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爺啊,這可不是能玩鬧的時候,要是衝撞了四阿哥和四福晉可怎麽辦?”


    “這有什麽好衝撞的?九哥說了這是吉祥的意頭,四哥那麽重規矩,要是我不問他肯定問不出來,四嫂子,生不生,生不生啊!”


    “哎喲我的天哪,您也知道四阿哥最是重規矩的,您旁的不怕還不怕四阿哥罰您讀書呢?奴才求求您了,趕緊跟著奴才迴前頭去吧?”


    “你個老奴才就曉得拿著這個來壓爺,哼,不問就不問,明明爺是番好意硬是被你攪壞了,沒勁,走了走了!”


    鬧洞房的習俗雖是流傳頗遠,可是隨著男女大防越來越嚴明卻是變得名存實亡了,更別說這最講規矩的皇家,可是被這樣鬧了一鬧,屋內的氣氛卻是越發的鬆快起來,而胤禛原本確實是因著亂了規矩有些皺眉,可是轉頭看到唇邊掩不住笑意的舒蘭,卻又想起這到底是新婚大喜沒得壞了意頭,便又鬆了鬆神情,幹脆將球踢給了眼前人——


    “福晉,你怎麽說?”


    “呃?”


    這皇家規矩多,到了康熙這會兒就更是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不說那一舉手一抬足都是從小開始學,就是那上書房裏讀三百遍背三百遍的規矩就足夠讓活潑的人變得壓抑,可是溫僖貴妃所出的胤俄卻顯然是個混不吝的例外,小的時候康熙正是手把手教導太子的時候任著其額娘寵慣於他,大了點雖覺得有點過了頭可也想著長大了就好了,卻沒料到這越大越讓人糟心,說也說了罵了罵了罰也罰了還是這幅模樣兒,康熙也算是認了命幹脆撒開了手,隻當留個憨直的兒子也算是偶爾能逗個樂了,這樣一來,胤俄自是越發成了宮中一霸,然而即便如此他生性卻是不壞也沒有什麽多的心眼,這般之下,雖然因著記憶裏並沒有這樣一茬兒有一些納悶,可想到對方眼下裏不過才虛年十二歲且去年才沒了額娘,以及十有八/九也是被那舌巧如簧的胤禟給攛掇來的,舒蘭便也沒有往心裏去的理兒,全當一樂了,隻是她卻是一千個一萬個沒料到素來有些端著的胤禛竟是會接這樣的話,略帶訝異的抬頭看了一眼,對方的眼中居然還帶著一絲促狹——


    “方才十弟的話,你覺得如何?”


    “……呃?”


    “哎呀,四福晉,四阿哥的意思是問您方才的子孫餑餑生不生,這是在體恤您呢!”


    舒蘭見過嚴肅的胤禛,雷厲風行的胤禛,失望的胤禛,發怒的胤禛以及各種各樣的胤禛,可唯獨這樣促狹的模樣兒她還是頭一迴見到,即便是當初他們二人感情甚好的時候也頂多是帶著笑臉柔聲說上幾句,是以,舒蘭不由得愣了一愣,可看在一旁的喜禮嬤嬤眼裏卻是隻覺得這是新娘子害羞了,連忙的打起了圓場,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雖是覺得要說出這樣的話很是有些尷尬可是也知道不能在這當口兒上掃了爺們兒的麵子,隻能垂著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應了一句生,等到屋中的嬤嬤丫鬟都趁著這股和樂勁兒說遍了討喜的話,胤禛也笑著囑咐了一聲去了前頭她方才略帶納悶的抬起頭——


    怎麽重活一迴竟是什麽都有點不一樣了?


    旁的不說,若是真是單論胤禛的心思其實並不算難猜,他雖是皇家阿哥,正兒八經的天潢貴胄,可是康熙不缺兒子他便也就不顯得稀罕,再加上他既不是嫡又不是長,且養母已逝親娘不疼,即便太子頗有些照拂德妃也在麵子上做得尚可,並沒有哪個會在吃用上頭給他什麽為難,可是十幾歲的人總是渴求溫暖的時候,多多少少會覺得有些孤單,這般之下,他自是對以後將會與自己互相扶持共同進退的舒蘭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而此外,氣氛這個東西是講究相互反應的,若是一個人死命的端著另一個肯定也隻能一板一眼的照著規矩走,而其中一個滿臉笑意嫣然另一個再是冷僻的性子也會覺得輕鬆,這也就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理兒,如此,再加上舒蘭方才行禮之時舉手抬足之間的規矩可謂是行雲流水,讓那卯足了勁想要挑刺的胤褆都尋不到一點由頭,胤禛的心情自然就更加暢快……舒蘭是個通透的人不錯,可是再通透也會讀心術,況且她原本就不知道自己來之前那些個皇子之間的事兒,便頂了天隻能猜得到前兩點,而當然,這會兒也沒有給她再自己琢磨出個所以然的時間,胤禛前腳剛走了不久後腳便隻見幾個盛裝女子雲貫而入,打頭的穿著一身金黃色的禮服,梳得油光發亮的發鬢之上插著一支讓人無法忽視的鳳頭金簪,不是旁人正是幾月前剛剛冊封的太子妃,其身後則是跟著大福晉和三福晉,以及幾個穿著公主規製禮服的女孩。


    “今個兒咱們皇家又添新人了,以後便都是是妯娌了,四弟妹,可是別嫌嫂子們叨嘮了才是


    雖說長幼有序,可在皇家最重要的是尊卑有別,是以,這首先說話的並不是身為長嫂的伊爾根覺羅氏,而是太子妃石氏,她長得其實並不算好看,甚至跟模樣兒極為出挑的太子站在一起可以說是容貌顯得尤為普通,可是渾身卻是透著一股自然天成的端莊大氣,嘴角含著的笑意也非但不顯刻意,還恰到好處的讓人覺得心生親近,當年胤禛尚未出宮建府的時候,因著跟太子走得比較親近舒蘭也跟太子妃關係不錯,自是隻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就以示恭敬的垂下了眸子,且還將雙手放到身側做了個行禮的姿勢——


    “太子妃說得哪裏的話,您能夠過來弟媳隻有心裏頭歡喜的理兒,畢竟若是能沾上您一星半點的福氣也算是能夠受益終身了,隻是眼下裏弟媳不方便請安,倒是嫂子們不要見怪才是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外道話,你今天可是大喜沒得講究那些個虛禮壞了意頭


    無論是按照長幼還是按照尊卑,除了那幾個輩分稍小的公主不用她行禮之外,舒蘭都理應要給太子妃和大福晉三福晉行禮,可是眼下裏不是旁的時候,大婚之日上上下下都講究個吉祥的意頭,比如其中就有一茬兒叫做坐帳,便是坐在這鋪滿了各色好意頭的幹果上沾沾喜氣得以早生貴子,是以,舒蘭自是不用在這當口兒上行禮,隻是俗話說得好,禮多人不怪,這般知禮的話總是讓人聽著心中熨帖,不光是太子妃麵上的笑意更深,就是從進來就一副不冷不熱模樣兒的大福晉也笑了一笑——


    “四弟妹倒是個懂事的,可見四弟是個有福的


    俗話說的夫妻相夫妻相,並不是指二人成婚之前就模樣相似,而是因為長期以往的生活中被對方所影響,不光是麵容會發生變化,性子也會越發的向其靠近,比如當初的舒蘭也隻是生性比較沉穩,跟胤禛相處得久了才慢慢的變得事事講規矩了起來,是以,眼前的伊爾根覺羅氏自然也不例外,說起話來很是有胤褆那副不陰不陽的調子,讓人沒由的覺得心中不舒坦,然而說話的人確實非但沒有半點自知還似笑非笑的瞟了太子妃一眼——


    “倒也不算等了這麽長的時間


    大福晉這話其實也算是說得實事求是,這年頭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宦之家普遍都是成婚成得早,而到了皇家,比如康熙也不過才虛年十二歲就迎娶了皇後,當然,這其中固然是有著政治因素,但也差不多就是這麽個上下,然而轉頭到了兒子輩這會兒,大阿哥倒是按著尋常歲數娶了妻,隻是到了太子這兒卻是遇了難題,皇子福晉那是挑端莊的懂事的明理的便成,而太子妃卻是等於是未來的國母自然得是萬裏挑人的才好,再加上康熙對太子的那股疼寵勁兒更是幾乎將朝野上下適齡的都挑了個遍兒,要麽是覺得不夠端莊,要麽就覺得家世太過爾爾,而好不容易挑出個稍微滿意點的卻撞上了孝莊文皇後崩逝,轉頭才出了孝結果孝懿仁皇後又沒了,拖來拖去便是拖到了今年才進了門,於是,萬沒有弟弟越過兄長先娶妻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便也就隻能苦哈哈的等著了,這般之下,聽著這般意有所指的話太子妃不由得臉色稍稍一沉,一旁的三福晉神色間也有些尷尬,倒是舒蘭心中冷笑一聲,麵上端的淡定得很——


    “大嫂這話說得不錯


    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則驚人,雖說不是沒走過這一遭的人,可是喜字當頭總是沒人願意旁人在這個當口兒上來上趕著給自己添堵,也沒得讓人覺得綿軟好欺,便是沒等太子妃眉頭蹙得更緊,三福晉神色更尷尬,大福晉輕笑出聲,就又拋下一句——


    “隻是這橫豎是皇阿瑪的聖意,甭管什麽時候做晚輩的總是隻有誠心領命的理兒,隻能在心底裏羨慕羨慕大嫂的好福氣了


    “你!”


    舒蘭這話從明麵上來說可謂是挑不出一點錯處,可是結合著對方這會兒的情形卻是顯得諷刺得很,胤褆心心念念就想要壓過胤礽一頭,寵愛壓不過,尊貴壓不過,母族壓不過,竟是劍走偏鋒的想要在子嗣上爭口氣,可謂是自打大福晉進門就卯足了勁,一心就想著在胤礽生出嫡子之前先一步搶占下長孫的名頭,然而天意弄人,孩子倒是生了不少且效率也很是高,可五年裏抱了四個卻是個個都是格格,不光是沒給胤礽添一點堵還反被取笑了個夠,甚至是將大福晉的身子都給拖垮了,如此,外頭說得好聽稱這是恩愛,私下裏卻是沒拿著這個當茶餘飯後的消遣,這般之下,一聽這話大福晉不由得被激起了心病,臉色勃然一變,隻是沒等她將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來,舒蘭卻是再度飛快的搶過了話頭——


    “怎麽?難道弟媳說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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