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天啟將軍王異,如今正跪在中帳之中氣的瑟瑟發抖,張虎這草包,自己讓他領五萬兵馬前去繳賊,這是陷害?五萬打五千,十比一的軍力差距,反倒被打得一敗塗地,現在還倒咬一口,說是自己泄露軍事機密,害他被伏,他怎麽不說人家赤眉軍都是天兵天將,會撒豆成兵把他打敗的?


    “王異,接旨。”李儒宣完旨後,看著王異半天不來接旨,又大聲的重複了一遍。


    “臣,接旨!”王異一下就像泄了的皮球一般,感覺渾身的氣力都被人給抽掉了一般。想不到自己為大梁戎馬一生最後確是換來了此等結果。迴京自辯?怕是皇帝陛下早已信了,張群那張嘴早已不知想了多少辦法讓自己的罪證成為事實,在朝堂之上混了這麽久,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張群這老不死的手段了。


    “將軍。”王異的一幫手下也知道王異此次迴京肯定是兇多吉少,但是又沒有人敢勸他不要迴去。那不就成造反了?自己的親人可都在北方,此次隻是與將軍來南方討逆。要知道大梁可是采取連坐製,如果有一人成為逆賊,全族可都要遭殃。


    王異自小就是在忠軍報國的教育中長大,叫他去帶軍造反,不說自己的手下願不願意,就算是他本人,也不會朝著這個方向去想。


    ***


    武陵,某個不知名的小山寨。


    王異最終還是隨著司空李儒進京了,接到這個消息,已是半月以後,但是楊穎依然無法抵住心中的興奮,大宴群臣,雖然說這群臣總共也就那麽幾個,但是手下的士卒終於是在逃亡了這麽久以後吃上了一頓好的了。


    “此次能除去如此心腹之患,全賴軍師之謀,孤得軍師,真是孤赤眉軍之幸,軍師當受孤一拜。”說完楊穎便躬下身去。


    “天王何必如此,此乃吾之本分之事,不能為君排憂,我如何能當得起這軍師之名。而且此次計謀能成,全賴各位將軍用命,擊潰張虎那五萬軍馬方才成功,豈可言是吾一人之功。”錢成連忙起身還禮。


    “哎,軍師不必自謙,這次能成功,不管是之前的擊敗敵軍還是後麵讓王異滾蛋,那都是我們聽著軍師的吩咐才成功的,俺老齊從來沒有服過你們這種書生,但是這次我是真的佩服你。”素來在赤眉軍中比較直的齊凱瞬間表態。


    “是啊,軍師如此厲害,我安九也服氣你。”


    “軍師之智,真為天人也。”連之前不服的易封也表了態,他可還記得這文質彬彬的瘦弱書生對於那幾萬俘虜性命毫不在乎的模樣,現在想起來都還後怕不已。


    ……


    “眾位將軍,吾雖定謀,但是謀所能成全賴諸君拚死戰敵方能功成,如今這樣相互吹捧也無甚意思,不如共飲一杯,一切話語皆在酒中。”在一眾的吹捧後,錢成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軍師豪爽。”赤眉軍的將士都是粗人,你跟他們將什麽大道理是講不通的,不如按江湖上的辦法來,這一次錢成的行為便取得了赤眉軍一眾將士的好感。


    酒宴過後,顯然是拉近了錢成和眾人的關係。開玩笑,想當年他老錢也是混社會出身的,隻是後來上高中以後轉學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自己也在父親去世後想完成父親的遺願才努力學習,雖然基礎太差,但是最終還是考上了個一個三本。和這些黑幫出身的大老粗打交道他就不信這個年頭的文人能和他比,畢竟現在的文士可都是比較高端的,是可以受到政府保護的,自視甚高,高人一等的想法也自然是理所當然。


    錢成迴來自己的營帳中後,沒過多久,楊穎的親兵就過來請他去其營帳。錢成早有準備,知道楊穎這次宴會以後肯定迴來問計與自己,所以也就喝了兩口茶水醒了醒酒便跟著親兵前往楊天王的營帳。


    “軍師,你身子還沒休養好,此次宴會如何能喝如此多酒,剛才看你們喝的興致正高不好勸你,但是以後還是少喝點為妙。”楊穎現在顯然是把錢成當做了自己的心腹,關心的則難道。


    “多謝天王關心,臣今後會記得的。”錢成的心暖暖的,很享受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


    “軍師,如今雖說王異已經迴京,但是這次僅僅是迴去自辯而已,若是他再來,恐怕我軍依然難以抵擋啊。”楊穎在酒宴中途突然沉默不已想來就是想到了這。


    “天王不必多想,王異恐怕是如今已赴黃泉。”錢成說著還搖了搖他裝x的羽扇,這大冬天的,也不怕把自己扇出病來。


    “何解?”


    “我按照大王所收到的消息分析了一下,這王異本來就是對皇帝忠心無比,而且王家也是從大梁開國幾百年來從未敗落過的大世家,而王家的處事之道便是一個‘忠’字,如今王異隻要迴到京都,我想憑借張群的本事就算是王異說破了嘴這不臣之心的帽子絕對還是會扣上,而這是王異不想看到的,也是王家絕對不會讓他發生的,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讓王異在迴京途中自決,這樣既可以保存王家的‘忠’,也可以讓張群背上逼死忠臣之名。”錢成解釋了一下,看楊穎的眉頭終於散開了一點。


    “但是張群肯定是會反製,畏罪自殺是必然會扣上的,不管大臣們信不信,隻要皇帝信了那麽他就成功了,雖然此舉會讓他在朝堂,甚至民間的聲譽有極大的損害,但是隻要是他想救他這個侄子他就必須背上這個罵名。據我所知他們張家這一輩隻有張虎這一個男丁,他們張家四兄弟兩位早亡,而張群又隻有三女,這個張虎可謂是一脈單傳,他怎麽可能讓自己這一脈絕後。”錢成喝了口楊穎倒好的茶,抿了抿嘴,真苦。


    “哦,軍師如此一說孤就放心了。”楊穎笑顏重展,終於放下了心。


    “但是,如今我軍龜縮於此,終不是長久之計,該如何是好。”楊穎雖然對於除去王異這個對手十分開心,但是依舊很擔心赤眉軍目前的處境。


    “等。”


    “等?”


    “如今荊州赤地千裏,哀鴻遍野,王異為了盡快平亂,屠城之舉數不勝數,所造成的難民肯定不少,不說吃樹皮草根了,就是易子相食也時有發生,官府為了保險起見肯定是不願意收留這麽多難民的,難民現在還有賑災糧這麽個希望在,但是賑災糧一旦從希望變成了絕望,哼哼。今年一戰,農時也耽誤了,明年如果沒有其他州府大力的援救必然有大批難民揭竿而起,但目前大梁境內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多閑糧,到時候便是我等的機會。”


    “軍師,那我軍如果有難民來投怎麽辦?”


    “收留,但是隻給他們發三天的糧草,我軍前次收繳了不少糧食想來幾萬人的三天食物還是可以安排的,到時候叫他們自尋食物,這武陵郡其他不多就是山多,隻要有力氣在山裏尋些食物決不是難事,這就是所謂靠山吃山,說不定我們還能反而得到更多的食物來招兵買馬。”


    “靠山吃山?好辦法。”楊穎迫不及待的又給一眾斥候給下達了命令,讓他們在整個荊州宣揚自己這裏可以讓流民有口飯吃。


    斥候在荊州已經晃悠了一個多月了,但是結果卻不是太好,真正跑到武陵去投奔的流民並不多,楊穎為此感到很無奈,這個年頭雖說造反的不少,但都是些以前民間的流氓地痞或者遊俠什麽的,你讓平民百姓帶著一家子跟著你去造反大部分人還是不敢的,大梁建國數百年所累計下來的天威還是讓很多人畏懼的。


    “軍師,你說我們如今也有月餘了,但是來投奔的也就這麽點人,而且大部分還是老弱病孺,這可如何是好。”


    “無事,天王,咱們就慢慢等就是了,現在餓肚子的不是咱們,我們的探子迴報如今的賑災糧已經越來越稀,想來是糧食已經不多,待到他們隻能喝白水的時候,自然就有人會有人知道我們和朝廷誰才是能保證他們性命的。”


    “可是……”


    “天王不必擔憂,其他州縣絕對不可能有什麽援助的,如今南方四處皆反,從北方運來的糧食可不是隻有荊州一個州在盯著,而且荊州九郡荊南糜爛,越是這樣他們這些個官員越是不想管這邊,隻要把大部分好好的裝進他們的口袋然後謀取晉升之資那才是正事,能到荊南的糧食絕對是不夠這數十萬的難民消耗,所以現實必然會朝著我所預計的這個方向走。”


    “軍師既然都如此說了,那孤也隻能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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