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足球是一項美麗的運動。美,是文明之內核。足球之美,在於人性拚搏之精神。


    拚搏即競爭,競爭卻伴隨著虛榮、財富與野心……


    哦!人生所追求之永恆——那永恆應為何物?


    張勵華時常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思考類似的深入淺出的問題。


    他枕手躺在露天帳篷裏,躺臥在帕慕多莊園的草坪上,靜候破曉之來臨。可時間還很早,才晚上21點40分。睡不著,那麽恐怕將會是一整晚地失眠。


    這兩天的遭遇,對他來說,不比夢境多出半點的真實感。


    無論是證實fsu和幹爹王迪的強悍存在,還是同琪琪、阿紮爾們所結下的友誼。在這四十八小時內發生的事,足以壓縮成一部電影,標題就叫《法國情緣》好了。迴到紐卡,則生活又將是另一番模樣。


    ——按部就班地準備比賽,帶上人格麵具、置身於聚光燈下,與無可估量地壓力作伴。充滿挑戰的生活對他來說,過分緊張,反而令他無故地惆悵。


    在邁向巔峰的征途上,徒增一份感傷,為何如此?明明他擁有一切。


    紐卡斯爾聯隊的未來,名譽、財富以及愛情,他都握住了手裏——甚至都已處在爆發期。蘇娜將會是他永遠可靠的夢枕,肥摩一直都說為他馬首是瞻,而故鄉可還有時常為他郵寄鄉愁的鄰家小妹,他何曾在情感上有所缺失?


    一個成功人士所能享有的一切福利,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這時他卻覺得年少時立下之誓,愈發變得單薄、貧瘠而空洞……


    與此同時,琪琪偷偷躲在看得見他的位置,靜靜盯著帳篷,浮想聯翩。


    伴他聽著同一首陳百強的金曲,音箱反複循環著——《夜》。


    感受那星羅密布、夜影朦朧之美,夜似包含天地間最深邃的情感。


    長不大的琪琪隻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想同他一起迴英國,好想好想。她好想和他說說話,聊聊天,就像來時在飛機上那樣,關於青春的對白,將兩份純粹而不受世俗汙染之心親密相融。


    可是,uncle一開始就表示拒絕,拒絕搭乘直升機迴紐卡。非要和肥摩等人一起,趕早上8點的航班……


    琪琪心酸酸地,有些失落,不知不覺便在淒寒的花園長廊邊,昏睡過去。當她迷蒙地睜開眼皮,感覺像是墜入了uncle張的懷中。


    她假裝沒有醒,沉浸於心事。任由uncle張小心翼翼摟抱著,將其輕輕放在了軟床上,之後便又輕輕推門離去。漆黑中,他的背影很難鎖定。


    用穀歌搜索到uncle張的緋聞,金發女郎蘇娜·奧特金森的輪廓,清晰出現在ipad的熒屏上。蘇娜善良的外表,令琪琪無法投以嫉妒,而僅僅隻是羨慕。


    隨著天亮,法國公雞一聲長啼,張勵華一行人悄無聲息從莊園離去。他用正楷字在豐盛的餐桌前,留下一句俳句(裝逼的本性絲毫不減當初):忘懷浮塵之風,芬芳盡散悟空。


    ……


    蘇娜百忙之中趕去接機。見麵時,張勵華心事重重地親吻了她。迴到俱樂部,兩人都得投入緊張地工作。


    2010年12月22日,也就是在明天下午16點整,“來自東方的神秘大師”就將在英超賽場上正式亮相。他少了一絲刻意而為之的神秘,多了幾分平易卻不近人之霸氣。


    為時刻壓製自己緊張的心緒,為盡量釋放壓力。一貫西裝革履、風采奪目的他,換上了大叔們標配的阿迪運動衫,隨羅恩奔跑、呐喊在裏格伯頓的草皮上。


    在迴歸俱樂部的首堂訓練課,張少帥甚至跳過愛迪·羅恩,獨自指導了絕大部分的訓練內容。從魯迪·加西亞那兒學到了一點點皮毛,他還真就敢囫圇吞棗地用。用在訓練中,效果貌似還很好。


    隊內的刺頭人物在他的鞭策下,態度收斂了很多。巴頓已經歸隊參與戰術合練。


    預定出場的循序臨時有所更改。下一場比賽踢442,後腰仍舊是蒂奧特加阿蘭史密斯。但前腰人選有改迴了先前與教練組發生衝突的喬伊·巴頓!原定的組織後腰瑞恩泰勒又被摁去打右邊位。這番變動,冒了一定的風險。若比賽收效不佳,則主帥的冒險失信,將威脅到球隊的管理。


    張勵華很罕見的食言了。


    他在帕慕多莊園的草坪帳篷裏,吹著寒風,反複研究愛迪上傳的戰術報告。壓力重重使人從惆悵中清醒。他感慨於球隊前腰在位置上的軟弱,擔心這一位置被當做弱點而受對方牽製。


    走邊路流反擊戰術,則前腰必須肩擔很重的攔截任務。


    除了相貌比喬伊·巴頓英俊外,阿蘭·史密斯的防守實力,與三天前預期的表現大相徑庭。因為粘球,他完全不能適應落於下風時、快速出球的反擊戰術。自打離開利茲聯,前鋒出身的阿蘭·史密斯,早在曼聯的蹉跎歲月裏混光了昔日的靈性。


    如此,張勵華當著所有球員麵,大聲吼道:“喬治老爹的報告必須重新修整。這兩天訓練下來,有些球員反而退步明顯。像爛泥一樣扶不上牆!我不在,你們是不是就缺少了動力?那從此以後,我每天加班,陪著你們加練!”


    之後,他又在夜間特訓結束時宣布:“有些人反而給了我一點點憧憬。我不管他對我怎樣的看法,這次比賽我寧可失言,也得為他的積極至以勉勵。喬伊·巴頓訓練積極,我會給他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對此,喬伊巴頓神情冷漠。張勵華的聲音也仍略顯冷淡。


    散會不久,俱樂部所有工作人員、包括愛迪·羅恩都已離開。裏格伯頓訓練場內的燈卻還持續閃爍著。那閃爍著的,是一股冥想之力。


    夜,無眠。夜幕即將為他的職業生涯拉開序幕。英格蘭的星光依舊璀璨,紐卡斯爾的月色卻不比裏爾陰朦。當氤氳繚繞在朝陽升起一片金光的草坪上,他已能夠在心間熾熱起一股如星辰灼燒般強烈的力量!


    人隻有處在積極不休地奮鬥中,不斷地付出勇氣與信心,才能真實地感受到活著的價值。他仿佛在漫長的沉默中看透了自己的宿命。所謂生命之永恆,那永恆即是對既定目標生生不息地追逐,即是對自我的不斷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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