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到齊王府的時候,一個身穿月白色宮裝的長笑已在門口等候,瞧見司徒凝冰扶著見憐的手腕下了馬車,她立刻就迎了上來,恭敬的行了一禮,平靜道:“大小姐,請隨奴婢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說完便徑自在前頭引路,瞧也未瞧跟在司徒凝冰後麵下馬車的高公公和李嘉責一眼。


    司徒凝冰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計較跟著她進了齊王府。


    倒是她身後的高公公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見憐和前麵引路隻能瞧見背影的長笑身上打轉,心裏暗暗納罕,雙生子已是稀奇,更稀奇的是安國公世子妃身邊的侍女竟然同齊王府的侍女是雙生子!這也太奇怪了些,就好像兩人分帶了一付耳璫一般,看來齊王殿下和世子妃的關係很不一般呐!


    其實,高公公想多了,見憐和長笑這對孿生姐妹之所以會各為其主並不是楊炎和司徒凝冰能決定的。當年,兩人的師父為了盡可能的公平,從學問到衣食住行,但凡楊炎有的,司徒凝冰也必定有一模一樣的。即便是獨一份的物件,若是給了楊炎,那司徒凝冰手中也會有等價的東西與之媲美。這一原則也包括了他給兩人的奴仆,司徒凝冰身邊有見憐和冰奴,楊炎身邊就有長笑和炎仆。


    跟在長笑身後,幾人各自上了齊王府的軟轎,司徒凝冰坐的這頂與高公公和李嘉責兩人坐青帷小轎不同,單從外表來看就大了一圈,四周圍著銀紅色蛟綃紗,一看就知道是楊炎的品味。感覺到高公公望著自己的目光又有了幾分不同,司徒凝冰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梢,左右她今天是來跳坑的,也不在乎多跳那麽一兩個。


    抬轎的是四個身材健碩的仆婦,她們腳下飛快轎子卻抬得極穩,司徒凝冰斜斜的靠在乳白色的大迎枕上,望著麵前棕褐色矮幾上擺著的一套黑釉繪櫻花紋樣的茶具,眸中劃過淡淡的嘲諷,不用嚐也知道茶壺裏是她最愛喝的廬山雲霧,明明日日夜夜都算計著怎麽弄死自己,偏還要處處體貼事事周到,楊炎這是演兄妹情深的戲演上癮了罷!


    兜兜轉轉,走了大約半柱香時間,軟轎在一座五進院落前停了下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司徒凝冰透過薄如蟬翼的蛟綃紗抬頭望著院前黑漆赤字匾額——曼陀居,跟他原來院子一樣的名字。司徒凝冰微微蹙了蹙眉頭,真不知楊炎這算是念舊還是喜歡自虐!光瞧見這三個字,她就感覺到一股子森寒之氣,外頭天光再亮也有一種陰雲密閉的逼靨。


    “大小姐請下轎。”隨著長笑清冷的聲音,麵前的蛟綃紗被一隻白玉素手攏了起來。司徒凝冰壓下心中的不適,緩緩起身出了軟轎,扶著長笑的手腕由她將自己領進了楊炎現在住著的這個曼陀居。


    名字一樣,就連裏頭的布置格局都與從前楊炎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樣,正屋門前台階旁的一株櫻花樹大概是唯一的區別。


    還未進門,一襲薑黃色上衫丁香色下裙的李淑寧從屋裏迎了出來。瞧見司徒凝冰,先是淚眼婆娑的喚了聲“嫂子”隨後索性趴在她肩頭嗚嗚哭了起來。司徒凝冰起先還奇怪,她什麽時候和楊炎感情這樣好了?竟傷心成這樣?待到李淑寧悄悄的在她耳邊問了一句,“那死人妖還有救麽?”的時候,司徒凝冰算是明白了,任憑李淑寧心裏怎麽討厭楊炎,甚至盼著他早點死,可身為齊王妃該做的表麵功夫還是不能落下這個道理,李淑寧不僅明白而且執行的不錯。


    司徒凝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慰,然後扶著她的肩膀極認真的道:“放心,齊王殿下不會有事的。”


    “真的?”李淑寧聞言忽閃著一雙朦朧淚眼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同司徒凝冰確認道。


    眸中毫不掩飾的露出同情之色,司徒凝冰鄭重的點了點頭。


    原本李淑寧還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在見到司徒凝冰點頭之後,終於“唰”的一下流了下來,也不管司徒凝冰身後還跟著高公公,捂著嘴就跑迴了屋,低聲哭泣了起來。


    司徒凝冰抬手拍了拍一旁李嘉責的肩膀,有些無奈的道:“去安慰安慰你姐姐罷。”


    李嘉責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邁步進了屋。


    司徒凝冰抬腳跟上,高公公在後頭低聲歎道:“這齊王妃也怪不容易的,年紀輕輕的就遇上這樣的事兒,想必這些天擔驚受怕,強忍著沒哭出來,如今心裏一鬆便忍不住了……”他會這樣誤會很正常,再怎麽說楊炎有一副絕好的皮囊又是皇子,還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這三個條件加起來足夠成為全天下少女的春閨夢裏人了,更別說李淑寧是他的正室王妃,結發夫妻情分非同一般,眼見著如此良人命在旦夕自然是要傷心欲絕的。何況,女子一身榮辱皆係於她的夫君之手,像淑寧這樣放著榮華富貴不要一心隻盼著自己當寡婦的,全天下估計也找不出幾個來。


    司徒凝冰全當高公公是自言自語,沒有搭腔的意思,扶著長笑的手腕一路進了楊炎的寢房。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清淡的茶香,正是她平素喜歡用來熏屋子的幸有冷香。不悅的皺了皺眉,司徒凝冰想起從前自己對什麽事物有興趣楊炎便也要在上頭花心思,必定要壓她一頭才甘心,如今竟是連她的習慣都要剽竊的了麽?!


    “知道大小姐要來,奴婢私自做主撤了原本屋裏的檀香,用幸有冷香熏了一遍屋子。”長笑見她皺眉低聲解釋了一句。


    司徒凝冰淡淡瞧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原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她動怒,大概是今日不得不被楊炎牽著鼻子走,這曼陀居又處處都是舊時的影子,一時心氣有些不順便浮在了臉上。好日子過久了,她竟忘了自己應當喜怒不形於色的。


    司徒凝冰一壁走一壁整理著自己的心緒,走到楊炎躺著的臥榻前時,她已壓下了心底的那股子浮躁。坐在一旁繡墩上正垂頭抹淚的孺人盧氏見她過來忙起身行禮。


    司徒凝冰見她兩隻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想必這幾天是沒少流眼淚,若是尋常男子瞧在這些眼淚的份上對她也會多幾分憐惜,何況盧氏本身就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不過麽……司徒凝冰瞧了眼躺在臥榻上人事不省的楊炎,望著盧氏的目光中就有了些許同情。或許是她時運不濟罷,身為庶女命運已經夠艱難的了,還被一心攀龍附鳳的父親送給楊炎做妾,若是楊炎能有幾分兒女情長的心思,那她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可偏生這個人是從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而且最不耐煩女人的眼淚,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在兩姐妹中選了冷靜沉穩看上去沒有什麽喜怒哀樂的長笑而不是見憐了。若論不耐煩程度,恐怕他瞧處處跟他作對的淑寧還比嬌弱的盧氏順眼些。


    “孺人不必多禮。”司徒凝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屋裏伺候的眾人包括跟在自己身後的高公公道:“請諸位先出去,長笑留下。”


    “這…”高公公遲疑了一下,原想問問因由的,但轉念一想或許是要施展什麽秘法不方便為外人知曉。旁人倒也罷了,可司徒小姐和齊王是師兄妹,窺視他們師門的秘法豈不是將兩人都得罪了?何況,這兩人當年都是命懸一線的垂死之人,能將他們救活的不是神仙那也差不離了,他可得罪不起。高公公眼珠子在眼眶裏來迴轉了轉,最後對司徒凝冰陪笑道:“一切就有勞世子妃了,奴婢跟太醫們都在外頭候著,您有什麽吩咐叫一聲就是了。”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既然發了話,盧氏和一幹太醫自不敢再出聲。


    司徒凝冰客氣了一句,“有勞公公。”便將他送了出去,待所有人走光之後親自關上了房門還上了栓。


    “東西呢?”司徒凝冰轉身瞧著侍立在臥榻便的長笑,開門見山的道。


    躺在臥榻上的楊炎麵白如紙,原就蒼白的臉上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死灰色,感覺就好像斷了氣似的。司徒凝冰瞧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小子是把自己的鎖命石給取了下來,十二個時辰之內若是沒有鎖命石他的靈魂就會離開肉身,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肉身就會迅速的腐爛最後隻剩下一具枯骨!這麽重要的東西楊炎既然敢取下來必定會交給自己的心腹,想想也就隻有長笑了。


    果不其然,長笑一言不發的摘下自己頸項中的一條有小指甲蓋粗細的珍珠項鏈,下麵掛著一個扁圓形的青銅盒子,連帶著項鏈和盒子一起交給了司徒凝冰。


    司徒凝冰並沒有接,隻是瞧著臥榻上的楊炎有些譏諷的道:“既然在你這裏就給他戴上罷,免得時間久了他弄假成真把自己玩死了,反叫我撿了個大便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傾城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心兩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心兩懿並收藏傾城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