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重中之重。


    也很顯然,不止大堂兄與季大公子受到陛下的嚴懲,連殿下亦未能幸免。


    還有她娘之死。


    說是癔症,卻有很大的可能並非癔症。


    而是像時蘭溪那樣謀害長兄,在當年也有人以術法引妖邪之氣侵入她娘的身軀,令她娘的意識產生混亂,繼而做出瘋瘋癲癲之舉。


    甚至是,她娘是被鳩占鵲巢。


    隻是當年占她娘身軀的鳩功力不夠,或者是幕後之人術法不精,以至於並不能完全占據她娘的身軀,無法一直主導她娘的言行舉止,故而她娘才會時好時壞,被誤診為瘋魔之症。


    時過境遷,十年光陰的飛逝足夠讓一切物是人非。


    她想要重查當年真相,並不容易。


    眼下經過賞春的暗下追問,問得賞夏的娘在當年知曉一些善方院裏的秘聞,因是偶然得知,且事發突然,更具驚悚,故而這些年來,賞夏的娘知歸知,卻從未提及。


    連賞夏亦是不知。


    倘若不是此番重查,孟十三讓賞春去問其他三賞,終被問得尚有一人知曉當年之事,隻怕賞夏的娘的所知,也會被其帶進棺材,也不為人知。


    賞夏的娘口風甚緊,此乃好事兒。


    至少在某些程度上,她也不必擔憂她密而重查當年她娘的真相,會被府裏的其他人知曉。


    隻要此次賞夏的娘進府後,又安然平靜地離府,那麽她從賞夏的娘的口中得知的關於當年善方院裏的秘聞,定也不會引起什麽風波。


    自然,孟十三實則也不怕會起何等風波。


    不過是諸事繁多,她不願再另生枝節罷。


    桐玉很快迴到泰辰院,進明曉堂稟道:“小姐,賞夏姐姐說,她娘約摸在明日晌午之前進府,還說她娘一進府,去給老太太和大太太請過安之後,便會直接來泰辰院給小姐請安。”


    此言是讓孟十三放心:“賞夏辦事兒,亦是妥當。”


    賞春微笑。


    當年孟老太太擇選四賞成為上房的四大丫鬟,選得之後,賜名乃是照著四賞的得力排的序。


    春為首,最是得力,夏次之。


    故而在她成為泰辰院裏的管事娘子,賞夏很快頂上她的位置,成為三賞之首,把她之前在上房的活計一並接了過去,至今都妥妥帖帖的。


    而賞秋賞冬,也是得力的,隻是相較而言,賞夏更勝一籌。


    小姐之言,她很是讚同。


    如此有了賞春和賞夏打配合,孟十三倒是對賞夏的娘進府之後的事情,沒那麽擔心會出差錯了。


    用過夕食之後,孟十三也沒去哪兒,就坐在明曉堂裏等消息。


    戌時三刻,高遠從外書房出來,迴到建豐院,岫玉馬上迴泰辰院上稟。


    而後,孟十三沒再把岫玉派出去。


    釵玉跟著金銀做了些許糕點,拿迴泰辰院,孟十三讓寶珠、賞春與四玉分食之後,遂讓她們退下,自去該做什麽便做什麽。


    隨後,她帶著寶珠再走了一趟建豐院。


    建豐院裏,高遠和高近都守在孟仁平寢屋裏,一人在內室,一人在外間。


    高近守在外間,一見孟十三的身影,他趕緊起身行禮:“大小姐。”


    “大小姐。”高遠在內室聽到,也快步走出來行禮。


    孟十三微微頷首:“大哥怎麽樣了?”


    高遠迴道:“公子的傷已經不會再滲血了,隻是公子仍沉睡著,尚未醒來。”


    “可喂過湯藥了?”


    “喂過了,公子雖是睡著,卻有意識,奴婢們給公子喂湯藥之時,很是順利。”


    “那便好。”


    說話間,孟十三走進內室,來到床榻之前,她看著趴著睡的孟仁平,心中不禁想到餘明路說的那些話兒。


    大堂兄留在東宮的那三日裏,不止是身體上受了重罰,心裏麵亦是憂慮重重,未曾得到過真正的歇息。


    直至陛下震怒的板子落了下來,把大堂兄杖昏過去,被抬出宮門的那一刻,或在大堂兄的微弱意識裏,已然得知自己性命無憂,這才安心地進入深眠。


    滿打滿算,大堂兄被抬著迴府到這會兒,也不過四個時辰左右,加之餘小太醫給大堂兄的方子裏,也有安神定神之攻效,至此刻未醒,倒也沒什麽不正常。


    留了片刻,孟十三便離開了建豐院。


    大堂兄未醒,她也做不了什麽。


    遂迴泰辰院。


    孟天官和孟知度在問完高遠話兒後,父子倆過了沒多久,便也迴到內宅,各自迴院。


    孟老太太憂心長孫,眼下長孫已然迴府,雖是被抬著迴來,總是命還在,不必再擔憂。


    後由長孫被罰重傷,她想到尚在東宮的外孫,剛安下一些的心又給提了起來,一時之間越想越多,想到最後是越發心神不寧了。


    好在這會兒丈夫迴到上房。


    於是孟天官一坐下,接過賞秋遞上的熱茶,喝了兩口剛潤了潤喉,便聽老妻問他:“可有問出殿下在宮中的處境?”


    “一個下人,如何能知殿下之事。”孟天官把茶碗擱迴桌麵,聲音略沉道,“連阿平在東宮三日的種種,高遠都說不全乎。”


    “這怎麽會?”孟老太太聞言,有些驚心之餘,看到丈夫臉上的疲乏,與身上還沒換下來的官袍,她趕緊轉對與劉媽媽道,“擺膳。”


    “諾。”劉媽媽早有此心,隻是主子在說正事兒,她不好插嘴。


    得孟老太太一說,她趕緊就出門招唿賞夏等人,趕緊把熱著的膳食端進德仁堂。


    孟天官此時是真的累,餓卻是不餓的。


    不過夕食還是得吃。


    “這怎麽不會?”孟天官反問一句,又歎氣兒道,“陛下動了真怒,何止是阿平與季家公子受刑,殿下亦是頗受重挫。”


    此重挫,更偏向於心,而非身。


    隨著,他又把東宮外孫在昨日被常青攙扶著離開禦書房之事,仔細地說與老妻聽。


    孟老太太聽後沉默了下來。


    直到擺膳,用膳,又把殘羹撤了下去,她也沒有再開口。


    孟天官去換了一身舒適的常服迴來,見老妻依然是一副似是大禍臨頭的模樣。


    他幾大步坐迴羅漢榻一側,隔著榻幾寬慰道:“殿下不會有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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