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南卉房間裏的東西,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索性就走了進去。


    南卉見她來了還挺開心的,“殷念,你是不是迴母樹領地去了?”


    她都聽外賣年那些蟲族嚷嚷的時候說了。


    “你迴去的時候,沒有聽他們說什麽嗎?”


    南卉還是寄希望於殷念能自己清醒過來,或者是至少相信他們。


    可她不知道,貪喰一族就是生性多疑,且隻相信自己的。


    “嗯迴去了。”她卻完全不想和南卉聊之前那些事情,反倒是說,“我也是打臉了。”


    南卉:“???”


    什麽意思?


    “我之前不是說,那老東西把你關在這裏,這算什麽愛嗎?”


    殷念捧著自己的臉,托腮悲傷的說:“我發現我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南卉:“??”


    殷念歎了一口氣:“我得了相思病了。”


    南卉:“??”


    為什麽!


    為什麽殷念說的每個字她都聽不懂。


    “我去了一趟母樹領地,看中了一個男人,我想讓他屬於我,陪在我身邊,我也不想管他是不是喜歡我。”殷念看著南卉的眼睛,“我和那老東西果然是一樣的壞蛋。”


    “我們確確實實都是貪喰蟲沒有錯了。”


    殷念失落又難過。


    可南卉卻渾身抖了抖。


    不是害怕也不是難過,而是激動!


    如果殷念真的完全蟲化,一點自己的意識都沒有了。


    她會為這種事情苦惱嗎?


    不會的!


    她隻會和林梟那個雜種一樣,直接沒有任何壓力的就做了這件事情。


    將她困在這裏,折磨她,使她痛苦。


    可殷念竟然在反思自己?


    這證明,殷念和林梟完全就是不一樣的。


    她的理智和感情在拉扯著。


    “你看上什麽人了?”南卉將自己僅剩下的靈力擠了出來,在殷念麵前凝成了元辛碎的模樣,試探著問,“是他嗎?”


    殷念一看就直點頭,“沒錯,你怎麽知道的?”


    南卉心想,果然如此。


    “殷念,你聽我說。”南卉心中有了一個計劃和想法。


    她覺得光靠她自己在這裏,能說動殷念的概率太小太小了。


    而且她和殷念之間的羈絆太淺。


    完全不足以動搖她。


    可如果是她深愛的,也深愛她的愛人日日陪在她身邊呢?


    說不定就能喚醒她的理智了不是嗎?


    “你和林梟不一樣。”


    “我支持你!”南卉拍拍她的肩膀,“真的,去找他吧!”


    殷念:“?”


    她看著南卉手腕腳腕上的鏈條,這些鎖鏈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所以南卉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可就算這樣,南卉居然還支持她去搶男人嗎?


    她自己不就是被搶的嗎?


    大概是殷念臉上太過疑惑。


    南卉深吸了一口氣,“殷念,你帶他來,是為了折磨他的嗎?”


    殷念搖了搖頭。


    她又不是變態。


    “那你是要強迫他喜歡你不可?”


    殷念也搖頭,不強迫,反正她天天看著他就行了,而且他都睡著了。


    什麽喜不喜歡的。


    “你看,你和林梟不一樣。”


    “最根本的一點是,殷念,他是喜歡你的。”


    “殷念,他是你的愛人啊。”


    殷念:“……哈!”


    殷念被她這句話震驚到,最後慢慢直起身子,看著自己的身體說:“南卉,你說錯了吧,這副皮囊以前是他的戀人吧?”


    南卉一把握住了殷念的手,“你就是殷念,殷念就是你自己!”


    “他喜歡的就是你!”


    殷念本就岌岌可危的一點點作為人的道德感。


    在此刻,被南卉一臉情真意切的直球大炮轟然打垮,變成一片廢墟!


    她看著南卉的眼睛,說:“你說的沒錯。”


    殷念的眼瞳裏有墨色迅速渲染,那是她無邊膨脹的欲望,“我的樣子,就是他喜歡的樣子,那就夠了。”


    “他會快樂的,對不對?”


    南卉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手臂上都起了一小層雞皮疙瘩。


    她在心中默默的說了句,原諒我吧元辛碎,我不是故意要帶歪念念的!


    然後對著殷念那如夜色般的眼睛狠狠點了點頭。


    “沒錯。”


    殷念在房間裏設下了封印的結界,所以外麵守著的蟲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不到一會兒,隻見殷念猖狂的一腳踹開了密室的大門。


    非常高興的踮著腳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甚至在看見它們的時候。


    直接一拳頭就打下來了。


    蟲族守衛們滿臉茫然的看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打的差點把腦漿子都甩出來了。


    “看什麽看,信不信我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殷念氣勢洶洶的舉起拳頭。


    蟲族守衛們委屈巴巴的後退蜷縮起來,聞言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腦袋問:“殷念大人,您為什麽要打我們啊?”


    “誰讓你們守在這裏的?”殷念挑眉看著它們,“都給我滾!”


    蟲族們明顯猶豫起來,“可,可頂皇讓我們……”


    殷念卻直接打斷了它們,“從現在開始,裏頭這個,叫南卉的,就是我的人生導師了,你們要是再敢像盯著犯人一樣盯著它,我生吃了你們信不信?”


    怎麽會不信!


    殷念吃掉的蟲族心髒可不算少。


    不過,南卉怎麽就變成她的人生導師了?


    這不鬼扯嗎?


    可沒人敢質疑殷念,她背後有混沌藤撐腰,她要發瘋的時候,連林梟都得避開,它們這群小蟲族又怎麽敢招惹她。


    隻能夾緊尾巴逃跑了。


    “這個鎖鏈我沒有鑰匙打不開。”殷念迴頭去看南卉,“但是沒有守衛你或許會舒服點。”


    南卉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守衛。


    但是她在意的是殷念身上的‘人情味’。


    接下來的幾天,殷念都沒有再去母樹領地中心處,反倒是開始往其他資源地跑,那邊也有不少人族駐守。


    而且每天都能往迴拖很多東西。


    她變得非常忙碌。


    而且每次她帶迴來的東西都不許別的蟲族覬覦,誰要是敢多看一眼,殷念的拳頭肯定就已經到他們麵前了。


    在自己的巢穴裏,殷念看著自己搜集來的,很可能人族會喜歡的東西。


    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隻見她搬來了一個極大的櫃子,櫃子裏全都是各種話本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話本的時候就想著將它們都帶了過來,心中就是覺得他可能會喜歡。


    除了話本之外,殷念還準備了做飯的鍋碗瓢盆,她是可以吃生肉的,但是人族腸胃嬌貴,應該是吃不了的。


    而且他皮膚那麽白,那麽瘦,像是一碰就會碎了一樣。


    殷念想到他軟燙的唇,還有脆弱的唿吸,和顫抖的眉眼。


    忍不住坐在凳子上撐著臉頰眉開眼笑。


    她看中的男人,是個柔弱的需要她保護的男人。


    所以……


    殷念看了看自己的巢穴,第一次露出了不滿意的眼神。


    這巢穴太小了,養不了那樣嬌貴的人。


    殷念想了想,還是將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後帶著這些東西開始一步步往上走。


    蟲巢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塔,而在塔頂則是頂皇林梟才能住的頂宮。


    除了林梟之外,其他的蟲族住的都是巢穴。


    哪怕是門主,也隻能在頂宮走動,並沒有居住的權利。


    她的巢穴已經是最大的巢穴了,可殷念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所以她直接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當,一鼓作氣來到了頂宮,哐當一下一腳踢開了頂宮的大門。


    “林梟狗賊!”殷念叉腰,“快點收拾東西滾出去,你殷念姑奶奶來了!”


    在頂宮的所有蟲王和門主都傻眼了。


    雖然知道殷念膽子大。


    可她的膽子怎麽還會一天比一天更大呢?


    正盤腿坐著修煉的林梟睜開眼睛。


    他看著站在門口的殷念,冷笑了一聲。


    他就知道,殷念不會老老實實的在這裏待著。


    “大人……”旁邊的門主想說點什麽。


    可話都才說出口,就看見林梟的身形化成了一團巨大的黑霧,朝著殷念就殺了過去。


    殷念興奮的舔了舔唇角,“不知道母樹的實力,知道你的也不錯。”


    她背後撐開無數足肢。


    貪喰一族的本體迅速占據了天空,兩個龐然大物在空中爆發出一次又一次的能量衝擊。


    頂級血脈相互撞擊,蠶食,撕裂彼此的軀體,啃噬對方的血肉。


    蟲族之間的戰鬥是血腥殘暴的。


    殷念卻覺得無比痛快,貪喰一族之所以能稱為所有蟲族中最厲害的存在,是因為它本就生性殘暴,在彼此撕咬的過程中,生死一線間的刺激感。


    點燃她渾身上下所有器官,腦中不斷有個聲音在對她說。


    咬死他!


    吃了他!


    這樣她就是蟲族唯一的皇了。


    蟲族怎麽可能有兩位皇呢?


    她再一次張開了嘴,找準機會一口咬住了林梟的脖子。


    而林梟也用鋒利的尾刺紮進了她的腦袋中。


    兩人的血液灑落在地上,但凡是蟲王級別以下的蟲族連站都站不穩,蟲王還勉強能站著,但卻死死捂著自己的腦袋,痛的睜不開眼睛。


    唯有門主還能動彈一下。


    不至於被威壓壓的動都動不了。


    “混沌藤呢?”


    “混沌藤大人為什麽不阻止兩位大人?”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混沌藤還是很偏愛殷念的,哪怕直到現在也是。


    “殷念她血脈之力不穩,現在還得靠喝我們大人的血還有生生池水來穩定血脈之力吧?”


    她如今是贏不了的。


    當然,林梟也殺不了她就是了,不過她肯定得吃點苦頭。


    幾位門主猛地看向混沌藤。


    難不成……是故意的嗎?


    故意放任大人和殷念打架,就是為了讓殷念吃點苦頭?


    天空上一個身影被狠狠的打飛了出去,她的足肢全部都斷了。


    可她的嘴卻死死咬著一大塊肉。


    這是直接從林梟腰腹處撕開的肉,若是再深一些,定是將裏頭的東西也全都扯了出來。


    但殷念比他慘多了。


    她被打的砸爛了數十個蟲巢,巨大的蟲身也隻剩下了半截。


    上麵還有火燒的痕跡。


    殷念卻在一堆石頭雜堆中迅速的開始吞咽扯出來的那大塊血肉中,能量豐富的精血部分。


    用自己僅剩下的一根足肢,迅速得將裏頭的能量吸收殆盡。


    一邊用來恢複自己的傷勢,一邊又用來穩定自己體內躁動不安的血脈之力。


    可偏偏隻有她這邊有東西可以吸收。


    頂皇那邊卻隻剩下一簇簇堆積起來的灰。


    還有頂皇那張即便已經變成了蟲卻依然能看出帶著十分難看神情的蟲臉。


    殷念撐著血淋淋的身體看著他笑了。


    她身上掉下來的每一塊肉,都在離體的瞬間就被她燒成了灰燼。


    一滴都不會便宜了林梟這個老東西。


    “你找死。”林梟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眼看著要朝重傷的殷念再度衝過來。


    殷念卻沒有動。


    她平靜的在心中倒數,三,二,一!


    隻見無數藤條如雨點一樣從天空直墜而下。


    直接就將殷念包裹了起來,從蟲巢廢墟中拔了出來。


    混沌藤的身形出現在林梟麵前,平靜的伸出手將它鎮壓了下去。


    “可以了,林梟。”混沌藤吞噬了那些怪物後。


    比以前更加強大了。


    當然,也是因為林梟現在身上有傷。


    總之,他和殷念兩個人被混沌藤輕而易舉的分開了。


    兩人都沒掙紮。


    仿佛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幕發生一樣。


    殷念被混沌藤高高的吊起來。


    她拋下了已經吸收的差不多的肉塊,衝現在背對著她的混沌藤輕笑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


    他遲早要縱容林梟教訓她一頓。


    看吧。


    大家都是騙子。


    沒有人會允許別人踩在自己頭上。


    當然了,她也知道,混沌藤絕對不會允許林梟殺了自己。


    畢竟她對他來說還是有用的人。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現在拖著她的藤身上冒出來的那些白骨爪。


    那些白骨爪似乎是有些害怕她。


    一和她對上眼,立刻就鑽迴了藤身之中。


    殷念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看著自己變成人形後同樣沒了的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滿不在意的用另一隻手僅剩下的三根手指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等她將眼皮上沾著的血擦幹淨的時候。


    混沌藤也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別怕,我不會讓他對你太過分的。”


    殷念看著混沌藤,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這裏隻有你對我最好啦。”


    大家都是騙子。


    當然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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