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同了</p>
金白昔再說不出什麽。</p>
年輕時，他也曾對十三小姐起過不該起的心思，後來便是為圓亡母之願，棄文從商，立業成家，娶得賢妻生下獨子，他內心深處的一角，亦有十三小姐的存在。</p>
較起他，東家對十三小姐的情，更是天地之別。</p>
他傾慕過十三小姐，終歸已是過去，這些年來也未防礙到他一步一步往前，東家心悅十三小姐，卻是裹足不前，十七年來為尋十三小姐，以一己之力硬杠了來自整個清河崔氏的壓力。</p>
清河崔氏的現任族長崔玎，崔氏二郎，東家嫡親長兄，在此期間，給他來過不少書信，信中內容無不是請他幫忙勸勸東家，該放下的放下，該往前的往前，不要再眷戀過去，合該成家才是。</p>
起先他勸了，與沒勸無二，後來崔族長再給他來信，他沒再勸，而是直接將書信遞到東家跟前，得換東家一笑置之，言道不必在意。</p>
東家自是不在意，然崔族長在意，他也在意，到底他與崔族長一樣，同是希望東家能成個家的。</p>
未料時隔多年，十三小姐渺無音信，突然來了位孟大小姐，言道十三小姐乃其十三姨，他雖震驚歡喜，希望能再見十三小姐一麵，卻更希望經此番起色，能讓東家癡戀十三小姐的這一段不該有的感情，就此畫下句號。</p>
縱然並不圓滿，也該結束了，讓東家迴到未遇到十三小姐之前，那般灑脫隨意了無牽掛的日子。</p>
而眼下聽東家之言，不僅未有放手的跡象，反是不減反增，快要入了魔障的趨勢。</p>
金白昔想著麵上露出擔憂之色：“十三小姐已經走了十七年，七爺何苦這般執著？”</p>
崔瑜知金白昔是又想勸他放手，並未不耐煩，隻問了一句：“我其實也很信任老嚴，但日常諸事，我卻更倚重你，你可知為何？”</p>
“為何？”金白昔不止一次聽莊嚴立私下同他抱怨過此事兒，但不管是他，還是莊嚴立，他們都想不出緣由。</p>
崔瑜似是陷入某種迴憶之中：“當年十三同我說，老嚴受家傳影響，骨子裏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而你不同，你先是讀書人，後才從的商，雖是迫於現實的無奈，但日後你再變得與老嚴一般精於分厘計算，你的骨子裏，仍舊殘留著十年寒窗的那份堅持。”</p>
他嘴角微揚：“她還說，你和老嚴，你們的堅持不同，底線自然也不同。若有萬一，你更值得倚重。”</p>
聽完這番言語，金白昔有十幾息沒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崔瑜已起身往外走：“我相信十三，她說什麽便是什麽。既是她走前同我說要迴金陵，那便是迴了金陵，這些年我尋她不到，定然是她出了什麽事兒。我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無論生死，總歸要見她一麵，我方可罷休。”</p>
金白昔未如往前那般，跟著走到門邊目送崔瑜，看崔瑜是迴了小院樓閣，還是過了小門直往前麵樓裏，他怔在原地，消化著突如其來的關於崔瑜對他的信任，是從何而來的緣由。</p>
倘若非是東家親口對他言，任他與老嚴千思萬想，他們也絕然猜不到會是這麽個源頭，竟隻因著十三小姐在東家麵前，對他們二人進行的完全不同的看法見解。</p>
許久，他喃喃道：“本以為東家是快要入魔障了，不料竟是早在多年以前，東家便已入了魔障……”</p>
不然怎會因十三小姐的一番話，便在這麽多年以來，信任他更甚於老嚴。</p>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剛棄文不久，剛剛得十三小姐從中搭橋，進入雀仙樓謀求生計，那會兒他與東家，彼此不熟悉，更愰論信任。</p>
東家卻能在此後不久，因十三小姐之故，而對他堅信不移。</p>
金白昔緩緩坐迴座椅裏，他至今清晰地記得十三小姐當年對他施以援手時，對他露出的那一抹笑容，那是他貧寒的人生中，照亮他的第一束陽光。</p>
他早忘了堅持，所幸……底線還在。</p>
崔瑜想早點兒看到畫兒，便得早點兒把人給孟十三送過去，聶賓尚未從金陵迴來，他便讓湖岩走一趟，從他的部曲當中先去挑選數名符合孟十三要求的女部曲。</p>
湖岩領命。</p>
湖峭進入小院樓閣，恰與湖岩擦肩而過。</p>
小院樓閣麵闊三間，一樓中間廳堂，左右各是茶水間、值房，二樓靠後門這邊的一間是書房，另兩間被打通作為崔瑜的寢屋。</p>
湖峭上樓進入書房時，崔瑜正站在窗邊往下看，下麵不臨街，隻是一條長且窄的後巷，在這裏他可能很清楚地看到雀仙樓的後門，有時甚至能聽到後巷兩邊出入口的喧囂。</p>
“七爺，孟大小姐離開雀仙樓之後，孟家大車直接駛出滿江坊，看方向，是迴孟府去了。”湖峭奉命跟了一段，確定了孟十三主仆是往孟府的方向迴，他便迴來複命。</p>
湖峭沒有跟到底，是崔瑜的意思：“可有他人也跟在她車駕之後？”</p>
“小的沒有發現。”湖峭謹慎地答道。</p>
天子腳下，人才濟濟，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隻黃雀的身手更勝湖峭此螳螂，那縱然有，湖峭也沒有發現，實屬正常。</p>
身居京城，崔瑜自來謹言慎行，從不仗勢欺人，更從不自視甚高，湖峭的迴答，雖是底氣不足，卻也中肯：“從今往後，我要肯定確切的答案。”</p>
湖峭一愣：“七爺？”</p>
“從前我並不在乎京城所發生的種種，現在……”崔瑜轉過身，他背著光，神色隱晦，“不同了。”</p>
“諾！”湖峭難掩激動，他家七爺終於振作起來了！</p>
孟十三一路直迴孟府，也非是她不想到別處逛逛，實在是上一迴她也說要迴府歇息，結果在雀仙樓大幹了一場，以致聲名大噪，且是不太好的遠揚，今日目的已達到，又平安無事，她還是早些迴府的好，省得又徒生枝節。</p>
寶珠今日再進雀仙樓時，她的心房便險些要跳出喉嚨，好在從進去再出來，沒再遇上突發事件，眼下便要快迴府了，她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兒。</p>
金白昔再說不出什麽。</p>
年輕時，他也曾對十三小姐起過不該起的心思，後來便是為圓亡母之願，棄文從商，立業成家，娶得賢妻生下獨子，他內心深處的一角，亦有十三小姐的存在。</p>
較起他，東家對十三小姐的情，更是天地之別。</p>
他傾慕過十三小姐，終歸已是過去，這些年來也未防礙到他一步一步往前，東家心悅十三小姐，卻是裹足不前，十七年來為尋十三小姐，以一己之力硬杠了來自整個清河崔氏的壓力。</p>
清河崔氏的現任族長崔玎，崔氏二郎，東家嫡親長兄，在此期間，給他來過不少書信，信中內容無不是請他幫忙勸勸東家，該放下的放下，該往前的往前，不要再眷戀過去，合該成家才是。</p>
起先他勸了，與沒勸無二，後來崔族長再給他來信，他沒再勸，而是直接將書信遞到東家跟前，得換東家一笑置之，言道不必在意。</p>
東家自是不在意，然崔族長在意，他也在意，到底他與崔族長一樣，同是希望東家能成個家的。</p>
未料時隔多年，十三小姐渺無音信，突然來了位孟大小姐，言道十三小姐乃其十三姨，他雖震驚歡喜，希望能再見十三小姐一麵，卻更希望經此番起色，能讓東家癡戀十三小姐的這一段不該有的感情，就此畫下句號。</p>
縱然並不圓滿，也該結束了，讓東家迴到未遇到十三小姐之前，那般灑脫隨意了無牽掛的日子。</p>
而眼下聽東家之言，不僅未有放手的跡象，反是不減反增，快要入了魔障的趨勢。</p>
金白昔想著麵上露出擔憂之色：“十三小姐已經走了十七年，七爺何苦這般執著？”</p>
崔瑜知金白昔是又想勸他放手，並未不耐煩，隻問了一句：“我其實也很信任老嚴，但日常諸事，我卻更倚重你，你可知為何？”</p>
“為何？”金白昔不止一次聽莊嚴立私下同他抱怨過此事兒，但不管是他，還是莊嚴立，他們都想不出緣由。</p>
崔瑜似是陷入某種迴憶之中：“當年十三同我說，老嚴受家傳影響，骨子裏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而你不同，你先是讀書人，後才從的商，雖是迫於現實的無奈，但日後你再變得與老嚴一般精於分厘計算，你的骨子裏，仍舊殘留著十年寒窗的那份堅持。”</p>
他嘴角微揚：“她還說，你和老嚴，你們的堅持不同，底線自然也不同。若有萬一，你更值得倚重。”</p>
聽完這番言語，金白昔有十幾息沒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崔瑜已起身往外走：“我相信十三，她說什麽便是什麽。既是她走前同我說要迴金陵，那便是迴了金陵，這些年我尋她不到，定然是她出了什麽事兒。我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無論生死，總歸要見她一麵，我方可罷休。”</p>
金白昔未如往前那般，跟著走到門邊目送崔瑜，看崔瑜是迴了小院樓閣，還是過了小門直往前麵樓裏，他怔在原地，消化著突如其來的關於崔瑜對他的信任，是從何而來的緣由。</p>
倘若非是東家親口對他言，任他與老嚴千思萬想，他們也絕然猜不到會是這麽個源頭，竟隻因著十三小姐在東家麵前，對他們二人進行的完全不同的看法見解。</p>
許久，他喃喃道：“本以為東家是快要入魔障了，不料竟是早在多年以前，東家便已入了魔障……”</p>
不然怎會因十三小姐的一番話，便在這麽多年以來，信任他更甚於老嚴。</p>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剛棄文不久，剛剛得十三小姐從中搭橋，進入雀仙樓謀求生計，那會兒他與東家，彼此不熟悉，更愰論信任。</p>
東家卻能在此後不久，因十三小姐之故，而對他堅信不移。</p>
金白昔緩緩坐迴座椅裏，他至今清晰地記得十三小姐當年對他施以援手時，對他露出的那一抹笑容，那是他貧寒的人生中，照亮他的第一束陽光。</p>
他早忘了堅持，所幸……底線還在。</p>
崔瑜想早點兒看到畫兒，便得早點兒把人給孟十三送過去，聶賓尚未從金陵迴來，他便讓湖岩走一趟，從他的部曲當中先去挑選數名符合孟十三要求的女部曲。</p>
湖岩領命。</p>
湖峭進入小院樓閣，恰與湖岩擦肩而過。</p>
小院樓閣麵闊三間，一樓中間廳堂，左右各是茶水間、值房，二樓靠後門這邊的一間是書房，另兩間被打通作為崔瑜的寢屋。</p>
湖峭上樓進入書房時，崔瑜正站在窗邊往下看，下麵不臨街，隻是一條長且窄的後巷，在這裏他可能很清楚地看到雀仙樓的後門，有時甚至能聽到後巷兩邊出入口的喧囂。</p>
“七爺，孟大小姐離開雀仙樓之後，孟家大車直接駛出滿江坊，看方向，是迴孟府去了。”湖峭奉命跟了一段，確定了孟十三主仆是往孟府的方向迴，他便迴來複命。</p>
湖峭沒有跟到底，是崔瑜的意思：“可有他人也跟在她車駕之後？”</p>
“小的沒有發現。”湖峭謹慎地答道。</p>
天子腳下，人才濟濟，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隻黃雀的身手更勝湖峭此螳螂，那縱然有，湖峭也沒有發現，實屬正常。</p>
身居京城，崔瑜自來謹言慎行，從不仗勢欺人，更從不自視甚高，湖峭的迴答，雖是底氣不足，卻也中肯：“從今往後，我要肯定確切的答案。”</p>
湖峭一愣：“七爺？”</p>
“從前我並不在乎京城所發生的種種，現在……”崔瑜轉過身，他背著光，神色隱晦，“不同了。”</p>
“諾！”湖峭難掩激動，他家七爺終於振作起來了！</p>
孟十三一路直迴孟府，也非是她不想到別處逛逛，實在是上一迴她也說要迴府歇息，結果在雀仙樓大幹了一場，以致聲名大噪，且是不太好的遠揚，今日目的已達到，又平安無事，她還是早些迴府的好，省得又徒生枝節。</p>
寶珠今日再進雀仙樓時，她的心房便險些要跳出喉嚨，好在從進去再出來，沒再遇上突發事件，眼下便要快迴府了，她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