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流火的七月剛過,授衣的九月未至,於八月未央,崔瑜前腳踏著一身的風塵迴到京城,李壽後腳也帶著朱希葉悄悄迴到京城。


    二人的迴京,中間隻差了幾個時辰。


    崔瑜是在八月初十淩晨進的城門,李壽是在八月初十天剛剛亮進的城門。


    “如此說來,殿下是在今日破曉時分進的城門,崔七公子則是在醜時末進的城門。”孟十三停頓了一下,而後說不清是不是慶幸,“這險些就撞上了。”


    寶珠也聽得後知後覺:“小姐這樣說,還真是!”


    孟十三繼續問風箏:“崔七公子定是賄賂了守城門的兵差,才能於宵禁時刻進入城門,那殿下呢?可有說是以的什麽方式?”


    “秘密來通傳的王貴公公並沒有細說,小姐若真想知道,要不奴婢去打聽打聽?”風箏稟完又請示道。


    孟十三問:“你要如何打聽?”


    風箏答:“金掌櫃上迴同我說,城門那邊也有崔七公子的人,想來崔七公子打點進城門時,必也有裏麵的人的功勞。”


    “算了。”孟十三否道,“為了這麽點兒小事兒,去麻煩金掌櫃動用崔七公子埋在城門裏的人,不管怎麽算,都有些不劃算。”


    何況崔瑜剛從金陵迴來,旁人不知曉,她卻是再知曉不過的。


    他此行必定在長安手裏討不了好。


    雖則看到了她從前的舊居,可並未如願見到她的人,當然她已被莫名被動入世,縱然她願意見他,她眼下也沒法子以真麵目再見他。


    隻有等到她弄清楚她為何會被雷劈入世的緣由,迴歸自己的本體之後,她才能以從前與他交好的孟十三本尊去見他。


    “小姐真想知道,其實問殿下便好了。”寶珠插了一句。


    風箏看了看寶珠。


    寶珠又道:“殿下待小姐那麽好,小姐真問了,殿下必然不會不答的!”


    她說得篤定。


    風箏實則也相信,並未質疑寶珠的話兒,而她看寶珠,隻是覺得自家小姐有意同崔七公子劃清界線,待太子殿下那也是一樣的。


    總的來說,小姐根本就無意風花雪月。


    孟十三很快也否了寶珠的提議:“罷,不知便不知,也不是非知不可。”


    風箏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寶珠再次後知後覺,意識到風箏看她的真正意思之後,她不禁有些心裏不是滋味兒。


    自家小姐不想當太子妃,不想進東宮,她是知道的。


    可後來經過一些事情,特別是近日在靖王府的荷花宴上,小姐被二殿下算計之事,她和金銀險些被嚇破膽兒之餘,她們左思右想,都覺得小姐能嫁給待小姐那樣好的太子殿下,已經是最好的姻緣了。


    隻要有東宮護著,諒二殿下再不敢對小姐動手!


    畢竟小姐現在能有如此好的日子,亦全拜殿下所賜。


    小姐也時常把殿下是小姐靠山的話兒掛在嘴邊,可見小姐其實對殿下也是有好感的,那麽湊成一對,也沒什麽不好。


    一旦這般覺得,不免在有的時候,她們便會不知不覺地想製造小姐和殿下的獨處機會,也會藏頭露尾地替殿下在小姐跟前美言。


    至於為何隻敢藏頭露尾,還不是她們都心知肚明,小姐也早下過明令,不許把小姐與殿下湊到一塊兒去的。


    李壽平安迴京,且帶迴來略陽知縣朱希葉,這是孟仁平和季寬沒有想到的。


    除了驚訝之外,他們是高興極了。


    壓在他們心口的巨石終於可以搬開了!


    殿下離京的這兩個月裏,他們不僅僅是提心吊膽,也在無時無刻地懊悔著。


    他們是怎麽也沒有料到殿下此番秘密離京,居然一離開就是兩個月!


    如此之事,往後就是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他們也絕然不能同意,成為幫兇了!


    這萬幸殿下安然無恙,要不然以孟季兩族,數百人的腦袋都不夠陛下砍的!


    東宮前殿,長信殿。


    李壽端坐主位:“朱知縣不在略陽,自出發那日起,便由孤作主,命略陽縣丞代理,並做好一切保密措施。”


    “朱知縣素來不顯山不顯水,而略陽縣的陸縣丞,卻聽聞是個能幹實事之輩,不知可真?”孟仁平居於下座,順著李壽的言語發問。


    “強將手下無弱兵。”李壽隻這一句。


    孟仁平懂了:“真的便好。”


    隻有真是真才實料的人,才能辦好殿下所令之事。


    “就沒有能幫陸縣丞之人?”季寬也居於下首,他覺得自家殿下方將所言,可是一件大事兒,就這麽輕易地交給略陽縣的縣丞,總覺得不太能讓人放心。


    “後續之事,尚需有人在略陽縣接應,自然不可能隻陸縣丞一人。”事關重大,即便有朱希葉本人上京麵聖,李壽為求穩妥,還是做出了另一個安排,“塗僉事的傷勢早已大好,此番他沒有跟著孤迴京,就留在略陽,好繼續完成父皇交給他的皇差。”


    所謂皇差,便是去歲略陽突發水患大災的真相。


    塗崖奉皇命遠赴略陽,沒能順利完成皇差不說,還險些殞在略陽,就個人而言,他咽不下這口氣兒,而就後來李壽親至而言,他更不可能半途而廢。


    不然且不說李壽秘密離京之事,宗帝知不知曉,知曉後是雷霆震怒,還是雷聲大雨點小,總之他這個身負皇差的指揮僉事,必定會被宗帝拿出開第一刀!


    故而當塗崖接到李壽要他留在略陽的命令之時,他很快便接了,接得心甘情願,鬥誌昂揚。


    孟仁平問:“殿下,朱大人現在……”


    “在得到父皇的召令之前,他得先等等。”李壽明白孟仁平此問之意,“你不必擔心,既是孤迴來了,一切便由孤擔著,父皇那邊,總是要捅破的,孤去坦誠,必求得父皇的寬恕。”


    寬恕過後,便是算賬了。


    新賬舊賬一起算,總得讓有恃無恐之輩付出血的代價。


    如若不然,對不起他險些殞命於略陽的福大命大。


    李壽想著,手放至腰間,指腹輕輕摩挲著香囊正麵精繡著的湘繡小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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