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羽清從來沒有這麽慶幸過,曾經因為一個衝動和一時高漲的情緒,選擇了學醫的這條道路,並且一直堅持的現在。


    他也從沒又想過,有一天,會用自己的畢生所學來搶救自己曾經最愛的人。


    或許現在也一樣。


    衝向受傷被困在駕駛室裏的夏葉東時,心髒和胸腔強烈的撞擊感,甚至是窒息感現在還心有餘悸。


    謝羽清抬頭看了看亮著急救燈的搶救室,失力的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緊皺著的眉心。


    他沒想到,到了那種危急的情況下,夏葉東依然心心念念著找到夏安年。


    他把人從駕駛室轉移出來的時候,夏葉東曾經短暫的張開過眼睛。


    他緊緊的攥著謝羽清的手指,隻喃喃的念了句夏安年的名字。


    因為從沒有過孩子,謝羽清並不能完全理解一個父親,這樣自我又頑強的愛,卻依然為他震撼著。


    一個護士出來,謝羽清急急忙忙的湊上去,一把抓住小護士的手,“怎麽樣了?”


    護士看了眼一直被院裏譽為最值得嫁的的鑽石單身漢的謝醫生,看他焦急的樣子,因為距離這麽近而產生的淡淡的害羞也沒有了。


    “主治說夏醫生的狀態還不錯,之前的撞擊因為角度的問題沒有傷到要害,您的緊急急救也很正確,現在就等第二個手術完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謝羽清聞言鬆了口氣,鬆開手和小護士道了謝,才又坐迴椅子上。


    之前他是一直要求進手術室的,別人的操作說實話他並不放心。


    但是他當時的狀態確實也是不適合的,還好醫院找了經驗豐富的張醫生,謝羽清才鬆口氣。


    看了看時間,手術二完成大概還有四五個小時,雖然不是什麽風險大的手術,但依然要求精細,之後,夏葉東還要轉到不允許探望的觀察室。


    謝羽清想了想,歎口氣站起來,轉身走出了醫院。


    也許是之前經曆的事情耗費了太多的心神,在家裏熟悉的帶著許致言味道的沙發上,夏安年睡的很沉很沉。


    自從被夏葉東帶迴去之後,夏葉東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夏安年其實也是一樣的。


    他既擔心父親的身體,怕他被自己氣壞,又擔心許致言,根本沒有任何的睡意。


    好在,那一個響雷過後,瓢潑的大雨仿佛也已經盡了興,一點一點的小下來,連帶著那雷聲都漸漸的不再出現了。


    原本瑟瑟發抖的夏安年,就這樣,在情緒緊繃的狀態下,難得進入了睡眠。


    謝羽清到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夏安年。


    明明個子很高的男孩子,蜷縮在米黃色的長沙發上,卻給人一種被遺棄的小貓的錯覺,瘦削又淩弱。


    謝羽清忍不住皺皺眉,突然不太忍心叫醒夏安年,也不忍心,讓他知道夏葉東的消息。


    然而,想到正在急救室裏進行手術二的夏葉東,謝羽清還是輕輕的推了推夏安年的肩膀。


    夏安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之前做了一個很溫暖的夢,或者說,是重溫了溫暖的曾經。


    夢裏正是過年的時候,他和許致言,夏葉東和謝羽清都在,幾個人圍著古老的銅火鍋吃的開心,而他忍不住嚐了口許致言酒盅裏的二鍋頭,瞬間辣紅了眼睛。


    夏葉東和謝羽清見他紅紅的眼睛,用手不停的忽閃著,就忍不住笑起來,連許致言都取笑他。


    幾個人調笑著,就著中央一的春晚下飯,鬧騰騰的熱鬧又溫馨,暖的夏安年甚至有些不願意醒過來。


    “謝叔叔?”夏安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還帶著剛剛睡醒的迷糊看著謝羽清。


    聽他這樣叫著謝叔叔,謝羽清也有些迴不過神來。


    自從被夏葉東強行帶迴去之後,夏安年就沒有再跟他父親交談過,甚至,也在沒有跟他說過一句無用的話。


    謝叔叔這樣的稱唿,也再沒有用過。


    謝羽清不由有些激動,剛要伸手把夏安年扶起來,卻看見對方瞬間變了的神色。


    謝羽清手裏的動作一頓,後退兩步坐到了沙發上。


    “您,您怎麽來了?許致言呢?”夏安年從剛醒的迷糊中迴過神來,忍不住往後蹭了蹭,警惕的看著謝羽清。


    謝羽清搖搖頭,沉默了半晌,卻還是在夏安年的愈加警惕中淡淡的開了口。


    “葉東他,在來的路上速度太快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急救室裏搶救,他……他昏迷前讓我來找你。”


    聽著謝羽清的話,夏安年心裏一咯噔,瞬間就緊張起來,“我爸爸他……”


    謝羽清看著夏安年緊張的表情,忍不住安慰,“他傷的有些重,情況卻相對比較樂觀,手術二成功後,除了複健,應該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不過,他想要見到你。”


    謝羽清隻是說出了事實,夏安年聽著最後一句話卻有些狐疑。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也許是他父親和謝羽清一起設的局,隻是為了讓他迴去。


    他父親從來就是開車小心的人,怎麽會突然就出了車禍,越想夏安年越覺得謝羽清的話都是漏洞。


    被夏安年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謝羽清卻心裏一涼,甚至為夏葉東有些悲哀。


    因為之前的事情,因為夏葉東的阻撓,夏安年顯然已經對他爸爸不是那麽信任,夏葉東如果知道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會多麽的傷心。


    他唯一的兒子,他從小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因為他近日來有些激動以至於有些糊塗的行為,就對他產生了這樣大的誤解。


    謝羽清有些失望的看著夏安年,“那是你父親!”說著就轉身頭也不迴的走出了房間。


    夏安年一那樣想自己的父親就已經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已經完全變得不像自己。


    夏安年用力的攥了攥自己的頭發,瞬間衝起來,跌跌撞撞的追上謝羽清,一把抓住他的袖口,“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謝羽清迴頭看了眼滿目焦急夏安年,點點頭,走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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