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杉飛馳半夜,飛躍上億裏距離,居然遠處那直入眼眸的無忘峰,在視線中還是先前那番模樣……若是靠得越近,想來遠處景物在眼中就會變得愈大才對,可若非蘇杉心中仔細比較,也難以發現無忘峰果真變大了少許。


    “這無忘峰,也不知有多少萬裏高!”


    內心深處猶然讚歎,蘇杉從空中飛落,極為警惕的用妖雨顯化出滾滾如潮劍鋒,籠罩著周圍百萬裏,半響之後未曾發現異樣,他才真正安下心來。


    這一次他倒想明白了,不再在山頂建一座草廬居住,隻往一方靈氣充足的石山中挖出一方通道,在山壁之內擺設出了幾座房間,權且當做是修行之地。


    安頓下來之後,想起先前與雲二刀大戰,更是背後冒出陣陣冷汗。


    “果然殺不得那雲二刀!”


    心底猛然一想,諸多個念頭泛起在心間:“若非是在變化模樣,改變意誌氣息之時,察覺到百裏之外山頂石頭中藏著一道火焰身影,隻怕我已經朝雲二刀下出了殺手!一旦我出手殺雲二刀,隱藏在山中之人必定會出手。……這方世界中的高手,果然沒有一個易於之輩,關關隻給我一隻鳥腿,那關破照就突然出現想要誅滅了我。雲二刀若非是自認為能配得上關關,就絕不會在我喝烈焰酒之時,生出那麽大的醋意!此人既然自認為配得上關關,肯定來曆不凡,他師父理當是關破照一般的人物。若那等高手要全力擊殺我,隻怕即便我想要逃離,也脫不了性命!”


    雲二刀裏去之前那些話語,更證明了蘇杉此刻心中想法的正確性。他離去之前那幾句話語,更在隱喻蘇杉是懼他身邊護持著的高手,才不敢動他性命。


    石洞當中,光輝晦暗。


    唯有蘇杉手中那柄妖雨劍鋒,發出嗡嗡嗡的顫鳴響聲,而劍鋒的顏色比之先前也更鮮豔了幾分,光輝流轉,璀璨奪目,宛若是由一團會發光的晶瑩雪水組成。


    隱隱約約中,蘇杉似是能夠感受到妖雨劍鋒中,傳來淡淡的快意,以及淡淡的憤怒……可當蘇杉仔細用意誌去查探之時,劍鋒中快意與憤怒,卻宛若從未出現,除了紅光勃發之外,再無其他非同尋常之處。


    妖雨劍鋒中,早已出現有幾次情緒波動。


    可隻因那情緒波動太過隱晦,蘇杉才數次不曾發現……


    “意誌探查到劍鋒中傳來快意與憤怒,絕對做不得假!這天下間任何東西都可能有假,唯有自身意誌,絕對不會欺騙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蘇杉眼神陡然變得極為銳利,死死盯住妖雨劍鋒,用意誌灌入劍鋒當中,轟然言道:“妖雨你若有靈,此刻理當與我相見。而今這方師姐中天下大比在即,我若是實力不夠,定然會被雲二刀糾集同伴圍殺而死……若是我實力足夠,便能將那些欲要殺我之人盡數誅殺。”


    一股殺機,冷然充盈在蘇杉周身。


    就連渾身衣袍,都被殺氣衝得衣袂搖擺。劍中有璀璨紅光照射在蘇杉臉上,更顯得他此刻麵色有些猙獰,連一雙眸子中也倒影出濃烈宏觀,似是凝聚了一滴鮮紅血跡。


    當蘇杉說出要將那些欲要殺他之人,盡數誅殺之時,妖雨猛然又再度顫抖,發出嗡嗡嗡劍氣鳴響之聲。


    聲音裏頭,竟是蘊含了一種期盼。


    似是這柄神兵妖雨,極為期待蘇杉似他口中話語一樣,大殺四方之時,那等飲盡天下修士熱血,屠戮各方高手魂魄的快意……


    “果真這妖雨,絕非尋常!”


    神色雖沒有半點變化,可蘇杉心底已是翻騰起驚濤駭浪,隻在內心深處念想道:“先前在玄黃大世界中,每一次用妖雨劍鋒吞噬上古的魂魄,雖都能讓妖雨鋒銳程度增長幾分……可當年征戰四方之時,妖雨劍鋒吞入的魂魄,卻遠遠比不得在這方世界中,大戰關破照之時得取而來的魂魄之氣精純!今日單說那雲二刀體內魂魄精氣,比之當年天地人三魔等高手,就已是差不了多少!”


    越是往下去想,蘇杉心底就越是驚疑。


    其中一個方麵乃是妖雨中有大秘密,他卻至今不能將之悟透。其二就是這天地間高手的魂魄精氣,竟然能與相比!


    熒惑自稱為上古大神,可他的魂魄精氣與血肉精氣,卻對妖雨沒有多大效力。而熒惑體內的祝融血脈,卻是從這方世界的火人守衛體內偷取而來!


    通過與典宏遠以及關關等人交流,蘇杉已然知曉,這世界中修士分為祝融氏族與共工氏族兩種……


    加之關破照實力,竟然能勝過!


    早先在玄黃大世界中,蘇杉隻聽那些上古說過,三千能淩駕於天地之間,可關破照卻說更有實力強橫之輩,能淩駕於天地之上!若是祝融氏族與共工氏族中,類似關破照的高手多大上千,豈非就連三千,也鬥不過祝融一族與共工一族?


    越是往下想,蘇杉心底就越是激蕩。


    繼而連帶著對數十年後,這世界中天下大比,也變得極為期待。此番既然來到了這方空間中,既是得取了關破照容許,能參與到天下大比當中,蘇杉就必當在大比中好好表現一番,若能得取那參悟一線大道之機的機會……


    唿!


    口中長長籲出一口氣,蘇杉眼神裏頭,越見得鋒芒畢露。


    這一刻間,他似是迴到了當年在滄浪城中,那個誅殺兩位算命先生的夜晚……心底殺機也越是濃烈,再度沉思片刻,蘇杉心裏頭凜然想道:“雲二刀離去之前,也是提起了天下大比,言語之時更是殺機閃現,莫非天下大比之時,護持在他身邊的那道高手意誌,就不會再出現麽?若果真如此,等到了那一天祝融氏族與共工氏族中,定然有許許多多修士前來參與,我若將之一個個殺了,豈非……”


    若得取了數以千計二族修士的魂魄精氣與血肉精氣,妖雨劍鋒定然變得更為玄妙!這一點無需蘇杉考證,已是既定的事實。


    想到此處之時,蘇杉輕輕搖晃著脖子,伸出手指曲著,輕輕叩在那道橫在膝蓋上的四尺劍鋒中間,眼中殺機,越來越濃。


    可是,當蘇杉心底篤定了殺人奪魂的念想,他心裏頭反而舒暢了許多,更是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錯覺。


    就連心性,也變得更為開闊。


    停留在長生第二重境界巔峰的道行,在此刻也似是要給他突破,直達長生第三重天法道的層次。


    仿若與長生第三重境界之間,隻隔著一張薄紙,隻待尋著一個機會,就能輕而易舉將之捅破。


    這等心性上的轉變,蘇杉自身最有感觸。


    唰!


    衣衫一抖,已是站起了身軀。


    斜斜提著手中妖雨劍鋒,卻在這方石室內施展出一道劍法來,也不施展法力與神通,隻見得周遭劍影重重,更有一股子屠戮天下的韻味在裏頭。


    若是但看蘇杉這劍法,卻不十分玄妙,放在凡俗武林中或許算得上上乘的劍訣,可在修行世界,卻隻能算是入門劍法,若要說出這劍法的名字,卻是那橫斜禦劍訣最基礎的一些劍式。


    可這劍法越是被蘇杉施展到後頭,劍鋒中殺機就越是濃烈。其中最後那些劍式,仿若每一劍裏頭,都有似若海潮一樣的殺機,一重重,一**,朝著四麵八方衝擊而去。殺氣雖未有凝成實質,不能將這座石室破壞掉,可重重疊疊劍影紅光,卻將周遭牆壁染上一層濃烈的紅暈。


    仿似這座石室,是用鮮血粉飾而成。


    “天法道,道無形無名,無聲無臭,至虛至妙。天若不法道,陰陽便不能升降,變化也不能感應。所以大道流行於三才,變化於闔辟,立萬物之性,複萬物之命,終萬物、始萬物者,都是天法道的妙處。”


    一段話語,不知為何,在蘇杉施展完整套橫斜禦劍訣自豪和,已是出現在他心頭,其後收劍站立,口中沉吟一聲,道:“故曰‘天法道’。”


    這一刻間蘇杉心底生出種種明悟,收劍之後盤膝坐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卻有滾滾殺機從眼中閃爍出來,轉而言道:“難怪在修行一途,修為越是高強,就越難以往上增長半分修為,這從地法天進入天法道境界,居然需要有這番領悟!莫非我想要殺戮天下修士,也算是入了大道?莫非這殺戮的心思,也是大道?”


    道不可言,而言於理!


    可境界有了增長,蘇杉卻依舊不能往上再進一步,正式進入長生第三重層次。這一點又讓蘇杉百思不得其解……


    隻得在石室內,將這些年所學的功法神通,一一再度驗證一番。果真發現學自百戰化血天魔的戰意神通,比之先前更有精進,將戰意凝入妖雨劍鋒中,威力更大了幾分!當即就讓蘇杉心底生出疑問:“莫非我心底殺機越濃,這神通威力就越大麽?”


    當年自玄冥派閉關數百年修煉之後,蘇杉已是有多年不曾靜下心來修行,而今才真正收攏了心思,運轉體內四種功法,手中捧著天地陰陽大悲爐,開始閉關修煉。


    可因為心底殺機濃鬱,竟使得體內大乘佛法,運行起來也有些晦澀,似是經絡中有什麽東西在擋著這上古佛法,阻礙其運行。


    天地陰陽大悲爐中,藏有關破照一道神通中所有火焰。


    熒惑此刻也似是知曉蘇杉處境,這位自稱為上古大神的高手,在與蘇杉爭執一番之後,竟是老老實實閉目坐在鼎爐中一角,並不與蘇杉爭奪鼎爐中神通火焰。鼎中那些源自關破照神通的黑色火焰,被一絲絲變化作天地人三火……


    三種火焰,遠遠不斷灌入蘇杉經絡當中。


    隻因蘇杉修煉了大日焚空真火,此刻見火焰緩緩入體,就盡數被體內大日焚空真火同化,緩緩變作自身法力。


    若在玄黃大世界中中,蘇杉與人大戰之時,幾乎從不擔憂法力是否耗盡,隻因為一來身上帶有諸多靈藥,而來頭頂懸著大宇星辰圖,能源源不斷將星辰精氣灌入蘇杉頭頂百會穴,繼而轉化成體內法力。


    可到了這方世界中,大宇星辰圖雖依舊能懸在頭頂作為防禦,可給蘇杉提供的星辰精氣,已是難以彌補他施展神通之時的損耗……


    與關破照大戰之時消耗的法力,直到半月之後,才盡數恢複。


    餘下的鼎中火焰所化法力,被蘇杉貯藏在紫府當中,而在他心底,也越是期待數十年之後那場天下大比。


    上中無甲子,歲月逐雪飛。


    長生境界修為,能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閉關一次,正是過了數十年。


    若非是蘇杉早有預計,隻閉關數十年,隻怕此次閉關,他便是在山中修煉千年萬年,也未有定數。


    這一日間,就在蘇杉先前為其命名的那座望月坪上,忽而有一道金色身影從天而降。此人正是典宏遠,手中提著一個酒壇,他從橫流島而來,來望月坪是尋蘇杉一同參與天下大比,而今卻隻見到山間空無一物,先前坐落草廬的地方,已是長滿了草木……


    見此景象典宏遠輕輕一搖頭,自嘲道:“未想到這李道友,竟然不辭而別!想來他也要奪取參悟大道之機的機會,不與我同行也好,不然若是虎臣那等蠻橫之輩尋我麻煩,反倒讓李道友平白招惹了不少仇敵……”


    言罷,腳下生出一道雲光,朝著無忘峰飛馳而去。


    典宏遠走後,關關在半日之後,亦是從天而降落在山巔一株梧桐樹上。與數十年前一樣,關關依舊是一身白衣,如雪如霜,見山頂並無蘇杉那座草廬存在,關關神色猛然一變,口中輕囈道:“難道他連見我一麵,都不肯麽?莫非他家中嬌妻,真的更在關關之上?若有機會,定然是要見她一見。”


    立身於高空當中,關關繼而掐指一算,臉色又是陡然大變……


    轉身從空中落下,站在一塊石頭之上,關關眸子死死盯住那石頭,眼中冷光爆閃,手指宛若是一張白色素布,從石頭上那道縫隙之間掃過,隻覺著隱隱有凜然刀氣,從縫隙中侵入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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