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冥宗,聖仙殿。


    “聖使,一切依你的意思做了,你也該說說具體辦法了吧,藏著掖著,總要我等先走上不歸路。”聚仙宮真仙坐在位上,冷冷望著居於首座的聖使,親手屠滅下屬仙宗,任誰也不會有好臉色。


    “不急,還有一事未了,既然大家都要破境,那總是越周全越好,越高攀越好。”聖使麵色依然那麽淡然,輕笑看著眾真仙。


    “怎麽說?難道還有什麽要加進來?”眾真仙心中一驚,紛紛開口問道。加入聖仙仙魄已經夠驚人了,還要折騰什麽東西出來?


    “不是要加什麽,而是讓這個小子更進一步!”聖使撚著頜下幾縷長須,慢悠悠地說道。


    “什麽?聖使你到底想要如何?萬一他醒來收不了場怎麽辦?莫要再橫生事端!”聚仙宮醜陋老嫗麵色更黑,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哈哈,莫急,諸位都知道,那魔人早已被我釘上煆神柱,現在更是放在仙魄大陣中央了,除非他有遠超聖仙之力,不然絕無可能蘇醒逃脫。”聖使往椅背一靠,悠然說道。


    眾真仙紛紛點頭,那醜陋老嫗也是梗著脖子不再說話。


    “不過在釘上煆神柱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怪事,想著還是要告知諸位為妙:這小子從被捉開始到現在,居然一動不動。”


    “這不是很正常嗎?”有人插口道。


    “你覺得正常?這魔人已經上了煆神柱!煆神柱可以激發仙魄潛力,讓我們享用更多,你們不會都忘了吧!”聖使斜睨了一眼剛才發話的真仙,嗤笑幾聲。


    “看來你們最近沒有捉到什麽好奴人啊。你們都知道,煆神柱是通過催動仙魄記憶中的惡念悲念來迸發潛能的。這幾日,我趁著魔人隻是昏迷,尚未記憶全失,催動煆神柱激發他的仙魄潛力,他中了全界九成的洗魂針,我怕拖下去就再沒這等機會。”


    本來還有真仙對聖使私下接觸時宇不滿,聽他這麽一說,神色緩和許多,都點點頭表示理應如此。


    “可他不但沒有因為惡念纏身思緒衝撞生出仙魄波蕩,更是連一絲仙魄之力都未曾外泄。你們誰見過煆神柱上的奴人真的昏成死人一樣?哪個不是因為仙力激發而仙魄巨顫,有些還會因仙力外泄而又引來洗魂針,神情更是扭曲痛苦。”


    “這小子沒有,一點都沒有!現在還有誰覺得正常?”聖使指尖在扶手上輕劃,斜斜望著眾真仙,不再言語。


    “難道?他是一個沒有絲毫惡念和悲苦記憶的人?”有人猜測道。


    “怎麽可能,就是吃奶搶不過兄弟的氣惱,都會在煆神柱的激發下爆發出來無限擴大!”


    “那你說怎麽迴事?難不成受傷太重,已經死了?或是撐不住激發之力,仙魄消散了?”有人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聖使。


    “沒有,絕對沒有死!唿吸心跳都在,直到現在煆神柱還在催動激發之力,他的神魂更再在穩穩壯大,嗬嗬。”聖使急忙解釋。


    不等有人再問接著說道:“諸位是不是很詫異?依我看來,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魔人仙魄遠未達到極限。我所說的不是修煉的極限,而是說,他原本仙魄該有的上限。


    他根本就是仙魄萎縮,才會在這麽強大的激迫下一點反應都無,煆神柱激發出來的仙力,還沒滿足他仙魄複原的需求。這家夥應有的仙魄,至少比現在強大千百倍!”


    聖使拋出了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判斷,眾真仙口口冷氣倒吸進去,一個個瞪圓眼珠子不敢相信。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要那麽強大,絕對堪比聖仙和虞魔,絕不會被這點洗魂針製住!更不會被我們捉住!”有人從驚駭中清醒過來,連連搖頭,否定聖使的猜測。


    “還記得那日捉到此人的情形嗎?”聖使看著懷疑自己的真仙,沉聲問道“那日,他要自爆,雖然不知道為何放棄,但試問誰可像他一樣瞬間就能引動整個秘境崩滅,別忘了,他那還隻是在蓄力,還未真正釋放!我們在場十人,全加一起,可以做到他僅僅在蓄力時的天崩地陷之狀嗎?我想那必是萎靡仙魄潛力盡出,才會


    如此駭人!”聖使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幾個參與圍捕的真仙,目色驚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是啊,太可怕了,我還以為我要死了,不,是我們都要死了……”有人喃喃道,隨即像是醒悟了一般急急說道:“那更不能讓他複原了,萬一他醒來,誰還能製得住?他會殺光所有人!”


    “不可能!捉住他已是事實,他的身體重傷幾乎不治,不可能作假,而且進了仙魄大陣,他再厲害也逃不掉,即便放棄自爆是為了假意被捉,有什麽不軌圖謀,現在也變成了自投羅網!”聖使立馬否定了這位真仙的擔憂。


    還陷在恐怖迴憶中的真仙,麵色稍緩,渾濁茫然的眼神漸漸恢複亮色,輕聲說道:“是啊,在聖仙仙魄大陣裏了,應該不會再有意外,應該不會……”


    聖使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捉到他是撿了大便宜!這便宜不好好利用起來,太可惜了,所以現在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各位可要聽聽?”


    “聖使有話直說,怎的這般婆媽!”和聖使關係最好的龍真仙重重敲幾下桌子,不耐煩地朝著賣關子的聖使叫了起來。


    “哈哈,你急什麽,這事兒沒你們讚同,我也不敢去做。我是想,如果真是仙魄萎靡,那我們先讓他複原再行享用,豈不是更妙!要知道,修煉壯大和恢複原狀,那是兩迴事。無論是所用時間還是所耗奇寶,都不可同日而語,也許隻要幾年,他就可以恢複全盛。


    他的仙魄直追聖仙,那再配上聖仙的仙魄大陣,我們到底能精進到什麽地步,誰能想象!”聖使話語略略激動,灼熱明亮的眼神掃向每一個在座的真仙。


    沒有人立時反對,也沒有人急於讚成,所有人都是垂目凝思,悄悄琢磨著。


    “萬一不是呢?也許他就是特殊,就是對仙力激發沒反應呢?一個看上去修為和我們差不多的魔人,仙魄這麽強大就已經足夠駭人,還說是萎縮千百倍,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北風殿的真仙許久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又怎樣?大不了浪費一些靈藥罷了,我們總不會比現在得到的更少!”聖使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不以為然地答道。


    “要不,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再說,隻聽聖使你的一麵之詞,我總覺得有點玄乎。”這次就連虛冥宗自己的真仙都耐不住站起來發話。


    “行!事不宜遲,現在外麵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要早點了結此事,這就同去!”聖使幹脆利落地答應下來,率先向著大殿後部走去,眾真仙紛紛起身跟上,他們也想看看時宇是不是真的如聖使說的一般奇異。


    時宇還是垂頭緊縛在煆神柱上,柱上探出兩根長針,從側麵刺進時宇顱腦,發出水流似的聲響,隱隱可見根根洗魂針順著綁縛在他身上的鎖鏈遊弋穿行,閃出道道白光。


    正如聖使所言,時宇就如同甜睡無夢,隻有淺淺的唿吸和舒緩的心跳,應該正在經曆的仙魄催發之痛,他是一點受激難耐的表象都沒有。


    “確實奇怪,至少應該有點表情變化的。”眾真仙觀察片刻,紛紛點頭讚同聖使的判斷。


    “我再來試試!”一名真仙伸指連彈,數道銀光沒入插在時宇顱腦的長針,針體立時粗了一倍,流水聲也更急更重,但時宇依然是紋絲不動。


    “厲害,確實厲害!在我黑淵宗,再厲害的奴人經我這幾下子,早就沒了性命。聖使,我倒是對你的想法有些動心了。”


    “還是要看大家怎麽想,畢竟這也是我揣測出來的,之前誰也沒見過。”聖使微微一笑,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眾人看到時宇此狀,確實不可能出什麽意外被其逃脫,再想想如果可行帶來的好處,人人心熱起來,紛紛點頭讚同。


    隻有聚仙宮醜陋老嫗因自家下屬宗門被滅,從進了聖仙殿麵色始終不渝,恨恨問道:“那怎麽才能讓這雜種恢複呢?難道還要我們輪流喂藥梳理?他也太舒坦了吧。”


    “那倒不必,此時就交由老夫我來辦。外人都以為諸位正在大陣內和這魔人拚殺,無法脫身離開這裏,你們就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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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修煉候著吧,正好也可隨時照看。”聖使嗬嗬笑道,“至多十年,十年後無論怎樣,我們都開始行事,諸位看怎樣?對外就說我們十年苦苦守陣煉化,才徹底滅了這魔人。”


    眾真仙自然毫無異議,既然有人願意自攬苦差,就由他去吧,自己樂得輕鬆。於是眾真仙一個個走出後殿,盤坐在聖仙殿正堂閉目修行起來。


    聖使目送他人離去,嘿嘿笑了幾聲,轉身凝望著時宇,又輕輕用腳底在地上摩擦幾下,輕聲說道:“多少年了!成敗在此一舉,可莫要讓我失望。”


    說完,他也緩步走出了後殿,隻留沒有絲毫反應的時宇,低垂著頭顱硬承煆神柱的催激,整座大殿在汩汩的流水聲中沉寂下來。


    遠不到十年,僅僅一年,聖使就放棄了對時宇的催激,不是時宇的神魂壯大了多少,而是所有真仙都對時宇饕餮般的消耗吃不消。


    信誓旦旦的聖使第一個耗光了所有靈材。


    第一個月聖使的靈材就用了個十之七八,時宇的仙魄在各類靈材的哺育下很快便再無傷痕,可壯大程度就差多了,才不到一成。


    彼時他還興奮異常,認定自己的判斷奇準,隻因時宇仙魄強大無匹才會用了這麽多靈才還無明顯變化,如果等他完全康複,那必然是不亞於聖仙的無上仙魄。


    可一月之後,再多的寶物用在時宇身上,都是丁點變化也無,無論再怎麽滋養都像細流淌入沙漠般隻見吸納不見改觀。


    三個月後,看著空蕩見底的庫藏,聖使不得不求援於其他真仙。


    起初真仙們在聖使巧舌如簧之下,每個人拿出不少絕舍不得示人的至寶耗了上去,時宇仙魄倒也又硬生生拔高了一成。


    眾人一喜,都覺得此魔人仙魄神異,到後來不用聖使廢話,隻要是能對仙魄成長滋補有用的靈藥天寶,都像是扔進無底洞一樣塞進了時宇的身體,可自那一成拔高後,時宇的仙魄就又頓止不動,任真仙怎麽折騰就是不再成長。


    一年過去,所有努力依然無果後,真仙們個個開始暴躁惱怒,雖沒有大打出手,但也不住抱怨聖使妄自揣測,既浪費了時間又浪費了寶物。


    “聖使你這養的就是一頭豬吧!還是個隻管吃,不長肉的豬!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們呢!”終於有真仙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狼狽的聖使早被日日冷嘲熱諷激得暗火焚心,又不敢過度反駁,無奈隻得說時宇仙魄複原要求可能太高,眾仙靈材不能滿足。


    不若將時宇扔進洗魂池最後一試的建議,這瘋狂想法讓所有真仙徹底激憤,群起攻之,潑辣言語滾滾而出,直斥他鬼迷心竅瘋癲無度。


    洗魂池是大虛立界的根本,洗魂針的唯一源泉,也是仙師脫胎換骨的秘要之地,得到所有真仙一致應允才有機會涉足洗禮。


    大虛本土仙師要想進去升華破境,沒有非凡的天資或是巨大的貢獻,那也是絕無可能的,而且從未有過奴人踏入的先例。


    現在聖使居然想著讓一個不僅僅是奴人,還是虞魔餘孽的大界強敵入內洗魂,會有什麽結果誰也無從知曉。


    萬一意外破境蘇醒那必是一場潑天大禍,再萬一時宇死在裏麵,那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隻有純粹的瘋子才會這麽想。


    一時間所有真仙都圍著聖使口水四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跟市集攤販幹仗全無區別。


    聖使百口莫辯,隻得冷笑著一一列出耗在時宇身上的寶物,頓時所有真仙氣惱心急更重,眼睛更紅,恨不得立即將時宇撕碎了啃食殆盡,可又一想起這些虛耗靈材還未充分發揮作用,又有些舍不得他現在就死,糾結痛苦得心都要碎了。


    最終,一群狂暴真仙爭吵唿喝著將時宇每一根骨頭、每一片肌肉都死死釘固煆神柱上,又將所有剩餘洗魂針統統紮進了他的神魂,才將他連同那煆神柱狠狠丟盡了洗魂池。


    一丈方圓的洗魂池哪兒容得時宇和煆神柱的重重拋落,潑潑喇喇的池水濺了真仙們一身,他們對此絲毫不以為意,一個個赤目粗喘著盯了片刻,怒哼連連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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