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皮了一會也就消停了,他是一個很知道度的孩子,就算是開玩笑,他也從來不會一直說個不停,最後讓人感到厭煩,甚至是去討厭他,雖然年紀很小,就已經懂得了什麽叫做分寸,這在很多孩子身上是看不到的,都說李存寧心智成熟,其實李存孝也不差,用路朝歌的話來說,那就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差呢!


    路朝歌也喜歡和李存孝開玩笑,這麽多天躺在病床上,他都快被憋瘋了,雖然他手下的那些將軍偶爾也會來找他聊天,於吉昌這幾個人的嘴也是真的碎,但是相比於和這些將軍們聊天,路朝歌更喜歡和李存孝聊天,因為這小子是真的氣人,氣的路朝歌都想站起來揍他。


    倒是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李存寧讓路朝歌有些驚訝,存寧雖然心智比同齡孩子成熟很多,但是在他路朝歌麵前從來都不會展現出自己最成熟的那一麵,因為不需要。


    “存寧,你怎麽不說話?”路朝歌笑著問道:“這是和二叔分開太久了,不知道和二叔說什麽了嗎?”


    “二叔,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拚命。”李存寧問道。


    聽到李存寧的話,路朝歌也是一愣,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問過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拚命,不過這樣的問題有問的必要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路朝歌想要一個太平盛世,一個人人吃飽飯人人穿暖衣的國家。


    “因為想要一個太平盛世啊!”路朝歌笑著說道:“從我和你爹認識的那天開始,或者說從你出生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要打下一個太平盛世,給你,給存孝,給宇寧,給天下所有人一個太平盛世。”


    “你想要的太平盛世難道就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嗎?”李存寧又問道。


    聽到這句話,路朝歌才知道,這小子關心的根本不是什麽狗屁的太平盛世,他關心的隻不過是自己的身體罷了。


    “傻小子,你二叔哪有那麽容易死。”路朝歌笑著說道:“你二叔命硬著呢!以後還得看著你們成親、生子,看著你們的孩子長大成人,看著你們的孩子成為國家的棟梁,看不到這些,你二叔肯定不會死的。”


    “你真的沒有必要這麽拚命的。”李存寧又說道:“我們先穩定了國內,大楚之外的事何必這麽著急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路朝歌歎了口氣,道:“草原民族一直都是中原的心腹大患,他們不除掉,中原王朝就永無寧日,早晚都要打,那我當然要早一些謀劃。”


    “我聽說在西域再往西的地方,還有很多國家,在草原在向北的地方依舊有很多國家。”李存寧說道:“二叔,您都能打下來嗎?”


    “嗯?”路朝歌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道:“臭小子,你想跟二叔說什麽?”


    “二叔,你幫我們打下一個太平盛世就足夠了。”李存寧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剩下的留給我們,不好嗎?”


    “你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我們這些人做什麽?”李存寧繼續說道:“我就當一個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君?”


    “你總是說,好戰必亡忘戰必危,那你把所有的仗都打完了,我們可就沒有仗打了。”李存寧說道:“竟擇沒有曆練的機會,就會變成一個紈絝子弟,一代人這樣還好,兩代三代人以後,沒有人會領兵打仗了,沒有人還記得戰爭是什麽樣了,那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麽樣,您想過嗎?”


    路朝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他就想著將所有的隱患都幹掉,用一代人打完接下來幾代人要打的仗,就讓存寧當一個盛世君王,不用擔心周邊那些小國,什麽也不用擔心,可是他真的忘了,一個國家的衰敗往往就是從忘戰開始的。


    愣了好久的路朝歌,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聲音格外大,笑的都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可是他是真的開心,因為李存寧越來越有一個上位者的思維了。


    “好好好,好啊!”路朝歌笑了好久之後,說道:“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知道站在不同的角度考慮問題了。”


    “隻是覺得二叔你太累了。”李存寧又說道:“你和爹把整個涼州扛在肩上,你們都太累了。”


    剛說完,李存寧‘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撲在了路朝歌的身上哭,這一下可是給劉宇寧和李存孝看愣住了,他們的印象中,李存寧就沒哭的這麽傷心過。


    路朝歌有些艱難的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李存寧的後背,道:“好了,知道你是心疼二叔,等二叔給你們打出一個太平盛世,二叔就好好休息休息。”


    “嗯……”李存寧哭著應道。


    李存寧從小就跟在路朝歌身邊,這麽多年路朝歌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影響著他,所有人都覺得脾氣秉性最像路朝歌的是李存孝,一言不合我就砍死你,但其實和路朝歌最像的反倒是李存寧,看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可若是說發起狠來,李存孝也不過就是殺一人而已,但是李存寧若是發起狠來,那就是第二個路朝歌。


    哭了好一陣子,李存寧才停了下來,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已經好多年都沒這麽哭過了。


    “存寧,你說的很對,是二叔考慮的不夠周全。”路朝歌歎了口氣,道:“一直想著,你們應該在我們的羽翼之下成長,但是我忘了,生長在溫室裏的花朵,永遠也變不成真正的男人,隻能變成供人觀賞的花。”


    “對唄對唄!”李存孝在旁邊說道:“我將來就要當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才不當溫室裏的花呢!就像家裏那些被養在暖房裏的小花一樣,受不了一點寒冷。”


    “對,你們將來都要變成真正的男人。”路朝歌笑著說道:“是我狹隘了,隻考慮了眼前,沒有考慮那麽長遠。”


    “我知道二叔也是為了我們好。”李存寧哽咽的說道:“你是想讓我們一直能夠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下,讓我們不需要擔心外敵的入侵,不用擔心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可是這樣我們就會一點點的變成廢物,隻有有壓力,我們才能不斷奮進,不斷的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讓那些對我們虎視眈眈的敵人,隻能在我們強大的國力之下,變成一個個附庸。”


    “有誌氣。”路朝歌說道:“那以後二叔就盡量不這麽累了,也給你們留下一些表現的機會。”


    “這就對了嘛!”李存孝說道:“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該享受的時候就要享受,你看我現在就是,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的時候我就玩,該淘氣的時候我就淘氣,反正我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對了,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跟我說,你爹說你你娘欺負你,對不對?”路朝歌問道。


    “對啊!”李存孝說道:“我爹最近也不知道咋了,總是說我,我娘也是,沒事就說我。”


    “活該。”路朝歌笑著說道:“誰讓你把我的私房錢都給你二嬸了,你爹娘說你也不多。”


    “說就說唄!”李存孝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反正他們也就是說說我而已,我功課那麽厲害,他們沒理由打我。”


    李存孝這句話倒不是吹牛,看著一天到晚不著四六的他,在功課上卻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不管是學文化還是學武藝,他都是那種最拔尖的存在,尤其是在武藝這一道上,天賦之高讓所有人都咋舌。


    “我們出去吧!”劉宇寧看了看有些疲憊的路朝歌,說道:“讓二叔休息一會。”


    李存寧和李存孝應了一聲,然後離開了路朝歌的小屋,三個人離開之後,路朝歌看著棚頂,時不時就會笑出來,他真的是很欣慰,自己帶出來的孩子都長大了,都出息了。


    而出了路朝歌小屋的三人,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等候的一眾將軍們,畢竟這三位在涼州的身份地位可都不低,這些將軍過來見禮也是應該。


    “見過世子殿下。”夏侯仲德帶著一眾將軍躬身行禮道。


    “免禮吧!”李存寧抬了抬手,道:“夏侯大將軍,我聽聞夏侯聞叔將軍此戰英勇,也是身負重傷,帶我去看看。”


    其實剛才他們進路朝歌小屋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夏侯聞叔,隻不過他們第一個要看的人肯定是路朝歌,夏侯聞叔要往後等一等,這個主次是不能錯的。


    “是。”夏侯仲德應了一聲,就帶著李存寧來到了夏侯聞叔的小屋。


    李存寧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那份氣度讓所有人都是很是欣喜,畢竟他是涼州下一代的領軍人物,他的能力直接決定了涼州的未來,雖然他年紀還很小,但是這並不耽誤他們在李存寧的身上看到很多東西,正所謂三歲看到老,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在夏侯聞叔的小屋內盤桓了片刻之後,李存寧又去了傷兵營,在那裏看望了那些此戰之中受傷的戰兵。


    整個傷兵營裏的傷兵並不算多,輕傷的那些該迴歸軍營就迴歸軍營了,這裏剩下的就是那些重傷的戰兵,這些人的情況比路朝歌可是嚴重多了,路朝歌是被人砍的血肉模糊的,而這些重傷的戰兵,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雙腿。


    “你們都是涼州的英雄,你們盡管放心養傷。”李存寧看著那些或坐或躺的一眾傷兵,高聲道:“等你們傷好之後,就可以迴家了,涼州的官府會養著你們,會養著你們的家人,你們會有免稅的田地,每個月還有奉養銀子,你們的生活會有保障,若是地方官府做不到這些,你們隨侍可以到長安城來找我,我會為大家做主,隻要涼州還存在一天,你們的一切都會得到保障。”


    “好。”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頓時整個傷兵營內就響起了叫好聲。


    在一片叫好聲中,李存寧看向了身邊的夏侯仲德,說道:“重傷員恢複的速度會慢一些,多給他們一些時間,該花的銀子別省著,讓他們吃好喝好,畢竟是為了涼州才受的重傷,涼州有義務養著他們。”


    “是,末將領命。”夏侯仲德應道。


    涼州對於傷兵的待遇還是很好的,他們在離開軍隊迴家的時候,會發給他們一份銀子,這份銀子不算多,每人二十兩,算是他們的車馬費,若是路程過於遙遠,這份銀子還會增加一些,再迴到家中之後,去當地的縣衙報備,縣衙會進行登記造冊,每個月按時將奉養的銀子送到家中,再根據傷情給與相應的土地,這些土地是完全免稅的,但你若是想要出售手中的餘糧,必須優先出售給官府,官府會用市場價格進行收購,這也是涼州儲備軍糧的一眾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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