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宸華殿外重重宮燈,看到秋菊大朵大朵地盛開在冷清的宮殿,在眼前鋪開,鋪滿了整個殿堂,濃鬱的菊花香溢滿其間,似乎充盈著將要破出,又似一場華麗的吊唁。


    如此淒美的景致後麵卻是一番別樣的風景。剛一踏進正殿,燈火通明,差點閃了眼,南宮瑾本能地抬手擋了擋不適的光暈。


    絲竹聲聲入耳,或悠揚,或憂傷,或纏綿,或疏離,或高亢,或低淺,嘈嘈然如錯落珍珠滑落玉盤,間關急雨,幽咽流泉;錚錚然若刀槍和鳴,銀屏乍破,高山流水。


    天籟般縈繞耳畔,真真動人心魄!


    司樂一絲不苟地專心演奏著,一時間鍾鼓琴瑟交相輝映,好不熱鬧。原來百花燈會不僅僅是一場相親大會,還是一場才藝比賽?


    抬眼處,兩列宮娥唯唯諾諾隨侍在兩旁,再往上便是一邊一個宦臣隨時左右,而金閃閃的皇座上卻空無一人,想來宴席還未開場。


    南宮瑾環顧四周,座無虛席,看來大家都來湊熱鬧來了。


    遙遙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定睛一看,什麽都沒有。南宮瑾尚在糾結應該坐哪裏,是去找蘇緲?還是隨便找個位子算了。


    看己這個公主當的實在是低調,低調到有些窩囊,這樣的盛會上竟然沒有一人認出自己來,給自己讓個小坐。看看自己嬌小的身材,定然是占不了他半個坐,隻是在座的大部分都陶醉於舞台上翩翩起舞,風華絕代的舞姬,根本沒有注意到剛剛進來的他們,南宮瑾有些沮喪地低下頭,歎了歎氣,現在走怕是太丟人了吧!


    “公主如若不介懷,就坐我邊上,可好?”


    公玉閑想來是看到我的尷尬,很是善解人意的建議道,恭恭敬敬做出一副請的姿勢。真是白玉城內最風流倜儻,舉世無雙,最可愛的美男子了。


    既是如此,也就不便推月兌,恭敬不如從命了。


    南宮瑾勉勉強強坐下,剛一落座,立刻就有宮娥過來斟酒,這待遇比她還好,南宮瑾有些鬱悶,更讓她鬱悶的是,鄰桌幽幽傳過來的詫異目光,還有壓得極低的聲息。


    “哎,坐在公玉將軍邊上的美人是誰啊?哪家的小姐,竟能博得公玉將軍的心?”


    有人嘖嘖歎氣。


    “定是王侯將相之後,不然哪入得了公玉將軍的法眼有人如是說。


    有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這女子的容貌長得,嘖嘖,真是驚豔,堪稱天人呢!怎的從沒聽說過誰家的小姐有這般美貌


    說話間,公玉閑優雅地將南宮瑾麵前的杯盤一一擺放好,還將玉箸放置在最近的地方,還真是體貼入微,就是要能溫文爾雅的笑笑那邊真是十全十美了。


    難怪這副清冷的模樣也能俘獲如此多的美人心,想來誰要是能得到他的用心對待,似這般陪伴左右,想必讓那些美人即刻去死也是心甘吧!所以說貪戀美色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看你看,公玉將軍竟然為她擺放杯盤,這女子定是不一般


    “白玉城,多少姑娘們的放心喲,要碎渣渣了……”,隔壁桌你一言我一語,嚼耳根子嚼得甚是歡騰。


    南宮瑾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看著身邊氣定神閑的人。他絲毫不理會剛才的八卦,反而靜靜地望過來,與她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明亮安靜的眸色裏,有複雜的流光,一派洶湧澎湃的漆黑下麵似有彩色的光影,但頃刻便煙消雲散了。


    “誒,這麽甜蜜,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甜蜜,眉目傳情,暗送秋波,真真羨煞旁人啊!”想不到陳國的大臣們也這般八卦,看來大家都有一顆八卦的心啊!


    “看來好事將近,好事將近


    一個老頭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很是欣慰地笑著,兩撇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臉上因笑容皺的像一個皺巴巴的老南瓜,南宮瑾差點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旁邊有一個抗議的聲音低低囁嚅著,“公玉將軍不是這樣的人,公玉將軍向來寡淡,不近,你們莫要胡言,詆毀了將軍


    害羞扭捏的表情讓南宮瑾有一瞬以為是個女子,但仔細一看分明是個清秀的男子,還是個害羞的小白臉,心裏一咯噔,難道公玉閑竟好這口?


    南宮瑾想想有些毛骨悚然,難不成要跟個男的……額……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


    南宮瑾忽然渾身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餘光掃過,這一個個眼冒綠光的宮娥是什麽個情況。


    難不成也是看上了自己,看了看自己沒女扮男裝啊!看來隻有一個原因,便是自己堪堪坐在公玉閑這招蜂引蝶的香餑餑身邊,才引來這麽多的怨念,那嗖嗖的刀子飛過來簡直想把她給千刀萬剮了。


    她很是無辜,而那個香餑餑悠閑地喝著茶,享受著這良辰美景,好不優哉遊哉。南宮瑾心裏很是忿忿,於是乎將公玉閑上上下下月複誹了一番,又上上下下淩遲了一番,才滿意。


    要不是實在沒有位置,她早就落荒而逃了,也不用在這裏憋屈地被人仇視著。所以隻好硬著頭皮默默接下那些冷嗖嗖的刀光劍影。想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口味重了些,以後定要吃得清淡些。


    南宮瑾默默低頭假裝喝茶,為了逃開那些幽幽的綠光,南宮瑾打算欣賞欣賞,台上舞姬那讓人眼蓮花繚亂的舞姿,婀娜的身子,閉月地羞容,加之輕如薄紗,瑩如粉蝶,這舞姬中也是臥虎藏龍呀!


    南宮瑾喝茶喝得七分飽的時候終於盼來了萬眾矚目的百花宴,開席了。


    隨著一聲唱諾,一幹人等皆畢恭畢敬起身,然後俯首跪於席旁,南宮瑾隻好跟著照做。隻見得,一身玄色冕服從身旁經過,頭上琉璃般的冕簾擋住了大半張臉,飄飄渺渺的陰霾裏,隻看得清是個五六十歲的樣子,看不清神色---這邊就是傳說中的陳國公。


    難怪古人說:伴君如伴虎,連臉都看不見當然不能揣摩出對方在想什麽,既然連心思都揣摩不出,當然不能投其所好,而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隻見陳國公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起身,連聲色都吝於賞賜,真真小氣巴拉。


    “開宴”隨著一聲清脆的唱諾,夜宴終於拉開了帷幕。大家齊刷刷地舉了舉手中的琉璃杯,恭賀道:“祝陛下鴻福齊天,壽比南山,願百花燈會世代相處然後仰頭全幹了,南宮瑾有些呐呐。


    這兩句話明明沒有任何的關聯,隻是因著今日是陳國公的壽辰,便被硬生生的湊在了一起。哎,果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頭是權勢的頂端,連節日也是要隨著領導者的心情而定,隨機應變的。


    接下去便是劈裏啪啦地觥籌交觸之聲,想來是進入正題了。


    有風自殿外拂來,吹動著聲聲鈴動,清脆的交響聲裏是一派祥和之景。


    陳國公以手支頤,慵慵懶懶,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不過傳聞陳國公終日鍾情聲色,不理朝綱,想來並非以訛傳訛。


    宴行至大半,有人緩緩起身,行至殿中央,舉著琉璃杯,服了服身,“南宮岩祝父皇福壽安康,心想事成


    隻見陳國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麵不改色,好酒量,好膽色,還是有皇者之風的。“岩兒有心了


    接下去,一個挨著一個上前敬酒,而絲竹聲也在此時稍稍緩和,輕靈如流水般,輕攏慢撚。


    看著滿堂的杯盤狼藉,想來是進入了**部分,到了祝酒,獻禮的環節。


    南宮瑾拎了拎曳地的長裙,貓了腰往殿外一路小跑,偷偷地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隻是命運看見身後灼熱的目光,一路隨行,直至拐了個彎,出了殿門。


    滿座的大臣敬酒敬得差不多了,接下去便是歌舞助興,古人沒什麽愛好,想來也就吃喝嫖賭這麽些興趣了,而琴棋書畫便是輔助,不然不免單調了些。


    “嵐瑾公主上前獻禮


    南宮瑾換了一身舞衣,紫色的輕紗揚起,現出白皙的香肩,綾羅碧玉衣帶劃過地麵,絲絲入耳,帶過一陣無名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隨著嫋嫋霧靄裏忽隱忽現的眉眼,嬌羞的臉上不再是一番調皮的神色,反而有些成熟的氣息,這樣靜靜的站著,竟別有一般風味。


    公玉閑遙遙望向她,月白風清的眼眸裏有一瞬的怔忡,他見過的美人何止千萬,或靈動,或嬌豔,或淡雅,或柔弱,但這樣的美卻是第一次見,那種美,不可言喻,仿佛與生俱來一般理所當然,似星辰般清冷,似彼岸花般紅豔,又似清泉般澄澈,總之道不明說不清。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就是名動天下的嵐瑾公主,怪不得,怪不得……”


    有琉璃滾過一圈,終是落下,清脆的清響。


    “真真是位奇女子,美麗不可方物,美不勝收啊!”


    “今日能見到傳聞中的嵐瑾公主,真是三生有幸,於願足矣,足矣……”


    又有人細細打量了一番後,詫異道:“那不就是剛才公玉將軍身旁的女子嗎?”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掃過來,“好像是的,難怪……難怪……”都是一番恍然大悟,靈台頓時清明,才子配佳人,將軍配公主,真是人間佳話,自是理所當然。


    南宮瑾沒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微微服了服身,“南宮瑾祝父皇鬆鶴長春,古稀重新,福壽延綿


    “瑾兒免禮


    陳國公有些激動,想是沒有想到南宮瑾會出現,又是第一次在百花宴見著南宮瑾,實是難得,這個好久沒見的女兒是頗受他喜愛,寵溺之情顯於言表。“瑾兒,身子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父皇關切,讓父皇憂心了


    南宮瑾有些為難,這今日的獻禮有些不美滿,可如何是好,但已經站在場上就由不得她退卻了。


    “瑾兒有一曲想獻給父皇,隻是……”


    “隻是什麽?瑾兒但說無妨


    “需得一把上好的古琴才配得上此曲,昨日瑾兒錯失了良機,被人捷足先登買走了那千年沉香製成的古琴南宮瑾咬了咬唇,斜睨了一眼,看著座上的人嘴角竟然還噙了一絲笑意,有些懊惱。


    原來她大動幹戈,遍尋古琴,是為的今天,配得上一曲曠世的豔舞。


    他眸光深沉,無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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