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看著圍在床前的一眾將軍,那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然後轉身攆這些將軍出去,這麽多正三品的將軍不好好在外麵帶兵,在這圍著算是怎麽迴事,更何況這麽多人在這看著,他都不知道該怎麽下手處理傷口了。


    一眾將軍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小屋,出了小屋之後就等在門外,他們實在是擔心路朝歌的傷勢,若是路朝歌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這場戰爭就算是勝利了又有什麽意義。


    這個時候夏侯仲德走了過來,在場的所有人趕緊躬身行禮,夏侯仲德擺了擺手,讓眾人趕緊散去,他們圍在這裏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讓屋內的醫官們局促不安。


    “都散了吧!”夏侯仲德看了眾人一眼,道:“圍在這裏有什麽用,帶著你們的人去清理戰場,把那些俘虜都帶迴來,等少將軍醒了好處理。”


    一眾將軍隻能離開,唯獨於吉昌和他手下的那些將軍沒有離開,他們的任務本來就是保護路朝歌,可是現在路朝歌卻滿身是傷的躺在裏麵,他們也看到了路朝歌那滿身的傷,他們都覺得那是自己的失職,其實這件事怪他們嗎?


    跟他們其實沒什麽關係,要不是路朝歌自己下令於吉昌後退三十裏,他能受這麽重的傷?


    不過都是為了戰略戰術,路朝歌有自己的盤算,於吉昌他們隻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醫官在所有將軍退出小屋之後,找來了烈酒開始為路朝歌清理傷口,這烈酒消毒的法子是路朝歌傳給這些醫官的,原因路朝歌並沒有多說,就是告訴他們,在清理傷口的時候要用烈酒,醫官們倒是無所謂,反正這是軍令,也不用他們花錢,那就按照命令執行就是了。


    但是自從用了烈酒清理傷口之後,因為化膿感染而死的戰兵越來越少,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烈酒清理傷口的重要性,這也就成為了兩周軍醫官的必修課。


    醫官慢慢的為路朝歌清理這傷口,那一道道刀傷看著他都是一陣陣頭皮發麻,那傷口縱橫交錯,一道刀傷疊加這另一道刀傷。


    醫官清理了一處傷口,另一名醫官就開始縫合,每一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再在路朝歌的身上添幾處新的傷口。


    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路朝歌身上的傷口才縫合完畢,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了,路朝歌身上的那些箭頭,這個才是最危險的,若是普通箭頭還好說,若是倒刺箭可就麻煩了。


    “來幾個人。”醫官衝著門外高聲喊道。


    於吉昌幾人聽到醫官的喊聲,全都衝了進來看著醫官。


    “你們幾個幫我按住少將軍。”醫官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道:“再把少將軍的嘴掰開,免得因為疼痛少將軍咬了舌頭。”


    於吉昌幾人趕緊上前,將路朝歌死死的按住,然後袁和通掰開了路朝歌的嘴,將一根短棍按在了路朝歌的嘴裏,然後抬了路朝歌的下巴一下,讓路朝歌能咬住那根木棍。


    醫官拿出一把剛剛用開水燙過的小刀,那小刀薄如蟬翼,卻格外的鋒利,於吉昌幾人看著那鋒利的小刀,一個個都是咽了咽口水。


    醫官輕輕的劃開了路朝歌肩膀上的傷口。


    “啊……臥槽。”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路朝歌被這一刀直接給疼的醒了過來。


    “麻藥麻藥呢?”路朝歌大吼道:“不用麻藥你他娘的就敢動刀子,你瘋了。”


    路朝歌的話讓所有人為之一愣,他們不知道麻藥是什麽東西啊!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那都是這麽處理的,也沒見誰疼醒了喊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少將軍,你忍著點。”醫官可不管路朝歌喊的是什麽,他現在就想趕緊把路朝歌身上的箭頭都取出來。


    路朝歌也就喊了那麽一嗓子,喊完之後又疼的暈死過去了,但是於吉昌幾人不敢掉以輕心,生怕路朝歌又疼醒了隨便亂動。


    傷口被劃開,醫官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好在就是普通的箭頭,這倒是容易一些。


    將箭頭從路朝歌的肩膀上取出來,隨後扔在了一旁的一個托盤內,然後他就退到一旁,另一名醫官趕緊過來給路朝歌縫合傷口。


    路朝歌這邊淒慘,夏侯聞叔也好不到哪去,每被劃一刀,他就被疼醒一次,相鄰的兩間小屋,那慘叫聲是此起彼伏,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兩個小屋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當醫官和於吉昌等人走出小屋的時候,天上已經掛上了明亮的星星,此時已經打掃完戰場的將軍們也跑了迴來,等在了路朝歌的小屋之外。


    “怎麽樣了?”連山莫樹攔住醫官問道。


    “沒事了,就等少將軍醒過來就好了。”醫官說道:“諸位將軍可以放心了。”


    聽了醫官的話,一眾將軍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路朝歌好在是沒有事,他們也不用擔心了。


    “少將軍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賈文和上前問道。


    “那就看少將軍自己了。”醫官說道:“不過少將軍身體素質強悍,想必兩三天之內就能醒過來,諸位將軍不用過多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鎮疆城內響起了聚將鼓,原本圍在路朝歌小屋外的一眾將軍趕緊向著將軍衙門跑了過去,他們雖然不屬於北疆邊軍戰鬥序列,但是在路朝歌陷入昏迷,他們就要暫時聽夏侯仲德調遣。


    當一眾將軍趕到將軍府衙,就見到府衙大堂之中,跪著密密麻麻的一堆人,為首的就是岔蘇台,跪在岔蘇台身後的就是木裏之。


    一眾將軍分坐在大堂的兩側,夏侯仲德高居首位,看著一眾將軍,開口道:“軍報怎麽寫?”


    “露布報捷要等少將軍醒了親自寫。”濮鵬雲站起身,道:“先寫一個簡短的,將這邊的情況告訴大都督,也好讓他不要擔心。”


    “路朝歌沒死?”岔蘇台猛然間抬起頭,看向了濮鵬雲。


    “我們少將軍沒有那麽容易死。”濮鵬雲冷哼一聲,走到岔蘇台麵前,抬起腳一腳踹在岔蘇台的胳膊上,岔蘇台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坐在岔蘇台附近的於吉昌看著飛過來的岔蘇台,直接將岔蘇台又踢了迴去。


    “少將軍不讓你死,但是沒說不讓我揍你。”濮鵬雲冷哼道:“戰場上我能控製住自己,那是因為我是涼州的領軍將軍,但是戰場之下我控製不住,所以你最好別開口,我就算不能弄死你,我也能讓你生不如死。”


    那些跪在那裏的草原將軍們,看著岔蘇台被踢來踢去,一個個頓時怒目圓睜,不過他們這個怒目圓睜讓人看著更像是一種笑話,就和岔蘇台的計劃一樣可笑。


    草原的那些將軍一個個是怒目圓睜,而涼州軍和北疆邊軍的一眾將軍確實驚訝,要知道在戰場上的時候,濮鵬雲表現的比任何人都冷靜,這怎麽離開戰場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看我幹什麽?”濮鵬雲看著一眾同僚的眼神,說道:“戰場上,我是領軍將軍,要隨時保持冷靜和克製,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我沒必要克製自己。”


    說完,濮鵬雲又坐迴了自己的位置,接著說道:“這邊的事情就照直說,大都督第一時間看不到露布報捷,其實就能明白是怎麽迴事,我們瞞不住。”


    “關鍵是少將軍那一身傷。”於吉昌站起身道:“醫官雖然說是沒事了,可是那麽重的傷,誰敢保證真的沒事,要不然這軍報拖兩天再說?”


    “你信不信你這邊敢拖一天,少將軍醒了都能活活掐死你。”坐在於吉昌身後的虞永新說道:“你今天帶著輕騎踏陣的事,等少將軍恢複過來,你想想怎麽解釋吧!”


    “那就原原本本的寫。”夏侯仲德說道:“不管怎麽說,大都督必須第一時間知道這邊的情況。”


    說完,夏侯仲德就看向了眾人,見眾人不說話,他提筆開始寫軍報,寫好軍報後,夏侯仲德叫來了傳令兵。


    “千裏加急送往長安城。”夏侯仲德將軍報交給了傳令兵,道:“換馬不換人,一刻不許耽擱。”


    “是。”傳令兵接過軍報,轉身離開了將軍府衙。


    “戰場清理的怎麽樣了?”送走了傳令兵,夏侯仲德看向了一旁的蕭建陽問道。


    “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蕭建陽站起身道:“此戰共計殺敵六萬餘,俘虜五萬餘人,剩下的都跑了。”


    “我方傷亡如何?”夏侯仲德問道。


    “隨少將軍出城的三千重甲騎兵,戰死兩千七百四十二人。”蕭建陽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鎮疆城守軍陣亡七千六百六十九人,輕傷三千一百二十六人,重傷八百六十九人,涼州軍陣亡四千四百五十二人,輕傷一千七百六十六人,重傷沒有。”


    “重傷沒有?”夏侯仲德眼睛頓時就瞪了起來,道:“你確定你沒有統計錯?”


    “沒有。”蕭建陽歎了口氣,道:“我了解了一下,那些重傷的涼州軍戰兵……”


    說到這裏,蕭建陽頓了一下,隨後又開口道:“他們重傷之後依舊不肯倒下,拚了命的向少將軍的方向衝,最後都死了,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蕭建陽說完這句話,整個將軍府衙陷入了沉寂,不知過了多久,夏侯仲德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道:“將戰死袍澤的遺體收攏迴來,送迴長安城。”


    “北疆邊軍這邊戰死的將士們的遺體,在征得家屬同意後,若是允許也送往長安城。”夏侯仲德繼續說道:“將名冊一定要登記好,這些人的名字要篆刻在英烈碑上。”


    “是。”蕭建陽應了一聲。


    “大將軍,這些人要怎麽處理?”於吉昌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說道:“岔蘇台不能死,他身後跪著的這些人死不死是不是不那麽重要啊?”


    “不行。”夏侯仲德瞪了一眼於吉昌,道:“這些人都要送到長安城交給大都督處理。”


    “那您把他們按在這幹什麽?”於吉昌好奇的問道。


    “你們要了解一個老父親的心。”夏侯仲德淡淡的說道:“我兒子這次也是身受重傷,我這個老父親也做不了什麽,心裏又有一股火泄不出去,所以我就揍了他們一頓,也算是讓我出出氣了。”


    說完,夏侯仲德就轉過了身,背著手看著背後的那幅大楚邊境輿圖,一眾將軍一聽夏侯仲的的話,又看著夏侯仲德轉過了身,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這幫人一擁而上,對著跪在那裏的一眾草原將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隻要不打死打殘了,其他的無所謂。


    當一眾將軍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心情明顯是好了不少,一個個的開始找地方休息,而那些被胖揍一頓的草原人可就沒那麽好的待遇了。


    夏侯仲德命令手下親兵,將這些人關在了囚籠裏,為了避免這些人凍死,還貼心的給他們弄了帳篷,讓他們吃住在囚籠之內,至於要持續到什麽時候,那就看路朝歌什麽時候迴長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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