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依然很熱,街道兩邊的柳樹葉都卷曲了起來,蟋蟀和一些不知名目的昆蟲在拚命地鼓噪著。商業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燕川背著一個大登山包走在商業街上。剛才,他把酒店付給他的兩個月實習薪水,都存到了父母在當地鄉裏辦的農行存折上。酒店還是很人道的,這個月上了十幾天的班,也按照一個整月給結算了。自己兜裏隻留下一百五十元,作為後半個月的生活費。眼下要盡快找到一份工作,來解決住宿和溫飽問題。燕川汗流浹背地躲到一片樹蔭下,在旁邊的報亭買了一瓶冰鎮礦泉水,一邊喝著水,一邊看著滿街往來穿梭著的衣著光鮮的人們,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先把今晚的住宿問題先解決了吧。燕川想到這裏,從兜裏掏出電話,撥通了楊子江的電話。


    “子江,我是燕川,你現在在哪?”


    “你小子躲哪去了?一個多月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你在市裏嗎?我有事兒想找你


    “我在上海,剛下飛機。有什麽事兒盡管吱聲


    “哦,那就等你迴來說吧,你哪天迴來?”


    “我老爹派我來談一筆業務,估計要三五天才能迴去


    “那行,迴來給我電話


    “好,白白


    “白白


    燕川神情落寞地掛了電話。楊子江是他同班同寢室的好朋友,家就住在江城市區,父母是做裝飾裝潢材料生意的,是國內多家裝飾裝潢材料知名廠商駐本地的代理,門店就有十幾家,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楊子江雖然也是富二代,但為人謙和低調,並且急公好義。他一畢業就迴到父母的公司,幫忙打理家裏的生意。四年同窗的大學生活,讓他們成了好兄弟。


    去哪呢?燕川琢磨了一下後,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千裏,忙什麽呢?”


    “小川啊,我在深圳呢。你咋樣?工作還順利吧?”


    “你去深圳幹嘛?”


    “我一哥們兒在這邊混得挺好的,他讓我過來玩兒,我就跑深圳來了


    “校招的那份工作不幹了?”


    “別提了,一提起來我就生氣,等我迴去跟你說


    “行,南方天熱,多注意身體


    “好,掛了,迴見


    “好


    最好的兩個死黨楊子江和田千裏都在外地,借宿這件事兒是泡湯了。還有一個好朋友江濤倒是在市裏住著,可他家人口多,除了他父母,還有一個爺爺和一個弟弟,住在七十左右平米的單元樓裏。他的弟弟今年上高二,是省重點中學的尖子生,單獨居住一個臥室,江濤和爺爺擠在一間臥室。原本他的父母就罵他不爭氣,沒考上重點大學,現在也沒找到一份好工作。自己要是去了,豈不是更加添亂了嗎?


    燕川思前想後,忽然想起來柳含煙給過他一張她閨蜜的名片。心裏想,自己若是運氣好,說不定工作和住宿都解決了也說不定。可是,他翻遍了渾身上下也沒找到,這才想起己當時把兩張名片放到了保安服的衣兜裏,交還服裝的時候忘記拿出來了。迴酒店找柳含煙,再問她要一個名片?還是算了,自己今晚先找個小旅館住下,把登山包寄存在旅館,自己也好出來找工作。打定了主意後,燕川背著登山包坐上了39路公交車。


    這是通往南華大學的一路公交車,燕川記得在學校的附近就有幾家小旅店,價錢也不是很貴,二十元一個床位,那就先住上兩天再說吧。公交車上的人很多,燕川擠到了車尾部一個相對寬鬆一些地方,手扶著一個座椅的後背站穩了後,百無聊賴地向車窗外張望起來。燕川四年的大學生活,都是在這個東北的省會城市渡過的,對這個城市並不陌生,雖然不能說熟知這裏的一草一木,但至少每條街衢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為發小廣告要走街串巷,前年的暑假,他就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幾乎跑遍了城市的角角落落。還有五站地就到了南華大學,燕川往前挪動了幾步,離著車門更近一些,到時候也好方便下車。


    這時,站在燕川前麵一個寸頭年輕人的舉動引起他的注意。隻見這個年輕人雙手交叉插在腋窩下,一隻右手很隱蔽地拉開了一個短發女孩肩包上了拉鏈,然後,又很快就收了迴來。由於年輕人的動作太快,燕川根本沒看清他偷的是什麽。他一直是一個膽小怕事而自卑感又極強的人。若在平ri遇上這種事情,他未必敢出頭。但今天與往ri不同,第一份工作還沒過實習期就被開了,極度的鬱悶,讓他想找到一個發泄口來宣泄一下。


    “哥們兒,快把東西還給人家!”燕川se厲內荏地說。


    “關你鳥事兒寸頭瞪著燕川惡狠狠地說。


    年輕的短發女孩兒也發現自己的背包的拉鏈被拉來了,她翻看了一下衝著寸頭說:“快把手機還給我!。不然,我馬上報jing


    “嘭”的一聲,燕川的臉上挨了一拳,他隻感到眼前都是一顆顆的小星星,鮮血一下子從鼻孔中湧了出來。等他清醒一點後看到,自己的身邊又圍上來三四個年輕人,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司機,快報jing呀!”女孩喊道。


    與此同時,公交車停在了站點上。車門剛一開,五六個年輕人抓著燕川的頭發就把他拖下了公交車。燕川已經被他們打迷糊了,任由他們把自己拖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裏。


    “嘭嘭嘭”接連又是幾拳和幾腳都落在了燕川的頭上和肚子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猛然想起大學軍訓的時候,教官教過的被人抓住頭,應該怎麽破解的招數,他迅速用雙手抓住了薅著自己頭發那隻手的手指,狠狠地掰了上去。


    “哎呀!”抓他頭發的人發一聲慘叫。


    “x你媽,你還敢還手


    “打死這個逼養的


    燕川忍受著又一輪的暴打,就是低著頭死命地掰著這個人的手指。“哢吧”一聲,這個人疼得大喊大叫說:“你們快把他的手拿開呀!”


    幾雙手都落在了燕川的手上,無論他們怎麽用力想掰開他的手,燕川都攥緊了拳頭,就是不鬆開。


    忽然,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喊道:“我的手機不要了,你們快放了他吧


    “來,妹紙,跟哥親熱一下。哎喲!”


    “妹紙,還練過幾手那!””噗通”


    燕川一直沒敢抬頭,但聽到噗通一聲後,一個年輕人躺在他的旁邊。


    驀然,一陣陣的jing笛聲,由遠及近而來。


    “快跑!”一個人喊道。


    燕川耳邊聽到一陣雜遝的腳步聲,向著遠處跑去。


    “x你們媽,就把我一個人擱這兒了被燕川抓住不放的人罵道。隨後,用哀求的語氣說:“兄弟,你放我一馬吧,我把兜裏的錢都給你


    “你媽的,我就白挨打了?”燕川說。


    燕川抬起頭來,向著這個年輕人看去。還真巧,正是那個小寸頭。離燕川不遠的地方,那個短發女孩子正向巷子口望去。


    這時,從小巷裏跑過來五六個jing察。


    “怎麽迴事兒,誰報的jing?”


    “是我。這個人偷了我的手機短發女孩兒指著寸頭答道。


    “我沒偷,他們冤枉我寸頭狡辯著說。


    燕川看到jing察來了,也就鬆開了手。


    “你是怎麽迴事兒?”jing察指著燕川問道。


    “是他幫我抓住了小偷短發女孩兒搶先答道。


    “走吧,都到110做個筆錄一個jing察說。


    登山包的背帶被扯斷了,好在登山包夠結實,沒有一點破損的地方。燕川走過去拽起登山包,往肩上一扔,胳膊一陣疼痛。他這會兒才感覺到,不僅僅是胳膊,渾身上下好像沒有不疼的地方,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一條細縫。


    燕川和那個短發女孩兒從110指揮中心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五點了。在做筆錄的過程中,他知道了這個女孩兒的名字叫肖冰,二十二歲,本市人,畢業於外省的一所jing官學院,現在是ziyou職業者。這也難怪她能打倒兩個年輕人小夥子了,原來人家也是練過的。


    “走吧,我領你去醫院看看肖冰說。


    “不用了,我身體素質好,皮糙肉厚的沒事兒


    這倒也不是燕川瞎說,從小他就在山裏跑,上樹掏雀,下河模魚,無所不能。就是現在,每年chun節迴家也都能上山套幾隻野兔,來改善一下夥食。最讓他引以自豪的一件事兒,是去年chun節迴家的時候,他約上村裏兩個少年時期的好朋友,冒著嚴寒一起上山套野兔。整整一個上午,他們下的三十幾個套子,竟然沒套上一隻野兔。套野兔也是一門學問,尤其是冬天,野兔習慣於在一條線路上跑動,久而久之就會在雪地上留下一趟蹤跡。隻要把細鋼絲套綁在有野兔經過的一棵小樹上,然後就開始順著蹄印去追,追不久就會看到野兔,你隻要不疾不徐地攆,野兔繞了一圈後,還會跑到下套子的地方,十有仈jiu都不會落空。


    但那一天很邪門,三個人也瞄上了野兔的影子,追著追著它就不順著原路跑了。這讓燕川很惱火,他一怒之下,月兌去了棉衣,撒開兩條腿開始追趕一隻瞄上的野兔,也不管它順哪裏跑,燕川就是一個勁兒的猛追,直到把那隻野兔累得實在是跑不動了,燕川才活擒了它,這讓兩個兒時的夥伴都詫異不已。今天挨一頓拳腳,就身體素質而言,也應該是無所謂的事情。


    “那我就請你吃頓飯吧肖冰說。


    “我現在這副模樣,還不把飯店裏的人都嚇跑了?”


    燕川在110指揮中心門口的jing容鏡照過,自己的嘴唇腫的像豬八戒,兩隻眼睛青紫的像熊貓。就這副尊容,哪裏還能去飯店吃飯呢?


    “怕什麽?我一進飯店就大喊,你是見義勇為的好青年。你說,老板會不會給咱們免單?”肖冰俏皮地說。


    “做好事兒是對的,被打成這樣去嚇人就不對了燕川說。


    “哈哈哈,你說話太好玩兒了。哪天我把閨蜜介紹給你吧,她天天一副別人都欠她錢的一副嘴臉,跟你在一起也能有笑模樣肖冰大笑著說。


    “你的閨蜜漂亮嗎?”


    “當然了,比我漂亮十倍。她們酒店的人背後都叫她第一美女


    燕川聽完一愣,不會這麽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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