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想破了頭,都沒想明白這卓彬炳到底打的什麽算盤,若是說他不要自己的老巢了,想從四麵包圍的情況下跳出來,那也不能隻派出來五萬人打康州,南疆的守軍雖然薄弱了一些,但也不是五萬人能打下來的,這點常識他不應該不懂,若說不是,那這派了五萬人來打自己,還是從福州出發,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這件事路朝歌實在是想不明白了,他也就不準備想了,敵人來了直接滅了就是了,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雖然命令魏東亭剿滅瀟文昭,但是他也不能駐足不前了,康州能登陸的地方不多,他準備帶著人過去,若是魏東亭的行動緩慢,來不及擋住瀟文昭,他就是康州的第一道防線。


    “傳令,全軍立即改變方向,前往康州港附近布防。”路朝歌在打發走錦衣衛的傳信使之後,立即下令:“命令飛英軍立即開拔,前往康州港與我匯合。”


    “這不都傳信給魏將軍了嗎?”魏子邦低聲問道:“我們不如直接迴長安城。”


    “以防萬一。”路朝歌說道:“若是魏東亭沒能及時攔住瀟文昭的軍隊,水戰又不是我們涼州軍所擅長的,瀟文昭很有可能會帶兵兵臨康州港。”


    “我一貫的主張就是禦敵於外,康州這些年發展的不錯,百姓們也算是豐衣足食。”路朝歌繼續說道:“這麽好的日子,我不能讓百姓們才過上幾天,就被戰亂給毀了。”


    對,這就是路朝歌的一貫主張,打仗就是戰兵的事,老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若是我路朝歌的戰兵打光了,你們老百姓也別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我該征兵征兵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為什麽南疆百姓義無反顧的支持路朝歌,就因為路朝歌把他們從戰火之中救了出來,而且給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百姓們要求的並不多,吃飽穿暖僅此而已。


    “路朝歌,你是不是不知道卓彬炳為什麽打你?”坐在馬車上的沈鵬展看著軍隊開始改變方向,探出頭來高聲喊道:“我告訴你,這都是‘天地院’的功勞,不是卓彬炳要打你,是‘天地院’要打你,‘天地院’的人都恨你,隻要有一點點機會,他們就會試一試能不能弄死你,反正死的也不是他‘天地院’的人,他們根本不心疼。”


    路朝歌打馬來到馬車旁,看著沈鵬展,道:“我問你,‘天地院’和你的合作,到底是怎麽迴事?”


    “沒什麽,我挑動恭叔進在南疆起兵。”沈鵬展說道:“而紅杉軍則出兵直奔康州,內外夾擊弄死你。”


    “他信了?”路朝歌問道。


    “看現在的情況,他信了。”沈鵬展說道:“‘天地院’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可怕,陰謀詭計可能還不錯,但是領兵打仗狗屁不是,連我這個讀書人都知道這件事根本不可能,他們居然還信了,真是……廢物。”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路朝歌嗤笑道:“你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嗎?”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恭叔進沒那個膽子起兵。”沈鵬展說道:“我經常去找他也不是為了真讓他起兵,我就是為了把你引到南疆來而已,至於說裏應外合,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你把‘天地院’的人耍了?”路朝歌說道:“可是看現在的情況,好像你們都不是什麽聰明人啊!”


    “我錯就錯在錯估了你的不要臉和你的陰狠。”沈鵬展說道:“而‘天地院’則是錯估了自己的能力,這些不擅長的事情,他們非要摻和進來,那他們就是活該。”


    “‘天地院’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路朝歌想到了王嗯英,那個從他手裏逃脫的人:“他們也是有很多能人的,至少我就知道一個,我到現在都沒抓住他。”


    “雞窩飛出個金鳳凰罷了。”沈鵬展說道:“這種情況也沒什麽不能理解的,畢竟‘天地院’人員眾多,出來一個兩個會領兵的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那我再問你,你和‘天地院’還有什麽約定嗎?”路朝歌問道。


    “沒了。”沈鵬展說道:“他們也不過就是我利用的棋子罷了,我怎麽可能跟他們約定那麽多,更何況他們也是在利用我啊!大家彼此利用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托你的福,老子這一次有仗打了。”路朝歌瞪了沈鵬展一眼說道。


    “那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沈鵬展說道:“你這種領兵打仗的人,不就是希望可以有仗打嗎?”


    “我是喜歡打仗,但是我不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打仗。”路朝歌說道:“看看這花花世界多美好,我可不希望因為一場戰爭,把這些都給我毀了。”


    說完,路朝歌不再搭理沈鵬展,打馬來到隊伍的最前方,對打馬而行的袁和通說道:“把老子的大旗打起來,老子帶著你們賺軍功……”


    路朝歌的大纛被立了起來,這杆大旗打了起來,三千親兵頓時熱血沸騰,要知道路朝歌的大纛平時是不會打起來招搖過市的,除非是遇到了戰爭,而此時此刻大纛立起,就意味著有人來送軍功了。


    而此時的泉州道內,瀟文昭帶著人還沒走出泉州道,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涼州軍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行動意圖了,這一仗他是不想打的,可是他不打又不行,畢竟你吃著紅杉軍的飯,拿著紅杉軍的俸祿,你就必須要聽從調令。


    打馬而行的瀟文昭合計著怎麽才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不管怎麽說,他不想讓路朝歌再把他抓住了,就算是卓彬炳已經承諾,就算是自己被抓了,他也會把自己贖迴去,那不過就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到時候路朝歌能不能給卓彬炳這個機會都不好說,畢竟他已經被路朝歌抓過兩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誰不知道啊!


    “想什麽呢?”韋元吉打馬來到瀟文昭身邊問道。


    “我在想,怎麽能順利的抵達康州。”路朝歌歎了口氣,道:“這一仗怎麽看打的都不合理啊!”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韋元吉說道:“人家怎麽說怎麽幹唄!這一仗你不打也有人會打,至於為什麽是你,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人家其實就沒準備贏,你沒看出來?”


    “什麽意思?”瀟文昭不解的問道。


    “老瀟,你別告訴我,那個經常出現在皇宮裏的陌生人沒去找過你。”韋元吉挑了挑眉毛問道。


    “去了,被我趕出去了。”瀟文昭說道:“他也去找你了?”


    “整個紅杉軍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隻要數得著的,他哪個沒找過啊?”韋元吉說道:“紅杉軍可不是以前的紅杉軍了,變味嘍!”


    “他被架空了?”瀟文昭問道。


    “差不多吧!”韋元吉說道:“我聽說,他的親衛都背叛他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你呢?”瀟文昭問道。


    “我說我和你一樣,你信嗎?”韋元吉看著瀟文昭問道。


    “我信不信重要嗎?”瀟文昭說道:“你要讓他相信你才行,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這一仗不打不行了。”


    “明白就行了。”韋元吉說道:“所以,這一仗不是為了打勝,是為了把這些該死的人都弄死,隻有這些人死了,他才能提拔起來屬於他的人。”


    “他就那麽有把握?”瀟文昭說道:“人家能收買一次,就不能收買第二次嗎?”


    “那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了。”韋元吉說道:“老瀟,給你一個忠告,你若是沒被 收買,就趕緊離開紅杉軍吧!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話告訴他?”瀟文昭說道。


    “無所謂啊!”韋元吉說道:“誰能證明我說過呢?”


    “唉……”瀟文昭歎了口氣,道:“若是時間能迴到十年前就好了,我乖乖的接受李朝宗的改編,我現在是不是就不用操心這些爛事了,好好的當個領軍將軍,沒準我現在已經像鄭洞國一樣,能夠獨自鎮守一方了。”


    “後悔有什麽用啊!”韋元吉也歎了口氣,道:“還是顧好眼前的事吧!想想怎麽把這五萬人全都葬送了,這才是最關鍵的,不然你連活著迴去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人就必須死嗎?”瀟文昭問道。


    “不然呢?”韋元吉說道。


    “被收買的隻是一些將軍,和這些士卒有什麽關係?”瀟文昭說道:“他們是無辜的。”


    “這個世道,誰能說自己是無辜的?”韋元吉說道:“誰有能在乎他們是不是無辜的?就連我們這些人,都成為了他們內鬥的棋子,更何況這些底層的士卒呢!沒有人會在乎死了多少士卒,也沒有人會在會這些人為什麽死,他在乎的是該死的人死沒死,至於誰不該死,他隻覺得隻有自己不該死,剩下的人死再多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


    “這些人就不能不死嗎?”瀟文昭問道。


    “可以啊!”韋元吉說道:“現在你就帶著這些人反了他,你敢嗎?”


    “老瀟,兄弟勸你一句,顧好自己。”韋元吉繼續說道:“你現在想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要是還想留在紅杉軍,你要麽接受那個人的善意,要麽你就死死的抱住卓彬炳的大腿,你想左右搖擺,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你這也不傻啊!”瀟文昭笑道:“你把事看的這麽透徹,為什麽那麽多人都覺得你傻呢?”


    “廖泰初聰明不?石康樂聰明不?”韋元吉說道:“可你看看他們最後怎麽樣了?差點就死了,就是因為他們太聰明,看出來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死。”


    “所以,有時候傻不是什麽壞事。”韋元吉繼續說道:“我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我有多能打,也不是因為我有多會討好林成祖,隻是因為我足夠傻,足夠傻的人總是能讓一些覺得自己很聰明的人感到愉悅,我這樣的人的存在意義,就是讓那些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找到優越感。”


    “原來你才是整個紅杉軍之中的聰明人啊!”瀟文昭說道:“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韋元吉看了瀟文昭一眼,然後對他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而是說道:“你想把這些人都弄死,你就必須擋住乾州的涼州軍,若是擋不住你的罪過就大了。”


    “反正都是讓他們送死,死在什麽地方不一樣?”瀟文昭見韋元吉轉移了話題,他就知道了,這小子絕對已經開始安排家人離開泉州了,他今天說的這些話,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


    “你要是擋不住乾州方向的涼州軍,你可能連福州都出不去。”韋元吉說道:“以路朝歌的脾氣,我不打你你就應該千恩萬謝的感謝老子的不殺之恩了,你現在居然敢帶兵來打我,那我要是不打迴去,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所以,你要是擋不住乾州方向的涼州軍,他們一定會打進來的。”韋元吉繼續說道:“你自己想想,每一次路朝歌動兵,他要是拿不到點好處,他能輕易的收兵嗎?這一次也是一樣,雖然領兵的未必是他,但是那都是他培養出來的將軍,正所謂有樣學樣,就那幫子狠人,要是不把福州道打下來,他們睡覺都能坐起來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你倒是了解路朝歌啊!”聽了韋元吉的話,瀟文昭也是笑了起來說道。


    “你要是多被他揍幾次,你也了解他了。”韋元吉說道:“拋開陣營不談,我很佩服路朝歌,真的。”


    “至少現在的涼州百姓,已經過上了太平日子。”韋元吉繼續說道:“可是你看看我們呢?”


    “準備去涼州生活了?”瀟文昭問道。


    “看出來了?”韋元吉也沒有隱瞞,他也知道這件事瞞不住瀟文昭。


    “準備去哪?”瀟文昭問道。


    “去涼州道。”韋元吉說道;“那裏雖然距離邊關很近,但那也是李朝宗的老巢,那地方就算是卓彬炳想對我做什麽,他也做不到啊!”


    “那就希望你能逃到那吧!”瀟文昭笑著說道。


    “放心,怎麽我也會幫你打完這一仗的。”韋元吉說道:“你也早點做準備吧!紅杉軍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了。”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韋元吉在卓彬炳叛亂之後就已經有了離開的心思,隻不過他一直沒找到機會,這一次他終於是找到了機會,在離開泉州城之前,他開始讓自己的家眷分批離開泉州,想辦法進入江南,隻要到了江南他們就安全了,紅杉軍在厲害,也不是涼州軍的對手,他們不敢去江南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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