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守空勃然大笑,伸手朝著不遠處皇宮大殿一指,朗聲道:“帝師既然稱唿我為帝君,此處又是皇宮,白玉京自古以來便是皇城,本帝不住在這皇城當中,不做這天下之主,莫非還有旁人做得?”


    言下之意,卻是要做這皇宮的主人。


    這等上古帝君,絲毫不將楚國皇帝朱破竹放在眼中,隻衣袖一揮,自長袍中露出一直拳頭,朝著朱破竹身上轟去。


    拳頭中意誌勃發,威風凜凜。


    加之練守空又是陡然出手,毫無預兆,蘇杉即使能施展出意誌擋住這道拳頭,亦是來不及施展。隻是就算蘇杉來得及擋住練守空的拳頭,他也未必會替朱破竹出手,隻因蘇杉對奪了大夏朝堂江山的朱破竹,心底並無本分好感。


    而今蘇杉尚且不知李半仙是大夏國皇室後人,不然隻憑著李半仙與蘇杉的關係,蘇杉便可能揮劍將朱破竹斬殺了,讓李半仙光複當年大夏皇室的聲威,再做這皇宮的主人。


    哢嚓!


    練守空拳頭之下,空間破碎。


    隻是這拳頭隻將朱破竹一身龍袍粉碎,卻並未傷他,練守空拳頭竟是停在了空中,揮拳之後這上古邪帝竟是一臉不屑,指著皇宮之外遠近街道,霍然言道:“本帝要做的是天下眾生的敵軍,而今這白玉京中民眾,皆是些毫無能耐的凡俗世人,本帝要你這皇宮何用?”


    言罷,已是隻身朝著不遠處中央高樓飛去,站在那高樓廢墟之上,手中一道道法訣打出,周遭碎石粉塵冉冉升起,在邪帝練守空腳下再度徐徐聚攏,隻頃刻之間這座中央高樓,竟是恢複了原狀……


    “這才是上古邪帝的實力麽!”


    蘇杉心頭一驚,瞅著站在高樓頂端,衣袂飄飛似要淩風而去的練守空,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妹夫……”


    直到藏月輕唿一聲,蘇杉才把目光從練守空身上收迴,正聽得藏月言道:“今日施展大神通奪迴了軒轅皇帝劍氣聚成的魂魄,我亦是有些話語要與你說,可否前往我丞相府中一敘?”


    蘇杉輕輕一點頭,隨著藏月一起出了皇宮。


    自得取了軒轅魂魄之後,藏月竟是看都未看朱破竹一眼。這位楚國皇帝,此刻眼中除了震驚之外,更是懊惱至極。


    當他站在祭壇上施展神通卻被端正修羅王撞開的那一刻開始,朱破竹就知道今夜之事,絕不似他想象的那麽簡單。而剛剛那位準備一圈轟殺他的邪帝練守空竟是稱唿藏月為帝師,更是一語道出了藏月那萬世之師的來曆,朱破竹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始至終,他都隻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身為一國之君,卻淪落到這番境地。


    剛剛練守空收迴拳頭之事,那等將他於無物的眼神,更是深深刺傷了朱破竹的自尊。而今周遭修士雖多,卻並無一人肯多看他這個楚國皇帝一眼,無人將其放在眼中。


    或許隻有楚國那些文武官員,才會將他視作一國之主。朱破竹悻悻迴到皇宮大殿中,召集滿朝文武,眼神往大殿中一掃,雖發現隻少了藏月一人,可朱破竹卻在心底生出一股大勢已去的念頭……


    且說圓真大宗在見了軒轅以身化劍,肉身與魂魄都溶於一道劍鋒裏頭,最終被三千打的劍鋒煙消雲散,就此隕落的那個畫麵,心底突地生出一道感慨,言道:“修行一世,能獨戰三千,即便是化作煙灰消散,亦是轟轟烈烈!既以我等修士為食糧,我等若不反抗,難道還要自行飛至口中,任憑她們咀嚼麽?”


    此話一出,周遭太上魔道修士有些不明所以,分不清圓真大宗話語裏頭是何意思,唯有語韻晨光大宗點頭微笑不語,足下忽地生出一道蓮花,渾身佛光散出,顯得聖潔無比,讓人見了就覺得有一種塵盡光生的感觸,隻聽這僧人口中念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阿彌陀佛……軒轅皇帝雖已隕落,可劍鋒散開金光璀璨,正似那塵盡光生,劍光找破山河!”


    圓真大宗迴應一聲,雙手合十寶相莊嚴,盤膝坐在白玉京西方高樓廢墟之上,竟是在一語之間頓悟,嘴角勾起一道浮現,似是在捏花微笑,口中經文念出,身形已是從皇宮中緩緩朝著西麵高樓廢墟飛去,在圓真大宗身前有無數金蓮開放,而這些金蓮又在圓真大宗身後凋謝,生生不息……


    可就在眾多修士,都轉身離開皇宮之時,卻有一道青色光輝從西北而來,貫穿上千萬裏長空,閃電一樣落到白玉京中央那座皇宮外的廣場上。


    青光落地,化作一具二十米長的青銅棺材。


    更有一道聲音從夜空深處傳來,轟轟鳴鳴恰似雷聲,卻分不清這聲音方位所在何處,隻聽那聲音道:“軒轅!萬古之前本魔贈你一座青銅棺材,讓你存放屍骨,而今你僥幸逃得一縷魂魄,本魔亦是要將這座青銅棺材,再度贈你一次。要讓這青銅大棺,將你葬在天地深幽之地,永世不見天日!”青銅棺材從天而降之時,蘇杉正隨著藏月一起往丞相府走去,二人因為各懷心事,故而並未當空飛行,反倒是踱著步子,像那凡俗世人一樣,一步一步朝著丞相府並行而去。


    當青光從天而降,時輪古魔聲音出現之時,蘇杉與藏月俱是抬起頭來仰望蒼穹,眼神中精光暴閃。


    這道聲音,蘇杉當然認識。


    先前端正修羅王施展上古邪帝君臨術之時,蘇杉便聽過這等聲音,正是來源於時輪古魔。即便在那空中大戰畫麵中,時輪古魔對戰邪帝之時,口中隻沉吟了一個“死”字,可蘇杉卻早已是將之記在了心頭。


    不遠處中央高樓之上,練守空見得這一副青銅棺材從天而降,臉色本未有任何變化,可其後聽到時輪古魔的聲音,臉色更是陡然大變,而孤身站立在高樓頂端的身形,傲氣更濃,在心底念想道:“好一個時輪古魔,當年對戰本帝之時,惜字如金,口中隻道出了一個死字,絲毫不將本帝放在眼中。而此魔對軒轅皇帝卻如此看重,竟是親自給軒轅送來棺材……莫非我邪帝練守空,就真比不上他軒轅皇帝麽?”


    白玉京大街裏頭,蘇杉與藏月齊齊轉身,望向皇城。


    那裏青光衝天,一座棺材橫躺在皇宮外那片廣場裏頭。棺材長達二十餘米,其上刻有花鳥蟲魚、奇珍異獸、日月星辰、花草樹木,更有男耕女織,殿宇樓台……區區一具棺材中刻畫的圖文,似是已將天下萬事萬物,一個不漏,完完整整的表達了出來。


    “……姬無常!”


    見得這棺材出現,蘇杉眼神陡然一條,目光中充盈著數千萬道意誌,化作一道璀璨劍鋒,狠狠往青銅棺材之上衝去。


    咯吱一聲,棺材被蘇杉用意誌劍鋒衝開。


    但見一道人影從棺材中飄飛而出,渾身頭發飄散,衣服已是破的不成樣子,周身充盈著無數血腥氣息,渾身鮮紅,眼耳鼻口舌七竅流血,唯有眼神中那一抹清澈,證明此人尚未瘋狂。


    此人正是姬無常。


    從棺材中一躍而出,姬無常目光往周遭掃視一番,正好與蘇杉目光撞在了一處。頓即姬無常眼中滿是欣喜,眼中精光勃發,竟然也充盈了精純意誌,隻腳步在空中一跨,橫躍上千米,落到蘇杉身邊,口中亦是高唿道:“蘇道友!我被困這段時日,如雪可好?”


    好一個至情至性的男子!


    姬無常在脫困之後第一個問起的竟然是如雪,由此可見他對如雪用情至深,片刻也不曾忘卻。


    蘇杉由不得在心裏頭讚歎姬無常,眼中亦是顯現出笑意,迴應道:“道友無需擔心,自你我去皇陵中謀取軒轅血之後,青龍大舞迴到了岷山當中,將天地人三鬼收拾了一番,更是將如雪收做門下弟子……”


    “在下謝過道友!”


    姬無常猛然一拱手,竟是不顧身上血汙淋漓,隻掐指一算確認了一番方位,便要往岷山方向飛去,蘇杉當即用意誌傳音,提心姬無常渾身帶血,怕是會嚇著如雪。姬無常這才手中打出一道法訣,洗去一身汙垢,長發飄飛疾馳而去,留下一道意誌傳音道:“日後姬無常定然偕同如雪,夫妻二人親往玄冥派,向蘇道友致謝……”


    也不知姬無常這幾百年間,在青銅大棺中得了何種機緣,竟然一舉從當年的仙君修為,硬生生突破至長生境界,而今用意誌對蘇杉傳音,亦是使用的極為熟練。


    此刻藏月左手衣袖,陡然間輕輕一顫,讓他神色遽然變化,頓即腳下生出一道雲光,托起他與蘇杉二人,急速朝著府中飛馳而去。


    丞相府書房中,擺著一道屏風。


    其上畫有山川水墨,更有無數楊柳,似是在水墨畫中隨風招展。隨著藏月伸手一點,這水墨畫方式是活了過來,栩栩如生,他當先就走進了重重疊疊的青翠楊柳中,蘇杉緊隨其後。


    待到進得這屏風裏頭,才發現畫中另有一片天地,在上千株楊柳之間建了一座陵墓,上書軒轅二字。而隨著藏月手中再度打出法訣,那陵墓被他手中施展出的神通摧毀,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其後藏月再小心翼翼從衣袖中把軒轅皇帝那道魂魄牽引出來,這道魂魄雖然脆弱,卻有著軒轅皇帝完整的神智,而今見到藏月站在他身邊,軒轅忽地拱手施禮,言道:“本皇見過先生!”


    雖隻是拱手施禮,可一身皇者之氣,已是盡顯無遺。軒轅身為人皇,卻要尊稱藏月為先生。而練守空身為邪帝,卻也要稱唿藏月為帝師,由此便可以見得,這藏月在軒轅心中的地位,亦或是在上古修士中的地位,定然不凡。


    藏月道:“人皇無需多禮,此刻你魂魄最是脆弱,不妨將此處靈氣盡數煉化,使得魂魄穩固,其後凝練肉身,恢複實力,還需得徐徐圖之……”


    此地位於藏月那道屏風裏頭,屏風本是法寶,不能自行滋生天地靈氣,可藏月卻將那屏風與整個丞相府聯通起來,再在丞相府裏頭擺設了一個聚靈大陣,用以吸納周遭萬裏之內的地脈靈氣。


    隻是這等聚靈大陣是上古陣法,吸納靈氣的功效雖高,可這陣中玄妙,也非是尋常修士所能領悟的,藏月身為上古之時的帝師,又在大楚國做了萬年丞相,建立這區區一個上古聚靈大陣,倒是難不倒他。


    “合該如此!”


    軒轅隻迴應一聲,便盤膝坐下不再言語,閉上眼睛之前更是朝蘇杉莞爾一笑,這等溫文爾雅的態度,比之占據青龍大舞的那道意誌金光,著實有著天壤之別。


    ……


    自衣袖中掏出兩個酒壇,藏月麵帶一縷笑意,將一壇酒放置蘇杉手中,再緩緩往楊柳樹林深處走去,口中輕言道:“我猜想你心中肯定有許多疑問,而你有事我妹夫,這些事情本不該瞞你。隻是有些話語若在昨日說出,你也未必會肯相信,而今軒轅一縷魂魄從萬古之前重臨,想來我在此刻將這些話語說出,蘇杉必會相信。”


    聞言,蘇杉也隻將手中酒壇封泥輕輕拍開,緩緩喝著,也不迴答藏月話語,隻靜靜往林中走去。


    絲絲縷縷楊柳,不知被何處吹來的清風揚起,不斷的撫弄在蘇杉臉上身上,倒有幾分春風拂麵氣氛。


    藏月道:“早在今日之前,在我見到朱破竹身邊那人的第一眼之時,就已經看穿了那人的來曆,知曉那人並非是這玄黃大世界中的眾生,必是來自於其他地方……當初蘇杉在禦膳房中與人大戰,我因為被其他事情纏住,未能來助蘇杉,可卻也記清楚了那端正修羅王身上的氣息,繼而才發現跟隨在朱破竹身邊,替他出謀劃策獻計讓這楚國皇帝施展上古邪帝君臨術之人,正是這端正修羅王!蘇杉你雖意誌強橫,可卻也未必能看穿端正修羅王身上隱藏氣息的神通,而我能看穿他非是玄黃大世界中眾生,隻因此人身上,依舊存有著未受到教化,那種與生俱來的茹毛飲血荒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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