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暖意,白梅香四溢,一室安然。一架古琴,一盞清茶,一對璧人。


    “叮”的一聲脆響,一根琴弦應聲斷落,琴音驟停,低低迴響滿室,是尖銳的刺耳。而琴架後的女子卻一點未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所惱,似乎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似在意料之外,隻是不喜歡她的東西,她也不會喜歡,這樣倔強,這樣高傲的一個人,真是讓人覺得有趣。


    她緩緩起身離開,不再看那架古琴一眼,即便再喜歡又如何,一架斷了弦的琴,再珍貴也是個無用之物,而她就這麽將它棄之一邊,不再搭理,還真是有些個性。她同他平日裏見過的大家閨秀不太一樣,她不會阿諛奉承,不會矯揉造作,嫻靜裏有些靈動,柔弱處帶了倔強,那麽的矛盾,在她的身上卻是恰到好處的。她不懂得哄人,不會講一些好聽的話,她直接的有些天真,每一句話裏有話,讓人百般斟酌才知曉她說的是什麽,這樣一個女子,著實讓人心動,直接,大氣,溫柔,嫻靜,是世上無與倫比的美麗,這樣的她,他很喜歡。


    一旁看戲的秦羽一手支著額角,一手把玩著茶杯,被自己剛才的想法驚了一驚,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常態。


    “秦公子如此雅興,孤身前來,就不怕有來無迴,真真是好魄力


    音若微微偏了偏腦袋,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有些疑惑的開口道。


    “哦,難不成這裏是龍潭虎穴不成,為何我就不能孤身前來


    這話倒勾起了秦羽的興趣,即便是龍潭虎穴,他又何足畏懼過。


    “龍潭虎穴倒說不上,隻是這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說來就能來,說走就能走的地方


    “嗯,那同我有什麽幹係。我又不是一般人,今日我是來赴音若姑娘之約的,難不成音若姑娘貴人多忘事,忘記了與在下之約了?”


    秦羽懶懶得地繼續轉著手裏的茶杯,漫不經心的樣子,是說不出的慵懶和散漫,根本不擔心自己現下的處境是否危機,真是好膽色,好心境。


    “我讓你來,你便來了?你就不怕我算計你?”


    靈動的眸子轉動著,襯托著一張未施粉黛的臉更加的具體形象,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朱則太紅,著粉則太白,似乎她就該如此,美得自然,美得恰到好處,似乎比她抹了胭脂水粉還要動人。


    這樣的音若讓秦羽有片刻的失神,這世間竟有這樣的美人,有些不真實的美麗,卻那麽自然,這個女子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和意外,一次比一次讓人欣喜,甚是有趣。


    “即便今日真是一個局,一場算計,在下還是會如約而來,因這是音若姑娘相約,美人相約豈有不到之理。更何況,自從第一眼看見姑娘,在下便被姑娘深深吸引,似乎我們早已相識,注定該是在一處的。在下深信這便是緣分,既然注定,即便是死在姑娘手中也是一種幸福


    嘖嘖,果然是風流才子,情場浪子,到哪裏都不忘調戲良家婦女,身處險境還能與人**的也就隻有他了吧!不過這話迴答的真是不是一般的高,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卻是拐彎抹角,九曲十八彎的繞了一圈,怎麽聽怎麽都是在表白,連表白都表得這麽有水平,能不迷倒眾生麽。說得那般情意切切,說得那般泰然,多一分就過了,就顯得虛情假意,少一分就少了,沒有這般情真意切,感覺不到情有多深多濃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即便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他都甘之如飴,這便是他生存的本能,終身追求的刺激,他又怎麽會懼怕,他又不是從小被嚇大的。自從記事起他就被迫著獨自學會一些求生的本能,像他們這樣的人,沒有童年,沒有自由,有得隻有自小養成的算計,怎麽樣最大程度的利用一個人,怎麽樣以最小的代價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麽樣利用時勢去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的成長路上有的便是一路坎坷,一路艱辛,所以他又如何會懼怕艱難險阻,這些本就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隻會處之泰然,甘之如飴。


    音若就那麽亭亭而立,微微側著身,遙遙望著他,然後,緩步向著秦羽的方向走來,步履輕盈,婀娜多姿,步步生花,確然是個絕世美人。


    “秦公子,就這麽相信音若麽?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難道秦公子忘了八月十五秦府遇刺了麽?萬一,那刀鋒再偏上一分,恐怕……”


    音若善意地提醒道。


    迴想起那一日,秦羽的確有些驚訝,秦府向來戒備森嚴,而她竟然輕易繞過了他的那些個暗衛,絲毫沒有驚動他們就近了他的身,還能在秦府來去自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些個暗衛越發的不濟了,還是這個女子藏得太深,深得連他也看不真切。


    秦羽謙虛的恭維道,“那是音若姑娘手下留情


    “哦,是嗎?”


    淡淡的嗓音像根羽毛輕撫心尖,癢癢的,讓人沉迷。


    秦羽眯了眯眼,瞧了瞧不遠處的萬裏江山圖,繼續品茶,未置可否。


    “嗯?”


    “音若姑娘若真心想要在下的命,恐怕初次見麵之時就可以動手,何必拐彎抹角,浪費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布置不是微微抿了一口茶,麵無表情地繼續道,“何況,音若姑娘應該不舍得取了在下的性命吧!你說是與不是?”


    放下茶盞,勾了勾嘴角,脈脈含情地迴望款款落座在身邊的音若,有曖昧的氣息蔓延開來,果然,風流的秦公子到哪裏都能帶動起浪漫的氣氛,到哪裏都不忘**把妹,畢竟漂亮的妹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嗬嗬嗬!秦公子果真懂音若的心,可是未免過於自信了些


    音若看著眼前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人說美人帶刺碰不得,這男人何嚐不是,越好看越有背景的男人越碰不得,隻能看不能模,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真是想不通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的人前赴後繼,趨之若鶩,是跟自己較勁呢,還是真的不要命了,何必呢!


    音若細長的手指落在碧玉的茶座上,輕輕托起茶壺,給他把茶倒滿,又給自己倒上,品了品,唔,的確是好茶,寧香這小丫頭的手藝真是越發精湛了。


    不再糾結與剛才的話題,秦羽接過茶盞,又抿了一口,以示尊重。茶水還在舌尖打轉,而音若那清脆的嗓音就在此刻響起來,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驚天動地的話,把我們向來寵辱不驚的秦羽秦公子嚇得不輕,一口茶水噴出來,毫無形象可言。


    “你說什麽?”


    不可思議地看向一邊的始作俑者,他不是沒聽到,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子果真夠大膽。


    “你是不是歡喜我?”


    音若精致的臉盡在眼前,一雙水靈靈的黑眸戲謔地盯著他,兩人之間的距離之近,幾乎臉貼著臉,唿吸相聞,而她均勻的吐息一下下打在臉上,迷暈了秦羽,他從沒像此刻般狼狽,被人問得啞口無言,還不得反抗,忘記了反抗。這是他生命裏第一次被一個女子問的說不出話來,失了方寸。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子逼至牆角,毫無退路。這女子果然是他命裏的克星,怎麽什麽事到了她那裏都亂了套,他的冷靜自持,他的深謀遠慮早已拋諸腦後,此刻,隻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裏迴蕩,“你是不是喜歡我?”,是輕快的旋律,靈動的彩蝶,舞動出最美的畫麵,是盛開。


    秦羽臉上的神色變換了許久,沒有立刻迴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我……”


    “怎麽?我猜錯了!你不歡喜我?”


    音若往前更進一步,將秦羽逼得無路可退,錯愕地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想要看個究竟,這到底是要如何。可是,他在那雙眼睛裏看到的隻有自己的倒影,可笑,滑稽,無所適從,這不應該是自己眼中的別人,他從前的一項還好之一便是戲弄別人,看著別人在自己麵前進退兩難,死要麵子又找不到台階下的糾結模樣,心裏就莫名的暗爽,這便是捉弄人的快感吧!可是什麽時候他也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在她眼中的自己一定也很可笑,進退維穀,不知所措。


    別開視線,落荒而逃,他怕下一刻自己會繳械投降,明明今天是為一個說法而來,明明是像要將她一舉擒獲,解開所有的謎團的,怎麽現在把自帶入了這樣的境地,非但沒解開謎團,反而被她戲弄了一番。事情怎麽發展成了這個模樣,自己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深深的唿吸,企圖平複自己的心緒。


    他沒看到的是,壓在身上的女子笑的春風得意,小樣,你也有今天,你也會害羞呢?


    清冷梅香裏,思緒紛飛,一步步的緊逼,是為了什麽,隻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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