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一個人在黑暗的世界裏狂奔,粗重的喘息聲響在耳畔,被放大了數倍,連心跳聲都那麽的清晰。廣袤寂靜的世界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無邊無際,無始無終。有恐懼的陰霾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籠罩了整片天地,羽觴有些害怕,想要伸手抓住什麽,隻是什麽都沒有抓住。


    薄汗層層疊疊滲透衣衫,羽觴卻渾然不知,如果此刻有人從天而降救了自己,她一定以身相許,隻是哪裏會有人這麽好心,來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她,或許此刻都沒人發現她被困在這個夢境裏吧!羽觴有些心酸,仰頭望了望天空,不讓淚留下來,她說過的要堅強,怎麽可以輕易哭泣,那不會是她,他更加不會歡喜這樣脆弱的人的。


    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看來是快要下雨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裏竟然和真實的世界無異,月有陰晴圓缺,天有四季風雲變幻,花會開會落,日會生會降,連人都會有感情知覺,什麽都是真實的,唯獨自己,可是她知道這裏不是她的世界,她不該呆在這裏,她要迴去,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努力的往前飛奔,有一束束耀眼的光束射下來,在雷聲靠近的地方,一點點,越來越近,近在眼前。終於一個響雷劈下來,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狠狠打在身上,羽觴倒抽了一口冷氣,額角滲出冷汗涔涔,一個激靈,登時睜大雙眼,自夢魘中清醒過來。


    撐了手臂緩緩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番,一頭霧水地望著身上的錦被和身下的床榻,這裏,似乎不是自己的寢殿,倒更像是雲寒宮的綄沙殿,看來又出現幻覺了,怎麽迴到這裏來了,不知道接下去的夢境會如何發展。


    門外腳步聲徐徐而來,一步一步,有張有弛,似在打著什麽節奏一般,甚是好聽。少頃,有人推門進來,沉穩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一步一步,踏進心底,是他!


    慕雲寒


    踱步走向床榻旁的人影忽然頓住,曳長的身影落下來,恰恰躺進羽觴的懷中。陰影重重中,羽觴甚是疑惑地抬頭,想要看看現下是個什麽情況。結果,還沒看清楚來人的容貌,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他,就被來人一個大力撈進了自己的懷中,那力道有些大,又有些霸道,似乎在害怕什麽,牢牢箍緊,掙月兌不開,越掙月兌越緊。


    無法,羽觴隻能仍由他抱著,乖巧的樣子似乎讓他安心,也不再那麽大力箍緊,隻是依舊不肯放手。大概過了一炷香之久,羽觴都快斷氣了,戰戰兢兢用小拇指戳了戳他的後背,“喂,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那身形頓了頓,終於稍稍放開來,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一些,定定望著她,深邃的眼裏有暗潮洶湧,把羽觴嚇得不輕。隻見他,慘白的容顏,冰冷的側臉,緊閉的雙唇,青灰的胡渣,活月兌月兌像個垂死之人,病態滿麵,看不出一絲英俊瀟灑之氣來,羽觴從沒見到過這樣的他,難免心中唏噓不已,這個是,自己迴到遙遠遙遠的過去,還是來到了千萬年的以後,他老來的模樣。


    “你,終於醒了?”


    生澀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啞,似乎壓抑了極大的痛楚。


    哦,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不是從前不是以後,而是現在,她,終於在噩夢之後清醒,歸來。可是她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看到這樣的他,有些心疼,有些心酸,可是卻沒有任何言語能夠表達。


    慕雲寒,你可安好?


    不好,對不對,可是,為何?為了我嗎?


    慕雲寒死氣沉沉的眼神裏一時間光彩動人,是疑惑,是欣喜,又像是什麽東西失而複得,竟有些像小孩子丟了玩具又重新撿迴來的驚喜。向來寵物不驚,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慕雲寒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落魄,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


    一向清明的眼眸裏是困惑的神色,急急想要追尋一個答案,什麽時候他也學會了自欺欺人,日日從夢裏驚醒,而她依舊沉睡,他的心一派空虛,他終於知道人生裏有些苦果叫做悔不當初。自那之後,他便將睡覺這項活動徹底戒了,與其一次次自夢中獨自醒來,一遍遍重複失去的痛苦,不如清醒著來得好受的多,至少能時時刻刻看著她那讓人安心的容顏,至少能有一份微渺的希冀,她總有一天會醒來,那時候,她第一個見到的,會是自己。


    其實慕雲寒也不知道怎麽了,自那日看到她平平靜靜安睡在自己的懷裏,竟那樣害怕,似乎即將失去最為珍貴之物一般,心底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而自己也像中了魔怔一般,做一些令人費解之事,看上去竟有些瘋狂,卻阻止不了自己,可能他是真的瘋了,在她合上雙眼的那一刻。


    而今日她終於醒來,心中一半喜一半憂,喜的是她終於醒來,一切的盼頭終於有了一個著落,悲的是這會不會又是自己的一個夢。


    顫抖地雙手,想要一探究竟,緩緩靠近臉頰,真實的觸感和溫度傳來,慕雲寒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長氣,“終於,不是我在做夢,你是真的醒了


    “你可知這五百年裏,我未有一刻能安睡,我一直,一直,在等你醒來


    羽觴有些懵懂地望著他,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看著那平靜無波的眼眸裏流露出晶瑩的水澤的時候,她突然明白過來,看來終於逃月兌了夢魘,這是真的醒了。


    原己一直在長眠,竟整整睡了五百年之久,那夢裏的一切,是過去的真實?還是自己的臆想?


    從前腦海裏時常跳動的破碎的畫麵連成了線,一段段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生活,在這沉睡的五百年裏反反複複,來來迴迴,原來她真的是花神,千年前是她,千年後也是她。


    隻是,她明明記得,慕雲寒先前對自己的態度甚是冷漠,現在這番又是個什麽情況,難不成自己那美人救英雄一招就把他拿下了,這是,終於瞧上了自己?可是,他那麽容易就淪陷了麽,這也不是個難以戰勝的神話麽,至少自己成功拿下了。


    咳咳咳


    應該就是這樣吧!


    可是千年前的恩恩怨怨又該怎麽算呢?


    千絲萬縷縷不出一個頭緒,可能早已在命運的輪盤裏亂了套,怎麽可能算的清。隻是便是那往生的菩提葉也該有個蒂落歸根的時候,他們之間,就這樣糾纏不清了幾千年,也該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


    羽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在陽光下,有些明晃晃的,刺傷了他無光的雙眼。慕雲寒伸手將她緊緊摟入懷裏,有些霸道,有些刁鑽,不似從前那般的溫柔。這便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心願,不過隻是,得一人心,此生足矣。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給讀者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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