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采薇本想從東門走,卻見著雙兒搬了盆梅花往鬆苑去,心裏不由多了些期待,暗想莫不是房喬真快迴來了?否則,雙兒怎會去鬆苑?雙兒可是這房家的大女管,是房?的外甥女,一般人可使喚不動。


    想到這兒秦采薇便改了步子,掉頭朝鬆苑走去。


    鬆苑裏,杜冉琴休息了不一會兒就躺不住了,總想起來找點事做。


    方才她在屋裏小憩,雙兒頭就在一旁看著暖爐,生怕冷了。這會兒她醒來,這丫頭又去院子裏清掃落葉去了。這鬆苑有陣子沒主人,雖說屋子裏打掃好了,可院子裏卻還欠拾掇。雙兒掃了地,又搬來了梅花做裝飾。


    杜冉琴看著梅枝笑了,這小僮倒是真機靈,竟能猜的出她喜歡梅。她越看越覺得雙兒討喜,忍不住走出了房門,到雙兒跟前幫她一起安置這梅花。


    “夫人,你居然沒披裘衣就跑出來了!真是的!你若著涼了,我可是會被人扒皮的!”雙兒昨兒也受到了房喬加急的信箋,雖說房喬待人柔和,但她可從來沒見房喬對哪家姑娘這麽上心,點名讓她這大女管照顧。


    “唿,我看咱倆也差不多大,你就叫我杜娘得了,老叫夫人,我都覺得自己老了好幾歲。”杜冉琴忍不住彎下腰,挪了挪土。


    “啊!夫人!你彎腰幹啥!你有身孕的!”雙兒急的直跺腳,怎麽喊杜冉琴也不聽。


    “你改口我就起來。”杜冉琴憋著笑,她早就挪好了土,可就是不起身,就想看看雙兒會不會改。


    “好好好,杜娘,你就別讓我一顆心七上八下沒個安生了好嗎?”雙兒趁著杜冉琴鬧別扭,忙跑迴屋取了紫裘,給杜冉琴披上,改了口,扶她起來。


    “這還差不多。”杜冉琴站起身,又拿起一旁石桌上的剪刀,想剪剪花枝。這活兒她在百裏府上沒少做,比起洗衣燒水,她倒覺得這活兒幹起來有意思的多。


    “老天,杜娘,你咋啥都會?”雙兒看著杜冉琴熟練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這夫人看來麵向貴氣,端莊舒雅,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聽說杜家大娘子得罪皇後之前還是個郡主,怎的堂堂一個郡主,竟會做這些?


    “哼,你會的我都會,指不定你還沒我會的多呢!”杜冉琴難得找到一個看著對自己胃口的好友,忍不住樂嗬起來逗雙兒。


    “不信!你可會洗衣做飯、生火劈柴?”


    “會。”


    “做衣服,縫被子?”


    “會。”


    “納鞋底、做糕餅、糊燈籠?”


    “嘻嘻,都會!”


    “吼!不信了,那你會不會寫字、算賬?”


    “嗬,我在長安管了杜家十幾個鋪子,你說我會是不會?”


    “……那……”雙兒頓了片刻,突然眉頭一動,忍著笑問她:


    “那你會不會做首飾?”


    “雙兒……你真不愧是雙兒……你幹脆改名叫‘無雙’好了,你到底會多少東西?!怎麽做首飾這種活兒你都會?”杜冉琴忍不住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可有趣了,小時候跟?姨母學的,我能??很細的珠,編極細的金絲,做出的好些花樣,可是宮裏頭的女官也要花大價錢跟我學呢。”雙兒說罷得意一笑。


    “那你可要教我!”杜冉琴不由喜上眉梢,做首飾這可真是頂有趣的事!若能自己做些漂亮的釵、簪,省了銀子不用說,自己多了好多打發時間的活兒。


    “嘿,這柄‘雪壓梅梢’是我最新做的,少郎對我有恩,我就想著見少夫人時送呢。”雙兒說罷便小心翼翼從懷裏掏出一枚極精致的金步搖。


    這柄金步搖可和一般人帶的不同,用的是紅金,極細的金絲編成了一朵朵梅花模樣,花蕊都清晰可見,立體漂亮,花心點綴了珍珠,後屏用銀絲編了底色,既典雅大方,又不失伶俐嫵媚,叫人一眼便喜歡上了。


    “雙兒!你手好巧!”杜冉琴驚愕地瞪圓了眼兒。


    “你要喜歡,我得了空就多做些給你就是了……”


    “謝謝你,雙兒。”杜冉琴極認真地盯著雙兒說。


    雙兒做女管做了這麽久,還真頭一次遇到這麽誠心道謝的主子,心裏一下暖了。看來她同少夫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會很好過。


    兩人正聊得火熱,卻被秦采薇冷硬的一聲“雙兒”給打斷了。


    秦采薇走到兩人麵前,打量了杜冉琴一眼,有些疑惑,又瞅瞅兩人相握的手,和杜冉琴身上色澤鮮亮的紫裘,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


    “你是新來的女僮?這裘皮可不是你們隨便能動的,房郎明明說將來要給少夫人的。”秦采薇去年就見到了房喬獵紫貂,也親眼見著這衣服做好,她一直以為,這衣服定是送給她的。


    雙兒正想開口解釋,卻被杜冉琴用手勢止住了。


    杜冉琴打量了眼前高傲美人一番,從她語氣裏不難聽出來些門道,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還沒摸清對方底細就先自報家門,可有些不沾光。


    “姑娘是?”


    “你連我都不認識?真是個新來的不懂規矩的小僮。”秦采薇有些不悅,越看那紫裘越覺得紮眼,憋了一肚子火。


    “雙兒,幫我沏盞茶,我要坐下和這新來的小僮聊聊,她怎能隨便動主子的東西!”秦采薇堅信這紫裘是杜冉琴偷拿的,語氣更不耐煩了。


    “你又不是房家的主子,輪不到我伺候你。”雙兒冷了臉,對秦采薇毫不客氣。


    秦采薇剛想發怒,就聽杜冉琴開了口:


    “雙兒,去吧,我也想坐下聊聊。”


    雙兒這才忍了怒意,乖乖去沏茶。


    “娘子裏麵請。”


    杜冉琴一派大方,邀秦采薇進了屋子,坐下了。


    秦采薇一入座,覺著更不痛快了,現下她像個客人,杜冉琴倒像主人。


    “你這衣服從哪兒來得?”秦采薇先問。


    “玄齡給的。”杜冉琴一派淡然。


    秦采薇拳頭一攥,皺了眉。


    “胡說,喬郎先前這衣服連我都想要都沒給,怎可能給你這女僮。”


    喬郎?杜冉琴聽到這稱唿,不悅地眯了眯眼。


    “姑娘是什麽人,怎的不給姑娘你,就不能給女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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