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易通這麽些年在新羅,他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家族,畢竟自己的家族雖然沒有什麽大官在朝堂上,但是他們冼家的女人一個個可都是嫁入了豪門,他們也不需要有什麽達官顯貴在朝堂上為他們說話。


    其實,冼家更像是一個中間商,他們將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從而達到和某一家聯姻的目的,隨後又通過這一家,在將自己的其他女兒嫁出去,就這麽一來二去,他們的家族和各個家族都有了關係,而其他的家族也通過冼家,和其他的家族扯上了關係,總之這裏麵的關係錯綜複雜,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為過,要是洪誌哉想觸碰這個集團,那麽結果還未可知,但是路朝歌來觸碰就不一樣了。


    因為,洪誌哉需要做規則之內,來解決這個錯綜複雜的利益集團,而路朝歌則不需要,他隻需要做一件事就行,那就是直接將這個利益集團給連根拔起,他在涼州的時候就是這麽做的,對自己國內的世家大族他都不當迴事,他還會將新羅的這些世家大族當人看嗎?


    洪誌哉也不想和冼易通多廢話了,這個時候廢話越多冼易通就越囂張,反倒是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也許很快就會想通了,到時候他就不會是這個態度了。


    洪誌哉一個人向著正堂的門外走去,想給冼家人一些時間和空間,可他剛走到門口,迎麵走來一老婦人,老婦人正好攔住了想要離開的洪誌哉。


    洪誌哉抬頭一看,就見眼前的老婦人年紀和冼易通差不多,想來應該是冼易通的夫人了。


    “見過殿下。”老夫人衝著洪誌哉躬身行禮。


    “老夫人免禮。”洪誌哉對老夫人沒什麽印象,但是人家行禮了,你也不能不搭理人家不是。


    “殿下這是要走了?”老婦人問道。


    “我出去待一會,給冼家主一點時間讓他冷靜冷靜,順便好好想一想。”洪誌哉笑著說道:“他現在不太冷靜,也不太能看清楚現在的形勢,老夫人若是能勸勸他也是好的。”


    “有些人是勸不明白的。”老婦人淡淡的說道:“殿下若是不著急,可否隨老身進去坐坐,看看我給您的解決方案,是不是能讓那位大人物滿意。”


    “老夫人能做得了主?”洪誌哉好奇的問道。


    “在這個家裏,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老婦人笑著說道:“殿下,裏麵請。”


    “既然老夫人能做主,那我就進去坐坐。”洪誌哉也想趕緊解決了問題,之後他好帶人去抓崔明智。


    兩人又迴到了正堂,此時的冼易通看見走進來的老夫人,立即就沒了剛剛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你怎麽來了?”冼易通問道。


    “我若是不來,這個家就沒了。”老婦人歎了口氣,說道:“從小就跟你說,做人做事別那麽囂張跋扈,你一句也沒聽進去過,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不收一收你那臭脾氣,非得等到吃了大虧之後,才知道後悔嗎?”


    剛剛還囂張跋扈的冼易通,再見到老婦人之後,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那德行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你這一輩子過的太順了,順的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麻煩了。”老婦人繼續說道:“如今的局麵難道你以為是打一頓罵一頓就能解決的嗎?人家要看到的是真金白銀,那才是我們的誠意,知道了嗎?”


    “冒昧打斷您。”洪誌哉聽了老婦人的話,趕緊開口道:“您是他的母親嗎?據我所知冼家主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讓您見笑了,我是他的結發妻子。”老夫人笑著說道:“隻不過比他少長幾歲,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原來如此。”洪誌哉笑了笑,說道:“老夫人您是明白人,您來了我也不多廢話了,路朝歌的意思是你們花錢讓他開心,他開心了,你們冼家就算是保住了,而且你們冼家的礦脈必須交出來,這都是他的意思,我隻是一個傳達者而已,冼家未來在新羅如何,人家一言定生死。”


    “金銀不是問題,但是礦脈的問題可不可以商量商量?”老婦人說道:“您也知道的,我們冼家在新羅沒什麽大本事,全靠這條礦脈養活著一家人呢!”


    “這個我說的不算。”洪誌哉歎了口氣,道:“從人家登陸新羅開始,新羅未來二十年的礦產開采,都是人家涼州的了,二十年後我們才能收迴。”


    “殿下,能不能安排我見一見這位大人物?”老婦人說道:“我想我能和他談一談,也許有不一樣的結果。”


    “可以。”洪誌哉想了想,說道:“先準備一些金銀吧!也算是給人家的見麵禮不是,總不能空手過去,您說對吧!”


    “您說的有道理。”老婦人笑著說道:“這一次,多謝殿下了,您的恩情,我們冼家記下了,若有日後,我們定當報答。”


    “報答就不必了。”洪誌哉說道:“未來會如何我也不知道,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吧!”


    “那殿下休息片刻,老身這就安排。”老婦人說道。


    “你真要給啊?”冼易通這個時候走近了老婦人,說道:“若是這次給了,下次他在開口怎麽辦?”


    “人家馬上就要迴大楚了,哪有時間跟你在這磨磨嘰。”老婦人看著自己的夫君,搖了搖頭,道:“人家這就是一錘子買賣,你老老實實的給了,人家拿了銀子開開心心的就走了,你不給人家就換一心放心來拿,可人家換的這種方式,不是我們冼家能夠承受的,你明白嗎?”


    老婦人對冼易通說話的語氣,越聽越像是爹娘跟自己的兒女說話,那份耐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他要的也太多了。”冼易通說道:“這是要把我們冼家的根基挖斷啊!”


    “人家沒親自來,就說明這件事有的談。”老婦人繼續耐心的解釋道:“若是人家親自帶著兵來到府上,那就不是來談的,那就是來拿的,更何況金銀也好礦脈也罷,那都是身外之物,若是人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冼家都沒了,你留著金銀礦脈還有什麽用呢?”


    “行了,這件事你就先別跟我爭執了。”老婦人又歎了口氣,道:“趕緊叫人準備金銀吧!明天我親自去一趟,和那位大人物談一談,隻要能談就有轉機。”


    “殿下,您受累在府上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咱就帶著禮物去看望這位大人物。”老婦人又看向了洪誌哉說道。


    “我就不休息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做。”洪誌哉趕緊拒絕道:“尤其是崔家人我還沒抓幹淨,明天天明我再迴來,和您一起去軍營,可好?”


    “既然您要忙,那老身就不留你了。”老婦人說道:“明天,就麻煩殿下您了。”


    “好。”洪誌哉點了點頭說道。


    洪誌哉就離開了,他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冼家人自己的了。


    洪誌哉離開之後,老婦人走過去將冼夏嵐扶了起來,看了看那張腫脹的臉頰,歎了口氣,道:“你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最開始非要嫁給崔明淹,家裏這麽勸你都沒勸住,現在好了,嫁過去幾年成寡婦了,你又把主意打到了路朝歌的身上,你知道那位是什麽人,你就敢往上貼?”


    “娘,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冼夏嵐哭著說道:“我隻是想給冼家找一個靠山。”


    “靠山可以有很多,但不能是路朝歌。”老婦人說道:“若是你能預測到所有事的結果,那你可就不是你了,這件事之後,你也長點記性,別什麽主意都能想的出來。”


    “知道了,娘。”冼夏嵐抹著眼淚道。


    “行了,去休息吧!”老婦人說道:“易通,趕緊通知人準備東西吧!冼家未來是生是死還是飛黃騰達,就看明天我與那位大人物談的怎麽樣了。”


    冼易通對於自己妻子的話還是很聽的進去的,趕緊叫人準備東西,家裏那些值錢的物件之類的,能找出來全都找了出來,隨後又趕緊打包裝車。


    冼易通和老婦人兩人坐在那裏,看著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被搬出府邸。


    “我這次是不是太衝動了?”冼易通開口了。


    “你這不是衝動,你是作死。”老婦人瞪了冼易通一眼,道:“你也不看看那位是什麽人,對了,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啊?”


    “我一新羅人,我了解一個大楚的將軍幹什麽?”冼易通嘴硬道:“誰也沒想到有一天他能帶著人打到新羅來啊!”


    “那位,當年在大楚的南疆,一戰殺了百萬南人啊!”老婦人說道:“在大楚,那些世家大族看見他,哪個腿肚子不轉筋,可能你是唯一一個覺得他不敢殺你的人。”


    “那這一次……”冼易通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應該不會有事。”老婦人說道:“以後做事別那麽衝動,別以為誰都不敢把你怎麽樣,希望這件事之後你能長點記性吧!要是哪天我死了,你自己怎麽辦?”


    “死什麽死。”冼易通說道:“你可得好好給我活著,你要是死了我都活不成了。”


    “從小你就這樣。”老婦人歎了口氣,道:“四十好幾的人了,就跟長不大一樣。”


    冼易通這一輩子,唯一做了一件對整個冼家最有利的事,就是娶了眼前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女人,要是沒有這個女人,他這個冼家家主早就坐不下去了,多少次冼家陷入危機當中,都是這個女人將冼家從危險中帶了出來。


    “這不是身邊有你嘛!”冼易通笑著說道。


    “你呀!”老婦人很是寵溺的在冼易通的頭上點了點,說道:“要是你總這樣,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氣死。”


    說歸說,老婦人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讓府上的下人打包了一大堆東西之後,她又讓人去她居住的小院裏,拿出一個看著就很古樸的木盒子,這是她的嫁妝之一。


    “這個你也要送出去?”冼易通看見那個小木盒,說道:“這可是你娘家給你救命的東西。”


    “對啊!救命的東西。”老婦人笑著說道:“現在不就是用它去救命嗎?這東西留下來能救一個人的命,但是送出去也許能救幾十三上百人的命,這不就是救命嗎?”


    老婦人緩緩打開了那個古樸的盒子,就見盒子裏放著一根不管是品相還是個頭,一看就知道很珍貴的人參。


    沒錯,這就是一根將近三百年的野山參,這東西就算是在新羅都不常見,不管什麽時候拿出來,那都是很值錢的,這東西要是當禮物送出去,那也是相當有排麵的。


    “都送了這麽多金銀了,這個就別送了。”冼易通說道:“你留著吧!萬一哪天家裏有人用的上呢?”


    “行了,想要咱再叫人去山上找。”老婦人說道:“人家要的是個臉麵,這東西比那些金銀好得多。”


    冼易通見自己的夫人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總之都是為了這個家,這個家好了,所有的人也就都好了,這個時候也確實不是心疼這些身外之物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冼易通也想明白了,不是他沒想明白,就是這麽多年他過的太順了,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現在被自己的老夫人一提醒,他也就想明白了,家沒了有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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