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的徐江南清晨時分在陳煙雨的梧桐院子練了會劍,沒見到李先生,便去了城北老許茅屋,期間還特意去青雲樓給魏老俠帶了壺黃酒過去。


    不過徐江南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些飛簷走壁功夫深不見底的大俠都喜歡這口。以前他偷偷嚐過,除了杏花入口清香能下喉之外,黃酒一滴下肚便燒嗓,咳嗽好久才迴過神來,卻還是暈暈乎乎。尤其是在陳煙雨麵前出了天大洋相之後,從此便滴酒不沾。也不覺得酣醉是多麽痛快的事。


    到了老許家,屋內空蕩,不見人影,房梁上則刻有一行草字,時盡分別,有緣再見。


    歪歪扭扭像春蚓秋蛇,與老俠客的劍招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看到草字知道老俠客走了之後的徐江南失落道:“老爺爺,你的字真是醜,下次別留了,寒磣人。”


    正在此時,城北外百裏處,一負劍老俠客牽著匹劣馬,走到空曠地帶,翻身幾次還未能成功上馬,周邊路人瞧著滑稽可笑。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給老俠客指了個明道,找了個石墩,老俠客站在石墩上總算一次成功,用滿臉褶子的笑容迴報路人,一甩馬韁,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說了句從草寇那裏聽來的黑話跑進了戈壁。


    “風緊扯唿咯。”


    相傳這一天,江湖不見蹤跡十來年的魏青山再次入了江湖,入了天下評。已然九品大宗師境界。


    徐江南得知魏老俠客離開,便沒在老許的茅屋多呆,返身折迴。城南熱鬧依舊,人聲鼎沸。


    在麗春坊享受了一夜溫脂暖玉的陸辰公子滿麵春風走到門口,麗春坊風韻猶存的金媽媽跟在身後,皓白手腕搭在陸公子肩膀上,一手輕搖花扇,滿臉幽怨道:“陸公子,你得常來才是,紫衣可念你念得可緊了,才幾日功夫,老媽媽這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隻見上次在十裏亭與徐江南有過一麵之緣的陸辰公子聞言抬手就是一錠紋銀,輕車熟路塞到金媽媽原本就白花花的胸脯內。隻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手刻意滑了下,感受了一抹溫熱這才抽手調笑道:“誒,可不老,我可聽說金媽媽當年功夫可是一流啊,下次可養精蓄銳之後要領教領教。”


    她伸出手指柔柔地戳了戳葷言葷語的陸公子,嬌媚道:“人家倒是想和公子行那煙雨事,還不是怕公子嫌棄這殘花敗柳的身子,到時候公子可別說金姨老牛吃嫩草就好。倒是聽說公子為雁北除了城外流寇,這等功夫,看樣子可得使出十八般武藝才能讓公子快活快活咯。“


    外麵陸府奴仆牽馬過來,陸公子一巴掌拍在她翹-臀上,嬉笑道:“下次再來體會體會金姨的十八般武藝。”


    金媽媽不理會陸公子的放浪舉動,故作幽怨,一臉不舍,卻不再言語。


    眼瞧著陸辰縱馬離開才收斂臉色返身上樓。


    陸辰原本出門都是豪華馬車,內有車墊,像這種騎馬出行還是從江南道特意帶過來的客卿所言,說他有了除匪的名聲,應當好心利用,乘馬車出門也是不妥,應當學學大俠縱馬,雁北多露臉才好,坐實那份天大善事。


    陸辰公子也是想過幾天騎馬看盡雁北花的作姿風範,點頭應承下來,街道寬闊,玉簪束發,更顯清俊非凡,尤其是江南道老祖宗傳來音訊,坐穩這份殺盜的功勞,最遲明年春,便讓他迴去。雁北城南縱馬奔馳,行人退讓,好不暢快。


    隻是快到自家府邸的時候,巷口裏突然跑出一貪玩幼-童,橫在街道中心,陸公子一夜荒唐,加上馬上顛簸,哪裏還握得緊韁繩,眼看就要血濺馬蹄。


    也正是那會,徐江南正從老許家迴來。看到這一幕,不由分說,一劍將驚馬連頭斬下,至於馬背上的公子哥,脫韁飛出,在地上滑行多遠,吃了多少灰塵他可顧不上了。


    救下幼-童之後,巷口又急急忙忙跑出一年輕婦人,神色緊張,對著幼-童四下撫摸,確認沒事又眼瞧從馬背上摔下的公子在奴仆的攙扶下起身,急忙給徐江南一個歉意的眼神福了一禮道:“謝過恩公。”接著便又牽著小兒轉身快步離去,躲在人群裏。


    徐江南也是明白人,她們這樣的窮苦百姓可惹不起穿錦衣騎高馬的公子哥,能道句謝福個禮在她們眼裏已經是極致了。倘若徐江南沒救下這可憐小孩,估摸最後她也隻能半夜抹著淚來收屍。這便是世道,苦不堪言的世道。


    扶著腰一聲髒亂的陸辰公子起身,見到斜握桃木劍的孤身徐江南,隻覺得似曾相識,在哪裏見過。


    周邊看熱鬧的路人也不想多生事端,早就躲的遠遠的。


    突然想起他是誰的陸公子新仇舊恨一起上來怪笑道:“來人,把他拿了,本公子重重有賞,哎喲。”


    一幹惡奴本身最為熟門熟路的不就是橫行鄉裏,仗勢欺人,既然主子都發話了,一個個都揉著手指,獰笑著圍了上來。


    這些惡奴覺得人多勢眾,可是忘了麵前的徐江南一把桃木劍就幹淨利索的斬了馬首阿。


    徐江南見狀輕笑一聲。“後果自負。”


    坐在路邊小攤上的陸辰聽到這番話,還以為是徐江南色厲內荏,猖狂笑道:“後果?後果是什麽?給本公子上幾斤幾兩來嚐嚐鮮!”


    隻是讓陸公子和周邊膽大看熱鬧的路人想不到的是,徐江南真的敢在雁北城內明目張膽的殺人,而且不止一個。


    像這等刁奴,比較起戈壁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流寇,不知弱了幾個檔次。徐江南一路砍瓜切菜,等惡奴死盡。


    眼見徐江南提著桃木劍朝他走來。陸公子眼裏滲滿恐懼,胯下流淌出腥臭液體,嘴裏不停求饒道:“好漢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


    話未說完,一顆好大的頭顱墜地。


    桃木劍飲盡鮮血,原本黃泥色漸漸猩紅起來,背負在身,在金色耀陽下更是平添死亡意味。


    陸辰臨死前隻聽他喃喃道:“聽說你打過陳煙雨的主意?”


    官府人員姍姍來遲,眾人四散。


    陸府雷霆震怒,張榜賞千金緝拿兇手。


    晌午時分,雁北口口相傳著一人拎著桃木劍三步殺十人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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