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門大笑兩聲,唇間猛地發出一陣擬似蛇吐信的嘶聲,便見那黃金蟒“嗖”一聲竄到蒼凜之身前,將他緊緊纏住,張開大口,欲將他從頭開始吞下。


    蒼凜之隻覺渾身骨頭像是要被這巨蟒擠散架,唿吸困難,氣血逆流。縱然有內力護身,卻不知還能與這巨蟒抗衡多久。


    夜朔見房喬被玄鐵槍刺穿肩膀,忙上前攙扶,卻被房喬大聲嚇退:


    “去幫凜之!”


    夜朔隻得抽身拔劍去與那巨蟒拚鬥,然這巨蟒像是有銅牆鐵壁一般,恁憑他手中匕首如何用力,卻也割不破這巨蟒一道口子,反倒是這巨蟒一個甩尾,便將他打到一旁,嘴裏嗆出一大口鮮血!


    房喬見夜朔不擅對這蟒蛇,迅速背過右手,用力將插在背後的玄鐵槍杆擰斷,並朝夜朔大嗬:


    “蟒七寸處,打入‘蜂皇’,內力催動,斷其頭顱!”


    夜朔猛地迴過神,立即取出劇毒“蜂皇”,袖中抖出短匕首,拔身朝這巨蟒重新攻去!


    果然,但見火光乍現,一股硫磺味四散開來,隻聽一陣轟然巨響,三尺燙血噴濺而出,那巨蟒頭顱便被夜朔切了下來!


    蜂皇此毒是用提純後的硫磺配以硝石及雄黃酒配製而成,迎風起火。這蛇類自然怕雄黃、硫磺、更怕火,七寸處是其罩門,釘入此物,便能將這巨蟒製服!


    房喬見凜之沒了危險,這才轉身朝婆羅門走去。


    一、二、三……


    三步之後,他卻並未像婆羅門所言倒地而亡!反倒還有力氣提氣封住了肩膀的穴道,保住了血氣。


    “在下師承鬼穀穀主言之清,全身早已沁透毒物,而彼岸花正是我鬼穀鎮穀之寶,在下五歲時便已吞食此物。房某是死過兩次的人,彼岸花之毒,於我無效。”


    這彼岸花是消瀎靈魂之物,製成毒物。自是一瞬便能讓人靈魂脫體,肉身潰爛。然鬼穀中人,卻早就破解了此物,言之清也已將此物破解的法門傳授與房喬。


    婆羅門見黃金蟒爆頭而亡,又見房喬竟不怕這天竺秘毒,怒氣陡升,雙目一瞪,仰天大喝道:


    “房喬!你竟害死我養育二十年的金蟒!今日你既僥幸不死於此毒,便是要你死於千刀萬剮之下!”


    婆羅門將胸前衣襟拽開,褪下上衣。解開了胸口纏裹的白布條。


    這白布條上用朱砂畫著古天梵文的符咒。房喬雙眸緊盯著這白布條的古梵文。迅速從頭掃到尾,猛然一驚,大喝道:


    “夜朔!三分內力打入凜之氣海穴!解開他穴道!”


    說罷,他便拔身旋起。抽出瀾殤劍,不顧這肩上傷口,從婆羅門頭頂倒立攻下。


    夜朔得了令,取三分內勁正欲打上蒼凜之氣海穴,卻見蒼凜之突然兩眼一閉,昏了過去。房喬得空迴視一眼,見夜朔還沒行動,急道:


    “快!”


    夜朔被房喬這一催,也顧不得凜之昏迷的事。再度揚手欲拍上他穴道,然卻……猛然覺道手腕一麻,再一看,蒼凜之已經重新醒了過來,雙目失焦。周身流竄青藍電光。


    晚了。


    若是早一步解開他穴道,興許他還能恢複些力氣,說不定能抵抗婆羅門的禁咒。


    “哈!幸而我早有準備,已經在蒼凜之身上種下禁咒,既然你無心殺他,那正好讓我再用他一用!”


    婆羅門詭異啼笑了幾聲,便低頭重新吟起咒文。


    房喬正當劍氣刺破婆羅門結界之時,卻覺背後一陣厲風襲來,不得已迴身對上對方急逼而來的招式,電光乍現,紫藍輕煙伴著一陣長“滋”燒灼了四周的枯枝。


    一口鮮血嗆咳而出,紫煙散去,但見房喬受傷的右肩之下,腰腹右側又被雷電劈開一道三寸長口,淌著血。而他手中的瀾殤劍則以刀鞘敲上了蒼凜之的昏穴。


    然蒼凜之雙目仍舊空洞無神,紫藍電光圍繞周身,時不時迸出幾聲滋鳴,縱使被敲中昏穴,動作卻沒半絲遲疑,迅捷又舉臂揮起無名劍。房喬神色一冷,頓覺這天竺咒術直接控製了這人的奇經八脈,通過點穴製住蒼凜之這辦法已經沒法行通。


    “迴夢遊魂!”夜朔見蒼凜之甩開了碧蠶絲,起身旋成一陣旋風,卷碎了周遭枯枝焦葉,驚恐大喝。此招一開,必奪人性命,碧落山莊蒼氏,鮮少使用。且凜之才十四,動了兩次雷斬,現在又妄動真氣開大招,隻怕會真氣逆流,耗盡精力衰竭喪命。


    房喬見狀便更來不及顧腰腹之痛,凝聚氣力,拔劍割空,劃出一陣嗡鳴,硬生生將劍釘入了凜之用碧蠶絲鑄起的圍牆。


    “夜朔!來助我!”


    房喬見夜朔已經恢複了力氣,與那婆羅門纏鬥卻無計可施,便大喝道。


    誰知正是這時,婆羅門卻忽而冷笑了起來!


    房喬心中驀然覺出一絲不妙,隻見蒼凜之這招式已經擺好了陣仗,而夜朔卻被婆羅門以枯藤拴住手腳,無力動彈。時不我待,他見機便手腕一轉,提劍硬生生將碧蠶絲以內力斬斷,以內勁擲出瀾殤劍,刺透了蒼凜之右肩,將他釘入身後古樹之上。


    看來,這次迴去要去向師父負荊請罪了。到最後,還是不得已上了凜之。


    房喬默默一歎,低頭瞧見自己衣衫被血跡染頭大半,便用力一扯,將上衣褪去。婆羅門見房喬背上的三寸長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竟真是“死過一次”,難怪這些咒術施在他身上,卻不見起效!


    這天竺咒術,僅僅能對完整的心髒進行操控,而這停跳過的,卻無力加控。


    即便如此,不能控製這人,就以亂刀傷他,哪怕無法一刀致命,就這麽拖下去,看他還能撐到幾時!


    婆羅門下了決定,便取出匕首,將手掌割破,以鮮血在地上飛速畫下符文,但見難以數計的尖刀憑空出現,朝房喬胸口四麵八方而來!


    他抿唇凜神,拔身躲閃,卻見有兩把飛刀朝凜之射去,不得已提速飛趕,然一邊躲閃一便去護凜之卻無法顧及周全,兩柄飛刀穿過他腋下,還是朝凜之的心口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長刀硬生生介入,擋住了這兩把飛刀。


    “凜之!喬弟!”


    熟悉的粗嗓,讓房喬頓時鬆了口氣。


    “蒼兄!來得正巧!傷了令郎,實在有愧。”


    蒼仲離一看凜之這副神情,便知是這大祭司使了禁咒,心中怒氣陡升,拔出楔入地上的無名劍,舉臂動了“雷斬”!這次,隻見不再隻是一道雷電,而是高空驟然匯聚了數十道雷電,在他引導下,這數十雷電竟全匯入他手中無名劍,紫光忽閃,半月型光暈自蒼仲離手中無名劍射出,逼近了婆羅門,這刀影過處,所觸及之物皆斷裂散成兩半,而那控製這夜朔的枯藤也被烤成焦炭,斷了束縛!


    刀影一瞬便到了婆羅門周身結界之處,隻見半空一陣劇烈動蕩,婆羅門便口中猛吐一口鮮血,含恨轉頭朝向蒼仲離。


    “孽障!看我今日定要將你送入輪迴!”


    婆羅門咬破自己十指,自廢了雙目,動了更複雜的禁咒。


    他這眼睛雖說因仙人淚而暫且失了明,可卻有救迴的可能,可他這麽一來,就是徹底放棄了光明!以光明為代價所發動,這次所動的咒術,隻怕會叫這幾人無從抵抗!


    “魏徵!角宿四星破咒法!”


    蒼仲離猛然大喝一聲!話音一落便見魏徵自他身後疾速趕來,顧不得多言,站在了四腳星陣的西南方!房喬見魏徵竟趕來相助,心中閃過一絲訝異,然此時卻也顧不得多想,迅速占到了西北方。夜朔忙翻過一個跟鬥,站在了東南方。


    空中緩緩生氣兩團煙霧。


    濃烈的黑煙圍繞婆羅門盤旋生起,將他包圍,宛若蛇紋的脈絡在他胸前逐漸刻印上,半空中驟然呈現一個巨門,門上左麵是牛頭,右麵是馬麵。


    這東西,便是婆羅門大祭司禁咒中最為狠毒也最忤逆上天的黑咒術。此門正通往陰間,婆羅門一族憑借禁咒,獻出祭物,便可開此門,此門一開,方圓百米,但凡生靈,皆被吞入,淪入火海地獄,經受十八苦難,方可重入輪迴!


    然此門欲開,卻被四周逐漸騰起的淺金色煙雲所束縛,劇烈晃動,無從打開。


    這景象僵持了約莫半個時辰,雙方互不退讓,全然看不出到底哪一方會勝。


    杜冉琴藏在釘住蒼凜之的古柏之後,大氣都不敢出,隻是默默看著雙方僵持。然見那巨門竟晃動開,險些打開了縫隙,便再也沉不住氣,從頭發上拔下了最細的那支銀簪,顫抖著攥到了手裏,深唿一口氣,猛地躥起,朝婆羅門衝去。


    婆羅門聽到聲響,沒料此處還有他人,全力施展禁咒,根本無力再開結界,正欲撤出力氣,然卻不過一瞬,便被一根銀簪釘入了喉嚨!


    斷喉。


    這人……她學過醫。


    婆羅門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他堂堂大祭司,竟然,竟然會……會……被人……暗算……


    “銀簪……應是能讓這‘明日愁’藥效到位……”


    杜冉琴轉頭瞧見那巨門轟隆一聲憑空消失,四人撤去了咒法,這才顫抖著嗓子,指著已經斷氣的婆羅門細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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