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吳氏一口應下,得到商氏的親口保證,她自然是放下大半的心了。


    接下來,商氏把明日朱太太欲親自帶著朱姝登門重謝之事說與吳氏聽:“總歸你是夭夭的母親,應當在場的。”


    再是繼母,那也是大侄女之母,人家太太攜女過府親謝,吳氏不能不在。


    吳氏聽懂了:“既是大嫂說的,明日我自當到場。”


    朱太太一得到商氏的迴帖,言道明日於府中靜候她與朱姝的過府之後,她也是高興得很,隨既便與朱希葉、朱姝都說了。


    這邊朱府的事情安排妥當,孟府的接待也在商氏的安排下有條有理,其他府邸裏的當家卻大部分久久無法平靜。


    東宮太子的太子妃之位,這些年來,多少府邸盯著,來年李壽及冠,行冠禮之後,宗帝要為東宮擇選女主人,牽動著多少人的心。


    宗帝待嫡子儲君之位之重,及李壽本身的優秀持重,讓京城裏的豪門世族都看到了東宮換主的不易。


    縱然李珩亦是一位優秀的皇子,然而相較起李壽,不管是元後嫡出的身份,還是自身的能力與德行,皆在李珩之前,故而雖有些府邸是支持李珩的,卻也隻在少數,大半則在觀望、等待。


    觀望著來年的太子妃大選,等待著來年太子妃之位的塵埃落定,再做出最終的選擇。


    當然,有想選擇的府邸,亦有不想選擇隻想安安穩穩中立的府邸。


    於是乎,隻想老老實實當一輩子皇帝黨的中立府邸,在聽聞孟十三被李壽帶進宮之後,反應不是很大,有想站營的府邸則開始揣測,甚至是悄悄多方打探消息。


    何府便是悄悄多方打探消息的府邸之一。


    何以直站在何太醫跟前已然有半晌了,瞧著父親一臉緊鎖眉峰的模樣,他著實不知該從哪裏說起才好。


    依他的想法,他們父子兩代俱是醫官,都在太醫院任職,隻要不出大差錯,全心全意鑽研醫術,隻當一個純粹的太醫,何府都不會倒。


    偏就他父親不知從何時起,竟也想要那從龍之功,開始思索算計起站營的時機。


    而接下來,他和季府大小姐的這一場相看,便是父親傳門為他為何府設下的一個絕妙時機。


    他知道,如若父親決定成為東宮的人,那麽他和季苓都不會有選擇,不管兩人願意不願意,總之何季兩府必然是要聯姻的。


    自古結盟,當沒有比聯姻更牢靠更直接更有效的法子。


    這也是對釣進行之際,何以直迴頭想到敞棚裏還有季苓在場的時候,心緒一下子亂了的主要緣故。


    老實講,此前他從未見過季苓,今日經敞棚匆匆一見的模糊印象,他對季苓的感覺,是不喜不厭。


    當真到要他非娶季苓的地步,那也不是不行。


    他不像餘明路已經是心裏有人,兒郎成家立業,娶誰都是娶,隻要對何府有利,父親讓他娶,他必不會搖頭。


    縱然這可能會賠上他的一生。


    “形勢已經很明顯……”何太醫靜黑了許久,道出來的言語依舊是說半句藏半句,他也不管何以直能不能聽懂,他抬眼看向嫡子,“聽說今兒個你見過季府的大小姐了?”


    何以直點頭:“是,父親。”


    “如何?”何太醫到底是為人父的,再不濟他也想顧及一下兒子的想法。


    何以直微笑:“沒看清,當時沒注意,是過後才想起來的。無礙,感覺還好。”


    何太醫欲言又止:“你若當真不願……”


    “父親。”何以直打斷何太醫想要給他的一個選擇的機會,“兒子娶妻,不管是娶的哪一府的小姐,再托人打聽人家女娘的性情,也不可能盡然得知,總是有賭的成分的。既然如此,那娶季大小姐,指不定是兒子賭贏了呢。”


    “你能這般想,為父很是欣慰。”何太醫在做出這樣的決定與安排之時,他便知多少會愧對兒子,“你是何府未來的頂梁柱,為父之後,便是你了。我之所謀所求皆是為了你,為了整個何府,你能理解,那是最好,若是無法理解……你說出來,為父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


    何以直上前兩步,更靠近何太醫:“父親何出此言?兒子姓何,又是何府唯一的兒郎,自當擔起重任。父親為兒子安排的,無不是為了兒子好,為了讓兒子在將來擔起整個何府之時,兒子能輕鬆一些。至於要求,現下沒有,待有了,兒子會同父親提的。”


    何太醫點頭,再點頭:“你也覺得東宮最佳?”


    “太子殿下素來最穩。”何以直也說不出太多的大道理來,他不是餘明路,沒有過多的華麗言辭,但他記住了餘明路曾經同他說過的那一番話兒,“白英曾言,太子殿下於幼時至長大,不知躲過了多少明槍暗箭,不知闖過了多少生死之險。其他殿下能安穩至今,靠的是陛下的仁慈,太子殿下能安穩至今,靠的卻不僅僅是陛下的相護。那後宮,猶如龍潭虎穴,陛下再是江山之主,亦有伸不到手的時候,或有來不及伸手的時候。此等時候,那便隻能全靠太子殿下自己了。”


    何太醫麵上微訝,而後感歎道:“倒真是餘太醫之子,甚有餘太醫年青時候的條理分明。”


    “那兒子也不差,像不像父親年青時候的睿智擔當?”何以直開玩笑道。


    何太醫卻是由衷地讚同:“不僅像,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何以直臉皮不薄,這會兒也被自個兒父親誇讚得略微不太好意思。


    何太醫見狀,引得哈哈大笑。


    不同於何府父子說到最後的歡快氣氛,曾府祖孫三代的三人齊聚於主院書房裏,卻是越說越氣氛沉重。


    曾重屺低下頭:“祖父,都是孫兒無用,未能在今日之事發生之前,把夭夭先娶迴咱們曾府來。”


    曾刲還未說話兒,曾淩頌對曾重屺瞪眼道:“自知無用,卻什麽也做不好做不到,與放屁何異!”


    曾重屺的臉埋得更低了:“是兒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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