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她說道。出了門,助理跟隨她身後來到走廊上,他們進了電梯,這場交接原本是低調的,但最pis集團的消息一直都很引人注目。


    到了一樓大廳,前台人員向董事長等人行注目禮。蘇曉琪在安保人員保護下往前走去,身後還跟著助理pis公司幾名骨幹。推拉門一開,迎接他們的便是閃光燈和追問——


    pis集團投資轉移,這個決定與你有關嗎?執掌兩家上市集團公司,是否麵臨壓力?”


    “請問杜加德菲爾公司在紐約設立拍賣所是要進軍美國嗎?”


    “卡捷琳娜,請問你接pis後,對其發展有何規劃,要融入杜加德菲爾的風格模式嗎?”


    “外界有些傳聞pis集團海外投資虧損,部分產業瀕臨崩潰。”一個記者適時插話道,“由於要償還已到期的本金會陷入更大的麻煩,你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記者鏡片下麵反射一道光,pis集團眼下有多大的麻煩?前任董事長車禍是意外還是蓄意所為?”


    問題犀利,一針見血,方才還鬧哄哄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她轉身麵對記者,“我目前暫行董事長職務pis總裁仍然是切爾,前任董事長事故是一起意外,而ceo的離職,從長遠來看,不會pis發展造成什麽影響。”


    年輕女子環顧眾人,pis與杜加德菲爾經營模式有所不同,是兩家不同的企業,不會使用相同的管理方式。我與切爾等人合作很愉快,他有著很好的能力,眼界與大局觀,是一位優秀的企業管理人。”


    女子胸有成竹,笑了笑:“至於有pis的一些消息,我隻是沒想到,大街上的謠傳也會有人相信。不過,事實終會證明一切,集團發言人將會對外公pis的消息包括數據,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就會不攻自破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女子麵前,她俯身鑽進了車子裏。


    黑色轎車平穩的滑行著,車上的電話響了,秘書遞過來道:“卡捷琳娜小姐,是李維先生打來的。”


    她接過電話,立即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溫和地笑道:“會議可還順利?”


    “一切尚好。”蘇曉琪說道。


    李維坐在辦公桌前,注視著電腦屏幕道:“我看了消息,昨pis股價跌幅不止。”


    蘇曉琪眼眸淡淡地道,“沒錯,有人在攻pis旗下公司。”她看過了一些材料察覺到從二年前開始,有人尋pis產品個別瑕疵,製造風波,利用媒體,放大化。


    市場首先是頭腦和感知的戰爭,其次才是產品的戰爭。對手運用炒作,擴大影響,將其他類產品歸類為某種缺陷,造成銷售下跌,再散布謠言和恐慌pis旗下公司的負債情況,種種信號的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蘇曉琪放下手中資料,“公司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李維挑起眉毛:“你放心吧!杜加德菲爾有我在,至少可以替你分擔壓力,專心處pis的事情。”


    她微微舒展開眉頭:“李維,我現在需要你找一個人,他在經濟學領域具有權威性,擔pis的對外發言人。”


    李維應道:“我會物色一個合適人選。”


    掛上電話後,她乘坐的車子已經開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上,漸漸地駛到路的盡頭,左拐進了一條中西合壁的街巷。


    黑色轎車在一塊草坪上停了下來,一幢綠蔭環繞的中式建築出現在眼前。


    下了車,她在保鏢們的保護下,進了那扇大門。沿途經過樓台亭閣,一條鋪著白色碎石的路通向一個古樸的宅院。


    門前靜靜佇立著一位身著唐裝的男子。一看見她,他便道:“小姐,請進!”


    進了門,蘇曉琪在屋子裏踱了幾步,立於堂前。這裏供奉著王氏的祖先,相傳姬周的一位太子放棄了王位,百姓都稱他們為王家,他們後來就以王為氏了。


    越高貴的人,其家風底蘊越厚重、等級越高,家訓越嚴。訓者,規者,取舍運轉之道也。那些富貴綿長的家族成員都有著家訓,外人很難得知。今天,她被請到了這裏來,梅先生一定有要事相議。


    一位身穿青色儒雅對襟衫的男人出現了,從額前發白的鬢發可以看出已過不惑之年,他走過來對蘇曉琪道,“小姐,請上坐。”


    蘇曉琪走到對麵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梅先生命他身後的人將一個楠木箱子放到了桌上。她朝身旁的梅先生看去——這是?箱子暗鎖打開後,裏麵有一個金絲雕花盒子。


    原來,外界遍尋不到的東西居然在這裏。


    現在她知道了,梅先生不過是化名,他是一位隱士,為王氏服務,唐娜出事前把盒子托付給了梅先生。


    他小心翼翼把這個物件轉交給蘇曉琪。


    她順著縫隙慢慢將盒蓋托開,瞳孔漸漸擴大了,手指不禁輕顫,“這……為什麽把它交給我?”


    梅先生道:“在你宣布永遠隻持5%的股份的時候,我知道小姐是值得托付重任之人。”


    前任ceo的離職絕非偶然,領導的離去,會讓他的手下四散奔逃,就好像草原上的領頭羊跑了,後麵的羊群就不知道該怎麽辦,跟著跑的越來越多。


    卡捷琳娜代理董事長,她很清楚的知pis的對手想做什麽——


    pis股價動蕩,與對手資本的介入有關。利用第一步中的媒體攻擊,炒作,大而化之,散布謠言,摧毀其信譽,令債權人逼債。


    下一步,攻擊與之合作的銀行。股價波動,就是要讓股票跌到穀底沒有任何買家。


    pis現金流充足,哪怕算是遭遇逼債也能堅持,那麽就是開始著手瓦解公司內部的時候了。


    人是一種盲從的動物,當從一線開始到大量銷售人員離職,就會引發其他部門的恐慌,而部門的恐慌又會延續到個人身上……在這種傳染下,戰鬥力將會迅速瓦解。


    這步棋環環相扣,把人從一線挖走,內部就會像馬奇諾防線一樣崩潰。


    到了這一步,人心惶惶,股票債券跌到了最低,一個公司往往無力迴天,就如跌入了地獄,對手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扮演救世主,以最低價格對旗下業績良好的公司進行收購和吞並。


    梅先生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明白小姐沒有看錯人,卡捷琳娜讓切爾繼續擔任總裁,出讓股利設立基金,不留給對手任何機會,上任後一係列的措施,讓內部很快穩定了下來。


    這是他決定把盒子交給蘇曉琪的原因,裏麵裝著王氏家族在各大銀行的真正票據。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這些年來財團之間的競爭了,對手matrix背後的資本實力很深,兩者的淵源要追溯到上個世紀。


    “我可以見王娜一麵嗎?”她開口問道。


    梅先生道:“我們安排一下,明天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阿爾卑斯山山麓,一幢豪華別墅高高矗立在山上,停機場草坪被薄薄白雪所覆蓋。


    蘇曉琪隨安保人員去的地方很隱蔽,他們進入花園裏,四周寂靜無聲,恍眼一看會讓人誤以為這裏四下無人,可走道迴廊和陽台上方晃過影子卻若有若無地提醒著,這裏的守衛其實相當嚴密。


    蘇曉琪走到病房裏,當她看到床上的女子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才知道唐娜傷得有多麽嚴重,額頭,臉上有著傷疤,手臂上,背部,到處是腥紅的燒傷痕跡。


    唐娜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你來了?”


    蘇曉琪走過來,靠近的她床邊坐下,“唐娜,我來看你了!你身上還覺得疼嗎?”


    她把頭靠在床枕上,輕輕地搖頭,“現在看到你,我很高興,就覺得身上不那麽疼了。”


    蘇曉琪俯身扶著唐娜緩慢艱難地坐起來,終於忍不住了,問:“你知道,究竟是誰幹的嗎?”


    唐娜抬起眼睛,凝視著蘇曉琪的臉龐,緩緩地開口:“我們長久以來的對手,一朵玫瑰就能夠成為他們代表秘密的暗號。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matrix,及matrix公司背後的勢力了。”


    “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存在了很久了,跟王氏一樣的久,近一百年來,與王氏家族起了衝突,他們活動的地方緊挨著一座白色邸的西麵,附近有一個玫瑰園存在,以提醒重要成員要守住一切秘密。”


    唐娜轉過頭,“他們跟秘密是離不開,一旦秘密公開,就意味著計劃失敗了。因為其成功,一定要借著黑暗的手段。”


    唐娜對臉上的傷一點兒不在意,垂下睫毛,淡淡地一笑,“我的叔叔讓我頓悟莊子天道,明白天道中的帝王心境,我一直參不透,頓悟王的心境,對我有何用?要如何無為?頓悟不了。”


    “透過老子莊子天道,我發現世俗普遍意義上的帝王跟臣子的模式,王主權在前,臣子在後,跟天道的帝王跟臣子的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唐娜低垂下睫毛,“在一個楔機下,我終於悟了,王要追隨自然規律,無為,臣子追隨智慧,有所策劃,這是我頓悟到的天道中的帝王與臣的關係,王隻是自然規律下輔助臣在幕前發揮而已。王的包容,接納,理解,合作,哪怕是殺了自己父王的臣。帝無為,無為無不為。王的無為,有一個關鍵點,就是要學會相信自己的臣子。”


    她伸出了手,握住蘇曉琪的手道,“別忘了,你是我的朋友。曉琪,你隻管行事,不用太多的顧慮。因為無論何時,我都會相信你,支持你。”


    蘇曉琪迴握住了唐娜的手:“唐娜,我不會退的,既然銀行不願意歸還欠王氏的,那些人設下障礙還傷害你,那麽我就必將其陰謀曝於日光之下。”


    忽然發現,無論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如意或不如意……人與人之間的這份鄭重而留戀的對待,這份彌足珍貴的信任,也許已經是世間最奢侈的事,但值得她們去追尋。


    下飛機的時候,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向她走了過來,摘下帽子,麵帶微笑:“卡特琳娜小姐,我是您的國際私人管家伯納特。按照您與我們的約定,還有二件事。”


    她從衣兜裏摸出了二張照片遞了過來——“我要與這二個人見麵,你們可以做到嗎?”


    伯納特接過相片往上麵掃一眼,他道:“請您放心,無論是您想與王室成員一起吃飯,還是與某位政治領袖會麵,我們很快能為您安排。”


    ***


    宴會大廳折射出滿室華光,古樸雅典宏大低調又奢華。這裏的每一個角落裏都無聲息的綻放繁複的蔓紋,宛如權力的蔓延。


    奧尼爾勳爵朝她走了過來:“你到了,卡捷琳娜,聽說你當上pis集團董事長,恭喜。”


    蘇曉琪對奧尼爾勳爵笑笑,迎上前去,她走進大廳裏與賓客們寒暄,接待大廳桌上豎立著一尊女神像的冰雕。在冰雕的周圍,堆滿了歐洲鰉魚子醬、漬鮭魚片、小蝦、龍蝦、蟹肉以及成籃的冰鎮香檳。


    他們其中有人問她道:“那位經濟學家先生呢?他怎麽沒有來?”


    隨即反應過來,因為她上次與克勃爾先生一起出席,被眾人當成戀人關係了,事後,他們兩人並沒有向其他人解釋。


    蘇曉琪正欲開口,奧尼爾勳爵卻嘀咕道:“重要場合也不陪你出席,他算那門子戀人?”


    他們迴過頭,一位銀發男人端著酒杯,與一位金發美人走了過來,“凱瑟琳小姐,這麽說,你最近從國外迴來。”


    凱瑟琳對銀發男人道:“沒想到你也出席了酒會,不過艾格伯特今天沒有來。”


    說完這句話後,她轉過來對他們道,“原來卡捷琳娜小姐已有戀人了。”


    之前凱瑟琳不見她,是從未把她當成對手。


    現在打聽到艾格伯特上次竟然擱下重要的會議離開了,直覺他的行為與某人有關,她覺得無論如何也要來見一下當初所輕視的小姑娘。


    威爾遜家族千金,王氏新任的董事長,威爾斯頓家族掌門聚集在此,在場其他人的目光向這裏投來。


    諾蘭有幾分意味深長道:“並不是所有的伴侶都是真正的伴侶關係。你說呢?凱瑟琳小姐。”


    凱琳娜脫下白色的手套,“諾蘭先生,如果你非要我說點什麽的話,我隻是根據韋達觀點作出解釋。dam-patye(夫妻關係)隻依靠abhirucih,abhirucih意味著喜歡,女孩喜歡男孩,男孩喜歡女孩。那很好,現在就結婚吧!婚後六個月就離婚。因為這樁婚姻之所以發生是出於表麵的喜歡,而不是更深層次的。”


    她垂下金色的睫毛,清雅的聲音道:“所以關鍵一點,在於結婚之前應推算一下:這對夫妻生活會幸福嗎?正如krsna對rukmini所說;女人要尋找一個合適的丈夫,他實際上要在富裕、家世、財富、教育等各個方麵與你相配,這通常都隻是比選擇那個人更有效。”


    凱瑟琳視線落在了蘇曉琪的身上,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不過我相信,卡捷琳娜小姐與她的戀人是合適的。”


    諾蘭搖曳著酒水道:“其實我有一個看法:一對伴侶,男方有外遇,女方有情人,出現裂痕,大部分人會依據道德判斷,男的忘恩負義,女的水性煙花,但很遺憾的說,若以現象學的角度來看,道德評價往往很多時候都是偏離真相的。再進一步的說,這個伴侶關係中的男女隻是徒具形體,而無實質。”


    “先生,那是因為女人接受的教育,要去把握今後的關係。如果不能守住自己的丈夫,就一定是女人的錯誤,當然,我相信卡捷琳娜小姐和她戀人的感情會順利。”


    凱瑟琳舉起酒杯對她微笑道,“祝你們感情越來越好。”


    蘇曉琪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仰頭一口飲盡,把杯子放在長桌上道:“多謝,我還有事,告辭了。”


    她走到大廳西麵,一位侍者走上前為蘇曉琪領路道:“你要見的那位先生已經來了。”


    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扇門前,侍者為她推開門,屋子裏鋪著華麗的地毯。她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裏,是金錢和權勢籌成的,沒pis的財勢,沒有杜加菲爾德的名聲鵲起,沒有k-club提供的機會,就不能實施這個計劃。


    地毯上站著一位西裝嚴謹的男士是政界握有實權的人物,他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著蘇曉琪。


    蘇曉琪走了過去,“您好,我是卡捷琳娜,很高興見過你。”


    這場見麵隻有當事人知道,會見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男士坐在椅子上,望著女子遠去的身影,初次見麵,和想像有點不同,卡捷琳娜不是媒體形容的一頭黑發披在腦後帶著撒其爾夫人剽悍式頭盔的鐵娘子形象。


    走出了大廳,她來到了露天花園裏,長桌上擺放著各種酒水,白蘭地,幹白葡萄,伏特加……一些衣冠楚楚的男士正在舉杯攀談。


    “卡捷琳娜,”一個聲音由遠而近。


    她迴頭一看,原來是諾蘭。威爾斯頓,那頭銀發在陽光下耀眼奪目,他們兩人再次碰見可不是什麽巧合。


    諾蘭笑了笑,道:“聽說gui下一個方向將著力於綠色資本研究?”


    蘇曉琪點頭道:“確有此意。”


    諾蘭走到她身邊,“其實從成本來說,並不劃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聞言,她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先生,我們都是生意人,自然談投資迴報率。但在很多的時候,很多的事情,並非全可以完全從效益和成果去考慮。如果我們的人生都是這樣的功利和現實,不給子孫後代留一點餘地,那麽五十年後,我們又有何麵目麵對自己呢?”


    說完,她正欲離開。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他似乎意有所指。


    蘇曉琪不由迴頭,一名西裝名子從諾蘭身後走了過來,手裏托著一個銀盤,上麵盛放著一支玫瑰。


    他垂下銀色的睫毛,“世界其實很簡單,但是了解的人不多。我們用語言的選擇、決定、變化、善惡等等來形容她,但是真正能做出抉擇的人,非常非常少。”


    “每一個收到邀請,前往那裏的人,他們擁有創造,毀滅的力量,隻是通常情況下,不知道怎麽用。“


    諾蘭拿起玫瑰,開了口:“你來到這裏,是某種牽引,是一個變數。”


    目光移到了他手上的玫瑰上,“創造,都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可不明白它的力量有多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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