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菲菲慢悠悠的迴到院子裏時,見到二姨太的房間門虛掩著。她無聲一笑,腳像是有意識似的便往那門走去,就像小時候無意間的那一次一樣。


    “這樣發展下去可不太好,總有種大夫人就快出現的緊張感。這一次是四小姐,指不定下一次就是誰誰誰了呢!”這是三姨太馬蓉丹的聲音。


    “可我們也沒辦法啊,管家就往她那一頭倒呢,還有二老爺現在也不知怎麽迴事兒,完全不管這錢家事兒了。”這是二姨太水淑雲的聲音。


    錢菲菲在門口聽見自己姨娘說話,臉上頓時不悅起來。她徑直推開門走進去,臉上的不悅已經轉化為溫柔的淡笑了:“其實兩位姨娘無須擔心,安娘她雖說治住了香亞妹妹,不過那也是有憑有據的呢。誰讓香亞妹妹那麽不小心,落了把柄在人家手裏呢?”


    水淑雲有些尷尬,馬蓉丹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錢菲菲,等待她接下來的分析話語。


    錢菲菲在兩人跟前坐了下來,依舊還保持著笑容不變,繼續說道:“鬥,鬥我們的,隻要別牽扯進外人來就行了。說實在的這一迴我可也看不慣四妹的行徑,居然去跟寧家那些臭男人勾結……咦?”


    水淑雲和馬蓉丹見她‘咦’了一下,臉色又有些變化,便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麽了?”


    錢菲菲恢複過來,笑道:“沒什麽,我本來還在奇怪四妹為何會與寧家男人勾結,不過轉而想到四姨娘以前的行當……”她抿唇一笑,鄙視之意盡顯:“那就不消再有疑惑了,天生的狐媚子。”


    頓了一下,她又緊盯著馬蓉丹說道:“三姨娘,三妹現在跟大小姐那可是關係近得很,三姨娘到我們這兒來,難道不怕三妹訓斥麽?”


    再蠢的人,也聽出這話裏逐客的意思了。馬蓉丹於是站了起來,麵不改色地笑道:“姐妹之間串串門,很正常的嘛。就是三小姐知道了,也不會太過責怪我的。不過看樣子天色不早了,我也得迴去看看,那我就不打擾二姨太和二小姐了。”


    “妹子,我送送你。”水淑雲卻是巴不得多幾個盟軍,便不顧錢菲菲的不悅,上前去將馬蓉丹送出了院子,然後才轉身匆匆迴了屋裏。


    錢菲菲一下子揮掉了桌上原本奉給三姨太馬蓉丹的茶水,慍怒道:“二姨娘,有些事情我最好還是跟你說清楚些:你可別想著在這一迴落井下石將四妹給趕出府去,三姨娘的念想,你有都不要有!”


    她霍地站了起來,正視著水淑雲眼裏的不讚同斥道:“你以為四妹為何要與寧家男人勾結?若沒有天大的利益,她敢這麽做嗎?你好好想想寧白軒如今的地位是怎麽來的,再好好想想四妹為什麽要幫寧白軒吧!”


    說罷,她拂袖而去,房門在她的一拉一摔後嘎嘎作響。


    水淑雲在房裏呆愣了許久,終於想通了女兒所說的意思——錢香亞是寧白軒未過門的妻子???那女兒的意思又是——不能讓錢家斷了寧家這個高枝兒?所以說,錢香亞還是要留著,有用?


    水淑雲突然瘋狂的嫉妒起來:為什麽當初老爺許給寧白軒的,不是她的女兒錢菲菲!!!


    ……


    ……


    下午,廚房婆子忙碌著給各院落的主子送了飯菜去,唯有大小姐院裏的飯菜原封不動給送了迴來。因為大小姐餓著肚子沒吃,廚房婆子們也不敢吃飯,等著前邊兒下命令來,好重做新鮮兒的。


    一直到了擦黑些,前邊也沒有命令下來,廚房婆子們都開始打盹兒了。然後大小姐院子裏的子青丫頭來了,說是大小姐有吩咐了,今個兒不吃飯了,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


    下人們解月兌了,主子們卻沒輕鬆著。這會兒錢安娘那偌大房間裏,擠滿了人。錢家四位姨太太,五位小姐,一位姑爺,柏心那五個丫鬟,還有管家範成子和範柔,都在屋裏靜靜的呆著。


    所有人都站著沒地兒坐,當然除了錢安娘躺床上,還有一個錢香亞——跪地上。


    “真知道錯了?”錢安娘緩緩側過身來,在範柔趕緊墊了個枕頭在下邊後她將臉側貼在枕頭上,問道。


    錢香亞咬了咬唇,低頭答道:“是,我知道錯了。”


    “那好,將前因後果的給我說出來,我想看看寧家到底有什麽本事,能讓我的妹妹吃裏扒外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錢安娘說完便眯上了眼,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雖然大部分事情她都猜著了,但其中一些細節恐怕還能影射其他事情,她得一五一十的弄清楚。


    錢香亞這次來就是已經準備好全盤托出了,不過在這麽多人麵前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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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會輕易的相信,爹生前的確將你許配給了寧白軒呢?”錢安娘睜開了眼,對上錢香亞淚眼朦朧的眸子。


    錢香亞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十分楚楚可憐,隻聽她又哭道:“他說我脖子上戴的金鎖,就是他母親在他出生時為他打造的,而他手中所持的,則是我出生時爹給我打造的玉佩。”


    說著,她從衣中扯出那金鎖,展示在大家麵前,抽噎著道:“當初爹的確將我的玉佩換成了金鎖,但我並不知道這是寧白軒的東西,隻以為是爹給我的。現在寧白軒一說,我才知道這金鎖是能打開的,裏頭還有個‘軒’字。”


    ‘啪嗒’一聲,金鎖在錢香亞手中開了。範柔在錢安娘的示意下上前去,將那金鎖自錢香亞頸項間取了下來,舀去給錢安娘過目。


    錢安娘仔細一看,果然見到那打開的金鎖內裏,有一個清晰可見的小小的‘軒’字。她擺擺手,示意範柔將金鎖還給錢香亞,又問道:“就算是這樣,你怎麽能答應寧白軒,去陷害三姐呢?你可知道三姐一旦被王家退婚,那羞辱的可不止是三姐一人,而是我們整個錢家!更何況,你之後又帶迴了寧家的特殊布料,你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大小姐,我知道錯了,可是當時我並不知道事情有這麽嚴重……”錢香亞繼續哭訴道:“當時寧白軒隻是說嚇嚇三姐,並不會真的要王家退婚。王家家境沒有錢家好,所以王家是不會輕易退婚的。至於那特殊布料……我真的不知道他給了我這樣的東西,我一點也不知情啊……”


    錢安娘手指微微翹著,不停的絞動。她知道錢香亞演戲的成分多過於懺悔,而且她也看出錢香亞眼裏有一股恨意。但是……就目前來說,她還真不能將錢香亞怎麽樣。


    如果錢香亞與寧白軒沒有一紙婚約的話,她可以將錢香亞給嫁出去,眼不見心為淨。可惜啊,寧白軒那邊還得應付著,而且她也不想讓寧家看了她的笑話。看樣子,隻有先小懲大誡,關了錢香亞的禁閉讓她老實一陣了。


    “四姐啊四姐,我實在不知說你什麽好了。”錢安娘歎著氣撐起身來,坐在床上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錢香亞,幽幽地說道:“就算四姐你日後成為寧夫人,可你的根——那還是在咱們錢家啊。若是錢家被寧家給壓製住了,往後四姐在寧家受個什麽委屈,可還有誰給四姐撐腰呐……”


    然後她苦笑了下,擺擺手:“算了,咱們都是自家姐妹,我也不想跟四姐計較什麽了。本來這事兒按照錢家的家法,那是鐵定要掃地出門的了。不過看在四姐誠心懺悔,又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的份上,我就小懲一下,希望四姐日後能時刻記得自己是錢家人,做什麽事之前都要為錢家著想。”


    錢香亞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又一驚:錢安娘要懲罰她?


    這邊錢安娘卻是已經下了命令了:“管家,帶四小姐下去,領十板子再關半月禁閉就成了。至於那刁鑽又愛慫恿主子犯錯的丫鬟明雅,給我狠狠打她三十板子,再派去廚房裏幹活,不許她再跟著四姨太和四小姐!”


    “是,大小姐。”範成子臉上波瀾不驚的,早已預料到大小姐這次不會輕易饒過四小姐的。


    錢香亞大驚,攸地起身顫聲道:“你、你要打我?”還要禁閉她?


    錢安娘雙手一攤,臉上滿是無奈之色:“四姐啊,家法可不僅僅是作擺設用的呢。”如果錢香亞誠心懺悔,也許一板子都不用挨,隻可惜這種人是不撞南牆不迴頭,她還是少發些善心為好。


    “好,好,好。”錢香亞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突地一笑,轉身便隨範成子去領罰了。錢安娘,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十倍從你身上討迴來!


    錢安娘漠視了女子轉身時眼中迸發的恨意,淡淡一笑。反正是一鬥,何不再狠點?下一次誰要是再犯在她手上,可就沒那麽容易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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