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主講老師是一位優雅又隨和中年女士,她的名字叫夏洛特。她是一個中國謎,去過中國很多次。聽說我來自陝北,她拍拍我的肩歡唿:“我喜歡陝北,我在那裏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暑假。”


    說著她晃著腰扭起秧歌。


    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扭秧歌,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裏昂大學有著悠久的辦學曆史,校園內風景如畫。我們寢室裏住著六個來自五湖四海的女生,


    金色長發的瓊斯來自美國,她在我下鋪。褐色卷發的米歇爾來自荷蘭,她是宿舍裏的開心果,笑話特別多。


    學校為了讓我們盡快融入,特意安排不同國家的留學生住一個宿舍。我覺得這個安排非常棒,我們在學畫畫的同時,也學習了不同國家的語言。


    現在,我會用五種語言說:“謝謝。”


    米歇爾昨天問我,窯洞是什麽樣子的?用法語怎麽說,我翻出來法語詞典,一邊找一邊比劃,給她解釋了半天,她還是滿眼疑惑地看著我搖頭,我隻好說歡迎她以後去陝北看看,她開心地笑著說:“謝謝你,溫,以後去陝北了你可要做我的導遊。”


    剛開始比較忙我自顧不暇,很少想起正秋。隨著越來越適應這裏的生活,正秋的影子開始慢慢在腦海中出現得多了些。


    他過得好嗎?他在幹什麽呢?


    還有艾琳,她好嗎?我一走了之,沒有機會和艾琳做最後的道別,她會生我的氣嗎?艾琳她還記得我嗎?和正秋分手以後,我經常會想起艾琳,對這個小姑娘,我有一種奇怪的愧疚感,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


    我爸爸當初就是突然間不辭而別的,這種傷害我永遠忘不了,它已經深植於我的記憶中。艾琳她那麽信任我,但是,我卻用自己的傷害卻傷害她。


    成年人與成年人的道別不需要說再見,成年人與小孩子的道別卻永遠欠一個擁抱。


    夜深了宿舍裏已經熄燈,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過往的一幕幕像是電影鏡頭一般在腦海中交替閃現。


    我歎了一口氣,心裏自言自語。你以為你是誰啊?太陽每天落下每天升起,地球沒有你照樣轉,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沒有了我,正秋過得會更好,會有人在他身邊陪著他,還有,艾琳也有爺爺奶奶好一大一幫人去愛。我這不是杞人憂天嗎?


    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去上課,我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小遷看到我,抱著筆記本坐到了我旁邊的位置,遞給我一杯咖啡。


    “溫同學狀態不佳啊?誰欺負你了?告訴遷哥一聲,遷哥去削了他。”


    小遷舉起手做了個打人的姿勢。


    小遷比我大三歲,家在東北,是一個官二代。他長得挺帥,人不壞但是嘴有點損,身上多少有點紈絝子弟的影子,不把任何事當迴事。


    這個小遷,他對我有意思,我雖不是冰雪聰明,但是這點來自異形的愛慕相信再愚笨的女孩子都能感覺出來。


    別的留學生要是問他法語的發音,通常第一第二遍他會耐著性子解釋,到了第三遍,他就會很不耐煩地推開說讓去報法語班。


    小遷主動提出每天晚自習後給我補法語。同樣來自中國的上海姑娘夢夢懇求小遷帶她一起補,付費也行,小遷說他不缺錢。氣得夢夢罵小遷冷血不團結。


    我對著小遷淡淡的一笑,沒有說話。


    小遷見我不理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朵邊上問:“明天有沒有時間?帶你去裏昂市逛逛。”


    “帶上我一起。”


    前排的夢夢扭頭討好似得笑著說。夢夢皮膚白白的戴著金絲眼鏡,狂熱地崇拜法國藝術家杜尚,喜歡後現代藝術。她是我來法國後新交的為數不多的朋友。


    小遷小眼睛白夢夢一眼:“你是屬長頸鹿的吧,就你耳朵尖。”


    夢夢揚起下巴反駁:“哼,你才是長頸鹿。”


    夢夢可不像一般上海女孩那樣嬌聲嗲氣,她對小遷毫不客氣。這倆人就像小雞一樣喜歡掐架,倆人誰也看不上誰,我得趕快出麵調停,要不然他們非要掐得沒完沒了。


    “好呢,我們三個一起去,人多了熱鬧。”


    我看看小遷,又看看夢夢。


    我這麽說有點自私的想法,我不想和小遷單獨去,拉著夢夢最好不過,她可以做我的擋箭牌。


    “耶,還是我們念念好,不像有些人。”


    夢夢做了個勝利的表情,伸出手和我擊掌。我舉起右手和夢夢碰了一下。


    小遷無可奈何地苦笑,嘴巴張成o型,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隻好點頭答應。


    誰實話,我也想去市區裏逛逛。來了這麽久,我還沒有出過校門,我怕沒有向導,出去了找不到迴來的路。夢夢好幾次約我出去逛,都沒有成行。她的法語還不如我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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