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翊森麾下這一隊狼牙棒戰兵一個個人高馬大,個頭和涼州重甲戰兵差不多了,而且這幫人的招式也很簡單,手中的狼牙棒揮起來一般人真近不得身。


    涼州軍當然麵對過這樣的軍隊,而且不止一次麵對過,當年的昌州之戰,就是因為有這麽一隊手持狼牙棒的戰兵,才讓重甲損失四千多人,那一戰是重甲成軍以來損失最大的一場戰鬥,就連楊延昭都打紅眼了,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麵有多麽的慘烈。


    當時,若不是神威軍的鉤鐮槍兵攻了上去,重甲的損失肯定更大,所以不管到什麽時候,涼州軍中都會配備一批鉤鐮槍,這東西可能你用不到,但是絕對不能沒有。


    當這一隊手持狼牙棒的戰兵衝到上了城頭,城下一直關注著戰場的晏元愷,立即命人取來了鉤鐮槍,他們必須第一時間增援上去,這才能避免涼州增加損失。


    黃玉軒帶著人在城牆上苦苦支撐,別看他麾下的戰兵都是精銳,可你就算是天兵天將,不也害怕遇到克製你的人嗎?涼州軍攻城基本上就是人手一把戰刀,什麽長矛之類的人家根本就不用,這也是涼州軍挺隔路的地方,就好像隻有戰刀算是兵器,其他的都不算一樣。


    狼牙棒這東西,和馬槊還不一樣,人家馬槊還能捅你一下,這狼牙棒不僅夠長,招式還簡單的很,說白了,隻要你是個人,不用經過什麽訓練你都會用,就好似人的本能一樣。


    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往往卻最讓人頭疼,現在的涼州軍麵對的就是這樣的問題,單論戰鬥力,涼州軍從來都不虛,可是碰上這種不講理的東西,真是隻能扛住等鉤鐮槍戰兵衝上來了。


    “頂住,頂住。”黃玉軒近身砍翻一名手持狼牙棒的戰兵:“給後續的兄弟們清理出城牆。”


    黃玉軒可不會因為什麽狼牙棒退下城牆,他也不可能把城牆給讓出來,用涼州軍這幫老兵痞的話來說,隻要我腳踩到底地方,那就是我涼州軍的地盤,想讓我把自己的地盤讓出了,那不好意思,要麽你弄死我,從我的屍體上奪走我的地盤,要麽就讓我弄死你。


    “砰……”一聲巨響,一杆狼牙棒狠狠的砸在了黃玉軒手中的戰刀上,這一下力氣奇大,黃玉軒也是卯足了勁才堪堪擋了下來,可是狼牙棒上的倒刺,卻因為慣性的原因,直接穿透了他身上的盔甲,刺入他的腹部,也多虧了有身上的將軍甲,才沒讓那幾根倒刺刺入的太深。


    “你大爺……”受傷的黃玉軒如同一隻受傷的猛獸,直接蕩開了那杆狼牙棒,直接就撲了上去,手中的戰刀直接刺穿了那名戰兵的咽喉。


    顧不上受傷的腹部,黃玉軒手裏的戰刀一刀一刀的劈砍出去,就算是做不到一刀解決一個,他也做到了死死的將敵人壓製在原地動彈不得。


    宋紹軍三人也跟了上來,配合著黃玉軒,將衝過來的敵軍戰兵擋住,並開始逐漸擴大自己控製的城牆,涼州軍的戰兵也在源源不斷的湧上城頭,兩方戰兵陷入了拉扯當中。


    這種陷入拉扯的戰鬥,最是考驗軍隊平時的訓練和意誌力,誰要是先頂不住,那接下來就會陷入潰敗。


    沒人有喜歡這種僵持的拉扯,但是一旦爭奪陷入僵持,又是每一名戰兵都需要麵對的事情,涼州軍其實也不喜歡這種拉扯,但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涼州的鉤鐮槍終於是支援了上來,雙方的僵持局麵終於是被打破了,涼州軍在鉤鐮槍兵的配合下,開始逐步蠶食敵軍。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劉翊森下令手持狼牙棒的戰兵撤出戰場,他已經發現了,這對於涼州軍已經起不到作用了,倒不如留著等待重甲上來之後,在將這些人派上來。


    可是這一隊狼牙棒戰兵剛剛撤離城頭,涼州軍的重甲可就頂了上來,這幫重甲剛剛上了城頭第一時間頂替了黃玉軒等人的位置,這一下可是打了劉翊森一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重甲上來的會這麽快,他一直關注著戰場上的變化,哪怕是一個最細微的變化他都沒有放過。


    可原本涼州的重甲,還被堵在城下眾多涼州戰兵的後麵,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前麵的那些戰兵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直接給重甲讓出了一條路,他的狼牙棒戰兵剛剛退下去,重甲就已經殺上來了。


    這個時候一旦他在讓自己麾下的狼牙棒戰兵重返戰場,這當然不是什麽問題,想要進入正麵戰場,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重甲的的戰鬥力他是見識過的,隻要他敢讓頂在最前麵的那些戰兵讓開一個口子,涼州重甲就能利用這道口氣直接把城牆上的戰兵給你分割數十個戰場。


    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城戰,最擔心的就是被人進行戰場放分割,首尾不能相顧,兄弟之間不能照顧到彼此,這是最難受的,哪怕是涼州軍一旦遇見這樣的情況,要麽拚死突圍和自己的兄弟們匯合,要麽死戰到底英烈園裏見。


    “告訴剛剛撤下去的那些人,給我準備好了。”劉翊森對身邊的副將說道:“隨時等待我的命令。”


    “還等?”副將驚愕道:“在等我們的損失更大。”


    “現在把人叫上來,那就不是損失大小的問題了。”劉翊森吼道:“甚至整個城牆都會失守,趕緊去傳達我的命令,告訴他們時刻準備。”


    副將趕緊去傳達劉翊森的命令,剛剛撤下城牆的戰兵也是一臉不解,但軍令就是軍令,隻要執行就可以了。


    涼州重甲在接替了路朝歌的親軍位置之後,推進的速度明顯變得更快,劉翊森麾下的戰兵,明顯是沒有和重甲正麵硬碰硬的經驗,他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說,手裏的戰刀根本就做不到破開重甲身上的那套甲胄。


    更何況涼州重甲手中那陌刀的長度,也不是他們手裏那柄戰刀能比擬的,雙方根本就不存在什麽你來我往了,直接從僵持變成了碾壓局。


    白小白之前一次被打退了下去,肚子裏憋著一肚子火,這次終於是踏上了城牆,他終於是有機會發泄自己的情緒了,手中的陌刀揮的那是虎虎生風,迎頭衝上來的敵軍直接就是一刀兩斷的結局。


    當然了,白小白再厲害再能打,也擋不住有人能衝到他的麵前,可他也不慌,他身上披的重甲,一般的戰刀傷不到他,哪怕就是砍到他身上了,最多就是聽個響罷了。


    可這一次,他不僅聽了個響動,還看到了一個奇觀,兩柄戰刀砍在了他的肩甲上,直接就崩斷了。


    白小白也是愣了一下,可是他手裏的動作可沒有停,直接將衝過來的兩個人攔腰斬斷。


    隨著涼州重甲加入戰場,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這個情況當然也逃不過劉翊森的眼睛,看著不斷崩斷的戰刀,他就知道了,涼州的那批有問題的戰刀終究是扛不住了。


    戰刀有瑕疵不是說拎出來砍一刀就會斷的,而是經過多少次劈砍之後,才會斷成兩截,主要是誰也拿不準這把刀什麽時候能斷,若是訓練的時候斷了還好說,可到了戰場上戰刀斷了,那就等於是把自己的命,交給敵人嘍!


    “叫那幫人給我上來。”劉翊森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糾結戰刀的時候,當初這批戰刀配發下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也和劉子墨提到了這個問題,可是劉子墨當時就告訴他了,涼州的這批戰刀雖然質量上有瑕疵,但是和他們自己鍛造的戰刀相比,還略勝一籌。


    當得知這個結果之後,劉翊森整個人都傻了,戰刀這東西怎麽能缺斤少兩怎麽能馬虎呢?


    可這就是他們的現狀,那些鍛造戰刀的工坊,全都把控在世家大族的手裏,當年青州柳家,也就是袁老夫人的娘家,在搬到涼州之前,也曾把控過一段時間的鍛造工坊,若不是為了搬到涼州,柳家估計現在還把持著呢!


    剛剛撤下去沒多久的戰兵再一次上了城牆,他們沒有往前頂,而是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等著涼州重甲殺過來,至於頂在前麵那些人什麽時候死幹淨,誰會在意呢!


    就像康嘉福說的那般,除了李朝宗和路朝歌,誰會把戰兵當人看,所謂的慈不掌兵,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死多少人都無所謂,隻要能達到最後的目的就可以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從來都不是一句玩笑話。


    當戰爭勝利了,將軍們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譽,而那些拚死拚活的戰兵,真的都能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那一切嗎?


    為什麽涼州戰兵願意為李朝宗和路朝歌赴死?


    因為,人家雖然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是該給戰兵兄弟的,人家從來都沒有少過一絲一毫,至少戰場上該用的家夥,人家的質量那都是一等一的。


    畢竟,一幫子禦史言官堵在門口罵人的感覺,其實也不是特別好,那幫人罵人可都不帶髒字的。


    當然,這隻不過是個玩笑而已,真正束縛著涼州各個工坊的,從來都是嚴格的《涼州律》。


    當白小白帶著人殺穿了城牆上的防線後,迎麵就碰上了那幫子拎著狼牙棒的狠人,這幫人看著衝過來的涼州重甲,二話不說掄起狼牙棒就奔重甲砸了過去。


    要知道,重甲不怕刀槍,但是真的很害怕鈍器,尤其是狼牙棒這種殺傷力巨大的鈍器,隻要讓這東西砸在身上,不死也得重傷。


    白小白看到了那些拎著狼牙棒的敵軍,也是呲了呲牙,戰場上就是這樣,不是你克製我就是我克製你,最後就是看誰能更加的克製敵軍,然後取得戰爭的勝利。


    戰略層麵上的決策是為了服務整場戰役或者某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但是戰場上的戰鬥,則是為了保證正常戰役和戰鬥的勝利。


    之前是劉翊森的軍隊不能後撤,這一次變成他們不能後撤了,一旦他們後撤一樣會被分割包圍,那麽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浪費了。


    白小白是不可能看著之前兄弟們拚死打下來的生存空間,丟在他的手裏的,就算是拚了命,他也得守住。


    “覆蓋……”就在這個時候,城下的武鴻泰帶著自己麾下的戰兵壓了上來,在雙方接觸上的一瞬間,羽箭覆蓋而來。


    此時的城牆上可以說是涇渭分明,這讓羽箭覆蓋的難度降到了最低,劉翊森這邊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是他們的弓弩根本就傷害不到頂在最前麵的重甲,可若是打擊已經撤到後方的普通步卒,又起不到什麽實際上的作用。


    劉翊森看著自己麾下的戰兵不斷被羽箭放倒,他現在有一種自己衝上去的衝動,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戰場上死人也是常理,沒有誰能在一場戰鬥當中做到一個人都不死的。


    “往上壓,把他們壓迴去。”劉翊森怒吼道:“拖,也要把他們拖死在華安城。”


    把涼州軍拖在華安城,為什麽要把涼州軍拖在華安城,自然是為了更好的對付涼州軍了,他在進駐華安城的時候,劉子墨就已經交代過他了,無論如何也要將涼州軍擋在華安城一段時間,至於是多少時間,也要等劉子墨的消息。


    劉翊森不知道劉子墨到底是什麽計劃,但是他會完全服從劉子墨的命令,而且就算是劉子墨不交代給他,他也會想方設法的拖住涼州軍一段時間,畢竟給劉子墨爭取的時間越多,對於劉子墨的兵力調派以及尋找增援越是有利。


    劉子墨的增援也不過就那麽兩個方向,一個是劉子揚,另一個就是隱形存在的劉子騰,雖然劉子騰不安好心,但是也不排除可以幫忙的概率,有些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保證最後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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