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從此兩清……”


    他說,“你選擇他?”


    他說,“你真的不要我了……”……


    這一番話飄飄忽忽迴蕩在羽觴早已停止轉動的腦袋瓜子裏,讓她止不住的心酸難受,心情從高亢跌至低穀,又空空迴蕩,蕩起浮雲飄渺,心亂如麻。他真的很傻,比自己還傻。


    她怎麽會不要他呢?她怎麽舍得不要他呢?


    她不舍得的啊!


    那個時候正巧慕雲寒初出茅廬,行事太過衝動,也太過魯莽,為了早日與她廝守,竟然不惜以命犯險,希望能夠早日與她修成正果。擺月兌所有的牽絆,得到成全,可是,那隻是他的一廂情願,那時候,即便他再怎麽努力,他們也不可能得到祝福,不可能相依相守。


    作為司戰,他本就樹敵太多,更何況,那時候的他修為尚不高,區區三萬年的修為,怎麽比得上今時今日的能耐,可以睥睨八荒六界,無所畏懼。那時候,慕雲寒也還隻是個孩子,一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要爭,過於心急,也過於爭強好勝的孩子。


    其實羽觴總覺得慕雲寒一意孤行下去,一定會出事的,結果一語成讖,差點萬劫不複。


    在與東海叛亂的那一場大戰裏,慕雲寒終於失敗,百戰百勝的司戰,在那一場惡戰裏英名盡喪,前功盡棄,悔不當初。


    東海水君的叛亂來得那麽的突然,又那麽的不合時宜,那時候正好趕上了慕雲寒曆完三萬歲修成上仙的劫難,剛才天雷滾滾裏撿迴一命,還尚未將養好舊傷就被派去了剿滅東海水族的叛亂。那一戰的確有些蹊蹺,可又說不上來為什麽。


    果然,那不僅僅隻是東海水君的叛亂,那場叛亂是專為慕雲寒而起的,衝著他而來的。東海水君借叛亂之名,糾結了慕雲寒往日裏的幾個仇家,皆是東海附近的幾個魔君,實力不一般,但都敗給了慕雲寒,心有不甘。那一番助陣,不僅是幫稱東海水君,也是為自己雪恥。


    那是一場大戰,腥風血雨的大戰,也是一場惡戰,一萬天兵天將在那場惡戰裏全軍覆沒,而慕雲寒也差點落了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那場戰事,慕雲寒太過輕敵,以為不過區區一個東海水君,不足畏懼。所以他隻不過帶了一萬天兵天將,雖皆是他帶出來的精兵,卻也難敵四手,終於,在那一場征戰裏被毀得幹淨。天兵天將的血流過忘川,流過奈河,將幽冥司都震了一震,終歸沒能寫在生死薄上,所以連輪迴都不能,在頃刻煙消雲散,隻留那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天地之間,久久揮散不去。


    魔君,魔君,既是作為魔族的君王,那魔力還真是不容小覷。從前慕雲寒對付一個都有些吃力,更何況,如今是幾大魔君的聯手呢?


    幾個魔君與東海水君聯手,那陣仗,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就算是當今的天帝老兒在那裏,怕也不一定是對手。更何況是那時候的慕雲寒,不過隻是區區三萬年的修為,且還是個半吊子,舊傷未愈,新傷又起,怎麽抵擋得住如此強大的魔力。


    東海水君的蒼靈劍蓄了東海水君加上幾位魔君的魔力,一同砍下來,幾乎將他的修為散盡,差一點就落了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要不是大殿下繆青及時趕到,猶如天降,幫著他一同收拾了那東海的叛亂。恐怕,那一戰,他就迴不來了。


    當他被送迴雲寒殿,躺在瑾寒殿的床榻之上養傷的時候,他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又有些自責,竟然低估了那個東海水君的能耐,害了那一萬的天兵天將。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的他,一步走錯,就差點萬劫不複。


    慕雲寒這新傷加舊傷,這一傷傷得極重,需要好好調理,細細靜養,恐怕得要將養上許久了,那離他所想要的結果就更遠了些。這不是弄巧成拙了嗎?


    不過也好,就當是放假,可以天天看見她,陪著她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第二日,繆青到雲寒宮來探望他的傷勢,不是想象中的噓寒問暖,或者問問傷勢,隻是緊緊盯著他,坐在床沿上,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們兄弟之間,情誼不淺,有什麽話會說不得,向來直言不諱的繆青今日倒有些不自在的扭捏了,真不像他。


    如今他這麽個樣子,看來真是有什麽事吧!不過慕雲寒對繆青似從天降的及時趕到,救了他,倒是挺好奇的。怎麽可能,那麽巧,開玩笑麽不是,不早不晚,剛巧在他快要灰飛煙滅之時,早一刻顯不出他到來的重要,晚一步他就真的死了。


    “你可知道是誰讓我來找你的?”


    繆青眉頭皺得緊緊的,思忖了半響,才緩緩道來。


    “不是父君麽?”


    這個問題還用想麽,不然他怎麽知道自己身處險境,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去了東海平定叛亂,也隻有天帝了。


    “是浮淺”


    繆青似乎有些疲累,也懶得跟他繞圈子了,直接告訴了他。


    浮淺?


    怎麽會是她?


    “她擔心你出事,來和鸞殿找我,讓我去救得你


    繆青頓了頓,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你們……是不是……”


    欲言又止,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慕雲寒陷入了另一場沉思。


    看來這一仗,並不是表麵那麽簡單,這裏邊肯定還有什麽陰謀,不然不可能連她都知道,在這麽危急的時刻找到繆青,讓他趕到地剛剛好,不早不晚,剛剛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室內陷入了極其詭異的沉默,繆青看了看陷入沉思中的慕雲寒,他們兄弟兩雖不是一胞所出,長得也不是很像,但從小就投緣,也許是因為兩人的母親都死得太早,才會相互扶持,相依為命。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倒是想起來另外一件要緊事,不過一會會的功夫就換了一個話題,“以你征戰多年的經驗看來,你不會看不出來東海水君的小動作。你怎麽會這麽不小心,讓區區一個東海水君算計了去


    這個其實慕雲寒自己也沒想通,可能是自己太心急了,結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把人給端了,反倒是被人算計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好了,他這司戰的威名就這麽沒了。是他活該倒黴,還能怎麽辦呢?這一場,他能撿迴一條小命,已然不容易,還能奢求什麽呢?


    隻是有一點很好奇,東海水君向來與魔族沒什麽交情,更沒有來往,此次幾位魔君助陣倒真是讓慕雲寒有些吃驚。為了對付他,這東海水君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還叫來魔族中人幫襯,還找得那麽準,那日裏每一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都是不服他的人,與他有著血海深仇的人。的確不得不叫人生疑。


    “可能是我越活越迴去了吧!”


    慕雲寒緊皺著眉頭,在細細順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沒心搭理繆青,就把他晾在一邊,自顧自地想事情去了。


    繆青知道,這樣子的慕雲寒一定是心中有數了,那他也就不必多說什麽了,這一趟本就隻是來問問他的傷勢,提點提點他,得多長個心眼,現在這麽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也是,精明如他,怎麽可能看不到連他都看懂的道理,這一場算計,實在有些過於明顯了。


    慕雲寒沒有告訴繆青自己心中的疑惑,不過隻是個猜測,當不得真,何必讓人憂心呢!不過隻是自己的一個失誤罷了。其他的都隻是借口,敗了便是敗了,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你,哎,不知道怎麽說你好了。算了,那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些了,去瞧瞧浮淺吧!別讓她擔心了。何況,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該登門去道聲謝的吧!”


    “這,不是明明是你救了我,我為何要向她道謝?”


    慕雲寒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讓繆青著實火大,自己倒是想天天去粘著人家,可是人家不願意啊,人家就喜歡拿熱臉貼你的冷,我有什麽辦法。你這小子還得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是怎麽迴事,故意找抽是吧?啊?


    “哎,我說,你小子是塊真不開竅的石頭呢,還是在我麵前顯擺呢?就浮淺仙子這麽著緊著你,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兩什麽都沒有啊!”繆青忍了忍心底的酸澀,按耐住性子,語氣有些不善,“我可不信


    慕雲寒斜了他一眼,眼裏滿是鄙夷,似乎在說,就你覺得浮淺仙子,人又漂亮,溫柔賢淑,大方得體,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就你會把她放在手心當個寶,哎,我就不稀罕。我沒瞧出來她有什麽好的,一肚子的心眼,不夠單純。女人還是天真一點比較可愛,比如說紫檀。


    紫檀在百花宮裏罵娘,狠狠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這是誰在罵我呢?


    “哎,我說小子,信不信我抽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看上你就不錯了,天天杵著一張冰塊臉,誰會願意靠近你啊?”


    “喲,這話說得,那我要真是把你的浮淺仙子搶過來,你可別哭啊!”


    慕雲寒勾了勾嘴角,笑得春風得意,他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拿繆青開涮,惹得他麵紅耳赤的是最可愛的。


    繆青從嘴巴裏憋出一個單音節的字,“哼”


    似乎還是有些不滿,又哼了一聲之後,轉身拂袖而去。


    繆青看到慕雲寒這傷沒什麽大礙麽,這麽活蹦亂跳的,還能拿自己開涮呢,哪裏看得出是個傷者了。早知道就去得再遲一點就好了,沒這麽多事了,就應該讓他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才好,到時候就隻有他一個人說,說死他。


    他這種小傷,死不了,他又不是沒受過,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就好得差不離了。


    繆青走後,慕雲寒陷入了長長的沉默,寂靜的寢殿裏,連發絲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哎,還真是有些寂寥,自己這日子過得是不是清寒了些,難怪,繆青這公子會看不慣,如今他都有點看不慣了,果然是有牽絆的人了,有愛情的滋潤麽,就是不一樣啊!


    不過他最擔心的就是紫檀,從迴來到現在,恐怕這流言四起,已經傳進了她的耳朵,可是她沒有過來,是害怕相見,還是……


    心裏有些隱憂,久久不能放下,亦揮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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