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等杜冉擎換好幹淨的衣服,重新迴來,房喬早已一身幹爽,腰間圍著一條淺灰長布,側躺在床上,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一頭長發已然半幹,披散在後背,遮擋了大片春色。


    “我差人換好水了。”他背對這杜冉擎,輕描淡寫地說。


    本來,她都準備好就這麽湊合一晚,可是看到這熱氣騰騰的水……老實說,不心動的是尼姑!


    杜冉擎隻好趁他不留意,把屏風挪了位置,在木桶和床榻之間擋了起來。


    雖然,這麽做很冒險,但看他慵懶的模樣,應該不會突然心血來潮去偷看!再說,她現在的身份明明是個男人,也沒啥好看!


    杜冉擎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是悄悄褪去了衣衫,在手邊把衣物放好,萬一防情勢所迫,她還可以找點布料勉強裹住自己。隨著一陣??的摩擦聲,她提心吊膽得步入了空桶。清透的水花激蕩,聲音宛若銀鈴般悅耳,少女的肌膚在柔光下萬分誘人。


    房喬唇邊笑意更濃,他輕輕翻了個身,雙目透過輕薄的屏風,輕而易舉見到了意料之中的嬌軀。


    嗬,真不明白,就這點防人之心,她是怎麽在長安城裝作翩翩郎君哄騙世人的?


    他啞然失笑,絲毫不顧“君子”二字,大大方方地將美人沐浴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杜冉擎出浴之後,擦幹長發換好衣服,走出屏風卻見他已然睡下,模樣看上去似乎睡了很久,這才安了心,忐忑不安搬來椅子斜靠上去。她寧可困死也不要上床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雖然她現在是“男兒身”,但……總歸就是不行!


    即使這厚實的棉被看上去如此誘人……杜冉擎,你也不可以動搖!


    不知她坐在窗前愣了多久,漸漸困意襲來,她便抵擋不住趴倒在桌上。先前桌上擺的鎏金茶壺險些被她掃蕩到地上,幸好被一隻大手穩穩接住,才幸免遇難。


    房喬輕輕將她抱起,懷裏的重量比料想中沉了一些,讓他忍俊不禁,他將輕她放在床榻上,又替她蓋好了棉被。


    今夜,的確有人將會無眠,隻是,這人卻不是杜冉擎。


    第二日天一亮,杜冉擎竟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躺在床上,而房喬早就不見人影,心裏一慌,忙扒開被子檢查……還好,衣衫完整,沒有被欺淩的跡象!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這一次她可真是虧了大本,差點命喪巨熊口中,被豺狼盯梢,並且,壓根不知今年第一公子的比試究竟內情如何,沒半點收獲。


    待三人整頓好,便一同迴了長安。


    房喬帶李玄霸到了李世民在長安落腳之處詠春樓。這地方是長安一帶頗受矚目的花樓,當是隱匿行蹤的最佳選擇。


    繞過迂迴的廊亭,穿過一層層脂粉堆砌的美人,房喬和李玄霸才見到了獨占一層高閣,屏退鶯歌燕舞的老成少年。


    “二郎,三郎和你是雙生子,你不該再對他太過限製,他總該要獨自應付些棘手的事情,將來才好一並助令尊成大事。”在李世民開口苛責李玄霸之前,房喬率先出言相勸。


    李世民板著臉,見到師父自知禮不可廢,二話不說噗通跪地,待房喬無奈一笑,將其扶起,才不悅瞪了三郎一眼。


    “二郎,你我二人相差不過三四歲,何必如此拘泥?”房喬出言再勸。


    “師父,做事若都毫無規矩,豈非天下大亂?就像今日你若偏袒三郎,日後他莽撞闖下大禍,豈非後悔莫及?”李世民絲毫不留情麵。


    自從房喬幾年前見到還是個半大少年時的李世民開始,他就知道這孩子十分固執守禮。隻是若是他的認真和三郎的率性有所中和,來日才成大器。


    “二郎,成大事者必將不拘小節,心隨朗日,誌比秋霜,莫要太偏執於細枝末節。”房喬深知李世民不會輕易聽勸,隻有用師父的身份進行告誡。


    “心隨朗日……誌比秋霜!好!好一句誌比秋霜!”李玄霸倒是先朗聲大笑。


    “三郎,這句話你要反過來記,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若你來日再草率行事,必將不利於這天下大治!”房喬轉而斂起笑容,說道。


    “往後,你們二人不必叫我師父,喚我玄齡,以免落人口實。也莫要輕易透露我會武之事,我僅作文臣,輔佐你二人。”房喬見二人沉下了心思,這才又進行叮囑。


    “是,師父!”李玄霸聽罷卻又順口喊了句“師父”,果然又慘遭李世民一敲。


    “玄齡,陰月轉眼就到,你可還能堅持?若是第一公子比試,你無法安心,我和三郎可代為效勞。”李世民細致地改了口,盡管說著有些別扭,但總歸更穩妥。


    以往這時候,房喬都會消失一個月,誰人都不知他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更少人知曉他為何會消失。李世民隻知道,每年陰月,就是四月清明前後,大父總會讓師父離開李家,一個月後,師父自會迴來。


    “以防萬一,萬事當要周密,你們二人也要參與。”房喬一派淡然,似是做好了防備。


    今年的陰月來得好巧,正趕上第一公子的比試。過去了這麽些年,他本該處之淡然,不該再像個孩子。


    離開詠春樓,他自是朝百裏府上走去。現下,他的身份是百裏府上的門生,總不好留在花樓過夜。百裏漠這人豁達聰慧,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有幸能在最後關頭說服到自家麾下,想必李家的勢力定會更雄厚。


    杜冉擎迴了府,過了幾天悠閑日子,不過這才沒幾天,她竟發覺杜家的賬上又出了漏子。


    這收購糧食的銀子既然花了這麽大一筆,怎得賣光之後連本錢都賺不迴了?賬上的事情,她最是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來墨竹軒送賬本的小廝見少郎臉一陣紅一陣白,有些忐忑,目光遊離,明顯像是有事相瞞。不過,照常理來說,杜家米鋪收糧避開了山西一帶,這供糧本不會出問題的,隻要供貨穩妥,這不愁賣不出去糧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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