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蘇台這一次其實是給了這幾位頭領很大的利益的,要是其他時候,不管這些部落單於在大楚撈到多少好處,都要分給岔蘇台一份的,這就是身為草原王的權利。


    而這一次為了讓這幾個小部落的單於能夠放開手腳進攻大楚,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過為了自己的計劃,這點利益還是要舍出去的,若是連這點的利益都不願意讓出去,那他麾下的這些頭領,怎麽可能為他賣命。


    “既然大家還認我這個大頭領,那明天我們就攻城。”再給一眾將軍灌了一大碗心靈雞湯之後,岔蘇台下達了今天的第一道軍令。


    “伊稚斜。”岔蘇台喊道。


    “在。”伊稚斜站了出來應道。


    “你作為全軍先鋒,明天的第一陣就由你來打。”岔蘇台說道:“若是你能攻下鎮疆城,城中的一切繳獲皆歸於你,若是你能將路朝歌活捉,我在賞給你五千匹上好的戰馬。”


    “大王。”伊稚斜對於岔蘇台畫的大餅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何況他也不是不知道岔蘇台打的什麽算盤。


    “什麽事?”岔蘇台有些不悅的問道。


    “大軍初到,是不是休息休息在進攻?”伊稚斜問道:“畢竟大軍經過長途跋涉,若是明天就開始攻城,我怕麾下的勇士心生不滿,還請大王延緩進攻時間。”


    “你和你手下的勇士不是昨天就已經到了嗎?”岔蘇台道:“難道是昨天沒有休息好,都變成軟腳羊了嗎?”


    在草原上,人們都信奉狼,若是將人比作羊,那就是最大的侮辱。


    “大王,您這是在侮辱我伊稚斜部的勇士嗎?”麵對岔蘇台的侮辱,伊稚斜可不會隱忍,若是連這都能隱忍下來,那他以後在草原上可就會變成笑話了。


    “侮辱?”岔蘇台冷哼道:“既然你覺得這是對你的侮辱,那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你們還不是軟腳羊,帶著你麾下的勇士,攻上鎮疆城,證明你和你麾下的勇士不是軟腳羊,而是一群真正的草原狼。”


    “大王,倒不如您帶著您麾下的勇士打這個頭陣如何?”伊稚斜說道:“您作為草原的王,頭陣當然是讓給您。”


    “伊稚斜,你是在質疑本王的決定嗎?”岔蘇台眼睛頓時瞪了起來,道:“進攻就在明天,若是你不帶著你麾下的人打頭陣,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戰前祭旗就用你的人頭好了。”岔蘇台接著說道:“本來準備好的奴隸也就省下了。”


    “你……”岔蘇台剛要說什麽,站在岔蘇台身後的米羅爾親突然開口打斷了岔蘇台。


    “末將願領兵攻第一陣。”米羅爾親開口道。


    聽了米羅爾親的話,伊稚斜轉頭看見了他,米羅爾親很隱蔽的給伊稚斜使了一個眼色,伊稚斜頓時就明白了米羅爾親的意思。


    “哈哈……”岔蘇台大笑道:“伊稚斜,我看米羅爾親比你更適合做伊稚斜部的單於啊!”


    岔蘇台沒有說話,退迴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既然米羅爾親願意打頭陣,那明天就對鎮疆城發動進攻。”岔蘇台說道:“都散了吧!”


    所有人離開了中軍帳,伊稚斜和米羅爾親迴到了自己的營帳,一路上伊稚斜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那憤怒的表情確是藏不住的。


    “你怎麽答應他了?”迴到自己的營帳,伊稚斜將戰刀扔到了一旁,看向了跟進來的米羅爾親問道。


    “這件事您交給我處理就是了。”米羅爾親給伊稚斜倒了一杯奶茶放在了他麵前,道:“沒有必要在這點小事上和他糾纏不清,不過就是打第一陣而已。”


    “你有計劃了?”伊稚斜問道。


    “我之前已經和路朝歌見過麵了。”米羅爾親說道:“我已經暗示過他了,想來他也應該聽明白了,我帶人打頭陣也不會損失太大,這一仗若是說一個人不損失,那是不可能的,用最小的代價解決這件事就是了。”


    “那你得小心點。”伊稚斜將那碗奶茶遞迴給了米羅爾親,道:“損失點人我不介意,但是你不能有事,未來的計劃還要靠你,若是讓我一個人來做那麽大的事,我怕是沒那個本事。”


    “您也別總是說自己沒那個本事。”米羅爾親道:“說一千道一萬您才是未來草原的王,而我不過就是您麾下的一個小單於罷了。”


    “我可從來都沒把你當外人。”伊稚斜笑著說道:“你是我撿迴來,也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了,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


    “咱倆就別在這客氣了。”米羅爾親喝下奶茶後,說道:“明天我帶兵攻城,你自己也注意點,不管岔蘇台說什麽,你盡管答應下來,有什麽事等我迴來之後在解決。”


    “他讓我死我也答應?”伊稚斜笑著問道。


    “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米羅爾親沒好氣的說道:“他隻要不是腦瓜子有泡,也不能下達這樣的軍令。”


    “開個玩笑,別一天繃著個臉。”伊稚斜笑道:“這麽多年了,就沒見你真正的笑過。”


    “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米羅爾親道:“笑不笑的也不影響什麽。”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草原軍隊的大營內就響起了陣陣號角聲,一隊隊士卒離開大營,向著三十裏外的鎮疆城開進,岔蘇台騎在戰馬上,身穿象征著草原王身份的衣裳,腰間懸掛著那柄鑲滿了寶石的彎刀,身後那明黃色的大氅隨著寒風獵獵作響,身後數百親筆打著明晃晃的戰旗,一名和楊延昭身高差不多的將軍,擎著象征著岔蘇台身份的草原王的王旗。


    大軍緩緩來到鎮疆城下,路朝歌早已頂盔摜甲站在城門樓前,他的身邊站著北疆邊軍眾多將軍,一個個屏息凝神盯著緩緩而來的草原大軍。


    岔蘇台並沒有將所有的軍隊都帶出來,但是十數萬人緩緩向你走來的那種壓迫感,也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不過對於這一切,路朝歌以及北疆邊軍的將士們,早就習以為常,他們是大楚最精銳的戰兵,或者說他們是涼州最精銳的戰兵,不管敵人有多少,在他們眼裏隻不過是他們的軍功罷了。


    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將整個大地照亮,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刺眼的陽光打在了路朝歌的身上,路朝歌左手按著腰間的戰刀,眼神堅定的看著走過來的草原大軍。


    草原大軍緩緩站定,岔蘇台在他親兵的護衛下,緩緩來到了鎮疆城下,停在了弓弩射程之外。


    “岔蘇台,你就這點膽子嗎?”路朝歌看著停下來的岔蘇台大喝道:“就不敢在上前一點嗎?就你這點膽氣也配當草原的王?我看倒不如趁早換人的好,這草原在你的帶領下,隻會越來越弱,保不齊那一天就被人一口吞了。”


    “隻會逞口舌之力的黃口小兒。”岔蘇台不甘示弱的迴懟道:“你若是膽氣十足,為何不敢走出鎮疆城,站在我麵前和我說話,怕不是擔心我一刀斬了你的狗頭?”


    “想斬我的頭?”路朝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我已經洗幹淨了,有本事你就過來拿?別讓你手下的那些人來取,自己親自登城來砍我的人頭。”


    “我聽說草原的王都是人人敬畏的勇士,可是怎麽到了你這一代就什麽都不是了呢?”路朝歌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沉迷於溫柔鄉十幾年的時間,不管是政事還是武功你早就荒廢了,就你這樣的人,怎麽統領草原諸部,我若是你就趕緊找個地方,給自己挖個坑,然後抹了脖子,省著你活著隻會讓草原從一匹兇狠的狼,變成你口中的兩腳羊。”


    “大膽路朝歌,你竟敢如此和我王說話。”納不速大喝道:“就是大楚皇帝見了我王也要客客氣氣的。”


    “王?草原王?”路朝歌大笑道:“一個隻知道沉迷女色荒廢武功的人也配稱王?”


    路朝歌的聲音足夠大, 就連沒有靠近的伊稚斜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幾位單於強忍著笑意,彼此看了一眼,路朝歌可是把他們想說的話都說了。


    “這路朝歌倒是知道咱們的心思。”撒力拓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剛才沒看到,岔蘇台現在上馬都需要人扶了,別看他坐在馬上威風凜凜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每天沉迷於女色還能不把身體掏空?”庫斯帕·烏維低聲道:“就他這麽繼續沉迷女色,不出三年他就得死在女人身上你們信不信?”


    “都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伊稚斜壓低了聲音道:“他死了最好。”


    眾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莫爾幹,然後齊齊的閉上了嘴巴。


    而在鎮疆城的城牆下,岔蘇台也是被路朝歌的話氣得夠嗆,要說打嘴仗路朝歌就沒輸過,比氣人他路朝歌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


    “岔蘇台,你草原和大楚對峙數百年,你們有一次打過北疆防線的嗎?”路朝歌看著岔蘇台喊道:“你以為憑你手下這些阿貓阿狗就能踏過北疆邊軍嗎?”


    “兄弟們,告訴岔蘇台,他有機會嗎?”路朝歌大吼道。


    “沒有、沒有、沒有。”


    “岔蘇台,你聽到了吧?”路朝歌道:“現在給你們一個退迴去的機會,若是你們能退迴去,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你們,不追究你們寇邊之事。”


    “想讓本王退兵?”岔蘇台大笑道:“可以啊!隻要你答應本王一個要求,本王立即撤軍迴草原。”


    “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出你的要求。”路朝歌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提出什麽要求來。”


    “隻要將你的妻子和你大哥的妻子送到本王帳前,我就帶著我麾下百萬大軍撤迴草原。”岔蘇台大笑道。


    聽了岔蘇台的話,路朝歌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嘴賤,就多餘問他的要求。


    “岔蘇台,我要是能讓你活著迴到草原,我路字倒著寫。”路朝歌很是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句話,但若是李朝宗或者於吉昌他們在這,他們就能看出來,路朝歌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岔蘇台這次估計是真沒機會活著迴去了。


    “大話我也會說,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岔蘇台大笑道:“既然你不親自送過來,那本王就隻能親自去長安城搶人了,我相信隻要本王兵臨城下,你大哥一定會將美人雙手奉上的。”


    說完,岔蘇台又是一陣大笑。


    而伊稚斜等人的臉都綠了,這種事你在大營裏自己說說就算了,怎麽能拿到台麵上來說,一個國家發動戰爭就為了兩個女人?為的還是別人的媳婦,這要是傳出去都不夠丟人的,他還有臉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來。


    “岔蘇台,洗幹淨脖子等著。”路朝歌緩緩的說道:“我路朝歌這輩子說過的話就沒有食言的時候,你的命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等著我來取你的狗命。”


    “路朝歌,我等著你。”岔蘇台冷冷的迴了一句,然後調轉馬頭帶著人迴本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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