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所圖,皆在謝玨意料之中。


    謝珣怒極反笑,“江南十三城,從北河東南的醴陵,到揚州,蘭州,全歸屬你們。彈丸之地,野心不小,把我們燕陽最富庶的十三城都拿走了,你怎麽不做夢呢?做夢更快一點。”


    韓子期知道謝珣會生氣,輕笑說,“我們桑南出兵,出錢,出糧,總不能幫你們打天下,自然也要有好處。這十三城歸了我們,每年所得一半賦稅都交給你們,算是十三城共治,這也算是兩國緩衝地,兩全其美的事,你們報仇了,我們得到土地。若是僅憑寧州鐵騎,想要打贏中州和江南,沒那麽容易。”


    “況且……”韓子期拖長了聲音,“表哥是自己人,我也不怕告訴你們,當年北蠻和談,北蠻留在燕陽境內的探子的確和桑南傳遞消息,在北蠻和談時,桑南故意頻繁往邊境增兵,給燕陽施壓,父王知道,若是北蠻徹底臣服於燕陽,接下來滅國的就是桑南,我們也是為了自保。桑南和北蠻一直都有自己的聯係方式。獨孤靖與燕陽簽了和平協議,沒有和寧州鐵騎簽和平協議,若是他知道寧州鐵騎叛出燕陽,他興兵打寧州,你們也是應接不暇,不如與我合作,你是我表哥,我們桑南自然是願意傾盡全力幫你。”


    謝珣和謝玨臉色微沉,如他們所料,當年北蠻和談時,的確和桑南勾結,隻是找不到證據罷了,也不知道他們相互通信。


    若不是桑南和北蠻勾結,獨孤靖當年和談時就不會那麽囂張。


    從他和談就打定主意要侯府所有人的命。


    “你知道我是什麽想的?”謝玨冷漠地看著他,“我迴到桑南,表明身份,坐上皇位,再與知許聯手。寧州鐵騎打贏後,我把桑南奉上,兩國一統,如何?”


    韓子期臉色微變,心口狂跳,轉而大笑說,“你不是對彈丸之地不感興趣嗎?”


    “本來不感興趣,突然又感興趣了。”


    韓子期,“……”


    韓子期笑意斂去,他和謝玨合謀所有的基礎是謝玨隱瞞身份,不要涉足桑南,“二公子,就算你表明身份,姑姑已死,誰能證明你的身份?沒錯,我和父王是知道,可我們絕不會透露半句,你也找不到任何人來證明你的身份。桑南你是迴不去,如今我們好心,給你助力,幫你報仇,並無半點加害你之意。若你不想和我們合作,我們也不會為難你。”


    “若我們不和你們聯手,你們仍要向江南出兵?”


    “是!”韓子期語氣堅定,“這幾十年來,我們枕戈待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不再受燕陽所迫。”


    謝珣並不了解桑南軍的實力,可他相信大帥的能力。


    “寧州鐵騎既是不願助我,那就隔岸觀火,當一個旁觀者吧。”韓子期知道談不攏,退而求其次。


    謝珣給他倒了杯茶,“我和二哥雖叛出燕陽,寧州和朝廷劃江而治,可若江南有戰亂,我們不會坐視不理。燕陽的土地,絕不允許外人染指,你們休想踏上燕陽一步!”


    “若你們出兵相助江南,獨孤靖來襲,又該如何?”


    謝玨目光一沉。


    謝珣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桌子差點被他拍碎了,“韓子期,你在威脅我?”


    北蠻鐵騎,鎮北侯府畢生之敵!


    桑南的威脅和北蠻比起來,不值一提,這幾年北蠻皇庭氣候好轉,又安居樂業,獨孤靖白日知道寧州鐵騎叛出燕陽。夜裏就能帶北蠻騎兵偷襲寧州。


    “這是實話。”韓子期含笑說,“兩權相害取其輕啊,王爺。”


    謝珣盛怒,被謝玨攔住了,“行,這事我考慮一下。”


    “二哥!”


    韓子期自信篤定,“表哥,若是寧州鐵騎答應合作,這盔甲兵器,是不是也能如數奉上。”


    謝玨沉默,不做應答,起身就走,謝珣憤然起身,冷聲說,“你做夢!”


    韓子期好整以暇地看著謝家兄弟背影。


    強敵環伺,要麽聯手,要麽被吞並,表哥,你就算聰明絕頂,又有什麽辦法呢?聰明救不了你的燕陽,也救不了燕陽的子民。


    鳳妤見他們兄弟出客棧,也跟著一起出來,二哥喜怒不形於色,謝珣一看就知道要忍著火,他內傷還未痊愈,鳳妤怕氣出好歹來,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溫柔地撫摸著他的手心,謝珣像是一頭暴躁的雄獅,在溫柔的安撫下漸漸收斂了他的怒火。


    “韓子期,癡心妄想!”謝珣氣歸氣,卻又焦慮起來,他要早日啟程迴寧州,遲則生變,若桑南給北蠻傳信,獨孤靖真的襲擊寧州怎麽辦?


    “二哥,怎麽辦?”


    “先迴府。”


    鳳妤很快也知道韓子期所圖甚大,也知道謝珣如今陷在兩難境地裏,要麽眼睜睜地看著江南兵亂,要麽迴寧州抵抗北蠻。


    這並不是一個選擇人,連她都知道,寧州不能起戰事,隻能看著桑南進軍江南,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鳳妤隻是安撫著謝珣。


    這事隻能聽謝玨的。


    難怪韓子期自信篤定,也願意在西州等到年後,人家有一張謝家兄弟拒絕不了的底牌,休養生息才兩年,此事要打仗,雖不像兩年前那麽捉襟見肘,卻也不是那麽富餘。


    鳳妤不想打仗,可天下形勢不會如她所願,改朝換代都是鮮血和白骨鋪成的帝王路,謝玨和謝珣都想兵不見血地拿下燕陽,心願怕是要落空。


    事有輕重緩急,這事也不是一時能做決定的。


    幾人迴到府中,侍女奉上熱茶。


    正廳內,氣氛沉冷,謝玨手指撫著茶杯,凍得通紅的指尖漸漸迴暖,寧州,江南……中州。三地若是同時戰亂,燕陽又要被拖進幾十年的戰亂裏,很難平息。


    北蠻和寧州的仗,非打不可!


    桑南和江南……並不是!


    如果修書給表兄,讓他和桑南談,不知是否能拖延時日。韓子期把底牌都掀了嗎?還是藏著後招?


    “二哥,再過幾日,等我傷好得差不多,我就迴寧州。”


    “不急。”謝玨看著窗外的風雪,“容我想一想。”


    謝玨也沒喝茶,起身迴院,冒著熱氣的茶水在寒冷的天氣中,漸漸冷卻。謝珣看著謝玨的背影漸行漸遠,眼角倏然一紅。


    “知許……”鳳妤起身走到他身邊,把他擁在懷裏,“別怕,二哥不會離開你的。”


    鳳妤都知道這事有一個最佳方案。


    謝玨表明身份與桑南王爭皇位,這事就迎刃而解,桑南皇室動亂,也就無暇出兵,當年林和禮曾威脅過謝珣要暴露謝玨的身世。


    這事不了了之。


    可若是謝玨自己暴露身世呢?


    暴露身世後,寧州鐵騎是否還能接受桑南皇子當他們的主子?軍心是否會動亂,這都是謝珣要麵對的問題。


    鳳妤都知道的事,謝珣又何嚐不明白。


    “沒事,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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