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麵無表情。


    她本是想著借著銀狐之威嚇嚇惹她生氣兒的崔瑜,故而發現銀狐不懷好意地盯向崔瑜時,她便也沒像第一時間為曾重屺開口那樣,也為崔瑜開開口解除危機。


    直過了片刻,陸羅打破了沉默,她方不疾不徐地接道:“沒怎麽,某些人話兒太多了。”


    話兒太多的某些人崔瑜:“……?”


    曾重屺怪異地在孟十三和崔瑜兩人之間來迴看了看,總覺得孟表妹與崔七公子有發生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這一點兒怪異,比曾重屺敏銳的陸羅於此刻也瞧出來了,他決定迴去就讓奈頁去好好地查一查。


    一離開路宅,孟十三便迴了孟府。


    除了路曼迴了路家麵食,餘下三人也是各迴各的。


    不是他們不想和孟十三再往別處逛逛,是孟十三不想再搭理他們。


    倘若不然,待大堂兄落衙迴府聽聞,準又得到泰辰院對她一陣耳提麵命。


    也不知大堂兄一個男兒郎,在哪兒練就的叨功。


    她是一次也不想再領教。


    路家麵食的麻煩已然解決,全多德經過及時醫治也沒丟掉小命,護院轉述的三日期限,全多德在第二日便把麵館給關了,並放出風聲要低價賣出!


    不到最後期限的第三日,便有人以最低價買下了麵館。


    是孟十三讓賞春出麵買的。


    自此,呂記麵館成為孟十三嫁妝裏諸多鋪麵之一。


    但由於一時之間也知道要拿來做什麽買賣,也隻是買下,把呂記麵館的招牌給摘下來之後,便擱置了。


    洛貴自進了京城,在京城兩座相鄰洛府之中的一座落下腳,居住的前幾日他都沒有出門。


    直至今日,他出了個門。


    沒想到還沒到他想去的醫館,便在途中被項照攔了下來。


    洛貴坐的是一輛小馬車,見停了下來,他還以為是到了:“這麽快便到……你是何人?攔老夫的車駕作甚?”


    眼前的公子雖是非富即貴,可他也已年至古來稀之齡,自稱一聲老夫毫不為過。


    更何況作為洛水神針的後人,莫說在金陵,饒是在天子腳下的京城,打從老祖那一輩起,世世代代,老祖神針後人於貴人麵前,也從不落半點兒下風。


    洛水神針自有洛水神針的骨氣。


    與金陵豪門世家的洛氏一族無關,而是貴在重在洛水神針一脈的生死人肉白骨之妙手迴春。


    在金陵,縱然隻是小馬車,隻要掛上洛氏一族的族徽,便無人敢攔他的車駕。


    沒想到剛進京城沒幾日,頭迴出個門便被攔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洛氏族徽。


    沒掉。


    好好在著。


    看來眼前這位公子是專門來找他的了。


    而曆來專門來找他的人,無一不是為了他的醫術,無一不是為了他乃是洛水神針後人此一身份。


    想通想全了,洛貴穩穩地坐迴車廂裏,任車門打開著。


    他還得車外之人的迴答,更得等那位公子讓道,他好繼續前往醫館見一位故人。


    駕馬車的車夫是洛貴的藥童,忽而被攔車,他本斥責攔車之人兩句,但見到攔車之人身著富貴氣勢不弱之後,他猛地想起他已隨自家老太爺到京城來了,可不是還在金陵地界。


    京城貴人滿地跑,一不留神兒便會得罪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區區一個藥童,可不敢如同在金陵那般恣意放肆。


    於是迅速閉上嘴。


    剛閉嘴,他便聽得老爺推開車門欲出車廂下車,見到並非是到了醫館,而是被人攔了車駕停在街道中間,老爺念叨到一半便詫住了,而後相問攔車之人的意圖。


    他也想知道。


    項照等了數日,終於等到洛貴獨身出門,而是由洛右江陪著在洛府裏閉門不出,他得到消息,趕忙就打馬追來了。


    好在不晚,趕在半道攔下了洛貴。


    他眉眼彎彎的,態度語氣都十分友好:“某項照,當街攔洛老先生的車駕,亦是實屬無奈之舉,還請洛老先生不要見怪。”


    “姓項?”洛貴來京城之前,便對京城各大勢力有個大概的了解,經幾日洛右江再在他耳邊念念叨叨說個停,此刻他已是越發了解京城的各個派係,“公子是淑妃娘娘的什麽人?”


    項照騎在馬上答道:“娘娘乃是照的姑母。”


    “那七殿下……”


    “乃是照的表弟。”


    洛貴明白了:“公子是為了七殿下的腿兒而來?”


    項照一怔,隨後正色道:“正是。還請洛老先生給照一個機會,讓照將殿下腿傷的具體情況仔細說與老先生聽。”


    “醫者父母心。”洛貴撫了撫白須,並不為被當街攔車而動惱,他甚是和善道,“不管是誰需要老夫出手醫治,老夫俱會出手,隻是需得病人自個兒來,當麵讓老夫一診病況。”


    “那無需照先給老先生說一說?”項照聽懂了洛貴的意思,可來都來了,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洛貴笑道:“公子是醫者?還是老夫是醫者?”


    項照恭敬道:“自是老先生是醫者。照聽老先生的,不知老先生何日得空?照與殿下好登門拜訪。”


    洛貴想了想:“明日午後,即可。”


    項照大喜,即時翻身下馬,走至車廂一側的車窗前,窗布卷著,他可以從車窗看到車廂內的洛貴,欣喜若狂地叉手禮道:“照多謝老先生!”


    “公子謝得太早了。”洛貴也不是想潑項照冷水,隻是他已然行了一輩子醫,見多了生老病死,他肯醫,卻不見得就一定能醫,還需醜話說在前頭的好。


    項照又是一怔:“老先生這是……”


    洛貴抬手:“老夫雖是洛水神針的後人,可到底非是神仙,能否把七殿下的腿傷醫治完好,得見到七殿下,老夫親自為七殿下診斷之後,方知能不能。眼下說什麽,皆為時尚早。”


    項照頓時心落了一大半:“照明白!”


    “公子讓讓吧,老夫還要趕著去見一位故友。”洛貴指了指馬車前頭還攔著道的勝景。


    項照看過去:“趕緊讓開!”


    “諾。”勝景駕著橫著馬兒往街邊走,把占去的道給洛貴的馬車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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