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漠的懷抱還一如既往,寬厚溫暖,讓人難免地想依靠。


    隻是,杜冉擎不小心斜瞟到了那個對他愛理不理的男人,他竟然又笑得一臉絢爛,直勾勾地盯著她和百裏漠。


    這笑容莫名叫人有股壓力,杜冉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輕輕推開了百裏漠。


    “我已經不是孩子啦,阿兄莫要憂心。”杜冉擎勉強應付著笑笑。


    百裏漠見到杜冉擎這副有心事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關心地問:


    “怎的臉色這般差,身子不舒服了?”


    “不不不,沒有,我好得很!”杜冉擎一掃陰霾,臉上頓時綻開一朵鮮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可是來報名參加比試的,又不是過來裝可憐的。


    “百裏兄,就等你了,這比試的主監官不到場,我們可怎麽開席?”兵部尚書樊子蓋早已等得不耐煩,見到百裏漠出現,直衝衝地跑來拖他入席。


    杜冉芸默默跟在杜冉擎背後,跟著一同來到主桌,準備聽聽消息。


    “芸兒,你莫要出聲,跟在我後麵不要輕舉妄動。”杜冉擎有些不放心,不想讓妹妹到二樓去陪蕭婉?,可這一層全是男人,妹妹已是宮中妃子,她擔心自己顧及不周,再出差錯。


    “哦,好!”杜冉芸嫣然一笑,小腦袋四處亂晃,壓根沒把姐姐的話聽進耳朵裏。


    百裏漠清了清嗓子,開始宣告此次比試的詳細規則。果然不出所料,此次比試仍舊分為六大門類,將傳統“六藝”做了修正,改為詩、畫、射、禦、書、數,用“詩、畫”取代了“禮、樂”。看來此次第一公子的比試,比往年少了些情調,卻更重視真才實學。


    這“詩”、“畫”、“書”的比試皆是抽題作答,而“數”主要考察數論和算數。


    至於這“射”,則會將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這五種射技全部考察。“白矢”指的是箭穿靶子而箭頭發白,表明發矢準確而有力。“參連”指的是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剡注”則謂矢發之疾,瞄時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襄尺”意為臣與君射,臣與君並立,讓君一尺而退。“井儀”則是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


    而杜冉擎最怕的一項,便是這“禦”。這“禦”主考騎術,共考三項,第一項為“逐水車”,即駕馬車隨曲岸疾馳而不墜水。第二項“舞交衢”,指駕馬車過通道而驅馳自如。第三項“逐禽左”,則為行獵時追逐禽獸,騎馬從左麵射獲。


    此次比試是排位積分戰,這六項比試,每一項排出第一到第五名,前五名為“入榜”,第五名之後則為“落榜”。入榜就有分可得,第一名得十分,第二名六分,第三名四分,第四名兩分,而第五名一分。落榜即無分。總共六輪比試,累加總分前三名分獲“第一公子”、“砥柱棟梁”和“晚生才俊”的稱號。


    至於獎賞,隋煬帝確實足夠大方,沒叫人失望。


    “第一公子”獲山西和陝西邊境之處交接地帶的千裏良田,追賞萬兩黃金。


    “砥柱棟梁”獲河西八百畝“永業田”,追賞白銀萬兩。


    “晚生才俊”獲長安樊川一百畝“永業田”,追賞白銀五千兩。


    這次比試,三天後將在珍饈閣舉行,先武後文,共試兩日。


    百裏漠詳盡解說了比試的安排,又派另兩位監官統計了比試者的戶籍。待到一切妥當了,他才舉起高腳銀杯,宣布筵席開始。


    杜冉擎仔仔細細聽完,竟然緊張得出了一身大汗!


    好在她來到這個年代以前,被親娘逼著學過一段時間的數奧和心算,現在應能在“數”這項派上用場!隻是——“禦”這一項,她可能真的玄了。


    汗珠黏在脖子裏讓她更加沒法安心思考,她隻得挪了挪發簪,叫頭發豎得高些,才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二兄,那個……是誰家公子?”杜冉芸在百裏漠枯燥乏味地解說時可沒閑著,東看看西看看,直到看見一個好看得令人咋舌的男人,眼神才猛得定住。


    杜冉擎順著芸兒的視線看過去,好死不死正撞上房喬噙著怪笑迴視了她一眼。若隻是看看也便罷了,他還招搖地揚了揚手中的束帶!揚那破帶子也就罷了,他……他還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接過了長孫玲?遞過來的水果,用嘴、用嘴接的!


    “花花腸子,軟茬子一個,跟咱阿父是一路貨色。”杜冉擎怒極反樂,哈哈一笑,如此迴答。


    杜冉擎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是,若她能早些想起來,那日在野林子裏,這“軟茬子”的耳朵有多可怕,她定然不會隨著性子,想罵就罵!


    她話音剛落,就見房喬驟然笑得更加炫目,起身朝她走來。


    糟糕……他……聽到了!


    這個念頭在杜冉擎腦子裏飛快劃過,這男人不好招惹,她第六感一向如此告誡她。可是現在,她該到哪裏躲?


    杜冉擎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他腿那麽長,怎麽這麽短的距離……卻感覺快要花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她很沒出息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的笑容。


    “軟茬子?”出乎意料,他隻是輕哼著重複了這三個字,就與她擦身而過。


    杜冉擎稍稍鬆了口氣,正要逃走,卻忽然覺得又哪裏不對勁,她輕輕一搖腦袋,一頭秀發竟然沒了發簪的束縛,全數披散了下來!一股一股黏在脖子裏,又癢又熱。


    她迴過頭一看,發現房玄齡的手中又多了一樣東西,可不就是她頭上的發簪!


    “你是不是招惹他了?他到底是誰?”杜冉芸見到姐姐被人欺負也有一絲不悅,不過一提起這個男人,雙眸還是忍不住流露了幾許興味。


    杜冉擎看著芸兒眼中的期待,滿腔的怒火驟然冷卻,化作了擔憂。


    “芸兒,那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招惹的男人,切記,切記,莫要再掛念。”杜冉擎雖然並不清楚房喬的底細,可她知道他是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師父,就憑這一點,她就不敢高攀。她隻求在這曆史長河中安然度過,不求轟轟烈烈,更不求千載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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