今算是償還這份恩情。可宇文景誰也不見,幾名氏族家族領著文武百官跪在養心殿外,求宇文景網開一麵,宇文景卻是誰也不見。


    從宇文景發出告示,謝珣若不願現身,一個時辰殺一族,已過去一個半時辰,京中的氏族都不覺得謝珣會出現。


    謝珣如今是秦王,統領寧州幾十萬兵馬,和宇文景仇深似海,一旦現身,必然會死,謝珣不可能會束手就擒。


    可京都是宇文景的地盤。


    他不出現,錦衣衛大牢中的人就必須要死。


    隨著時間鄰近,文武百官紛紛請命,這一族,是要死上百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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