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接人不揭短’,可李存孝才不管那些,他也不懂那麽多,專門往劉子騰的痛處說,可以說這幾年劉子騰在路朝歌手裏就沒占到便宜,丟了薊州丟了陽州,現在幽州也丟了,甚至還丟了豐州的一部分,前不久在幽州還損失了近萬重騎兵,就這戰績……一言難盡。


    囂張現在已經不足以體現李存孝的表現了,那簡直就是拿著刀子在劉子騰的身上亂捅,捅完了還要在上麵撒上一層鹽,然後繼續捅,直到把劉子騰捅了一個體無完膚。


    可劉子騰這個時候又沒有辦法反擊,人家說的都是事實,但凡你在路朝歌手裏占到一點便宜,現在也不至於被一個六歲的孩子說的啞口無言。


    李存孝可能說的還是不過癮,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一大口,那動作那神態就跟從路朝歌身上扒下來的一模一樣。


    路朝歌坐在後麵那個鬧心呐!他是不想把李存孝培養出像李存寧一樣的全才,畢竟有的時候能力太強也是一種罪過,就算他自己不想,但是不代表有些人不想,所以在兩個孩子的培養上,不管是李朝宗還是謝靈韻,亦或者是路朝歌,都是著重培養李存寧,而李存孝也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有針對性的培養,隻要不培養成一個廢物就行。


    以後就是當個紈絝,也得有個紈絝的樣子不是,別以為紈絝是那麽好當的,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左手牽著狗,右手提著鳥籠子,後麵跟十幾個惡仆,見到好看的姑娘就搶,搶迴家一頓唿哈,弄得天怒人怨。


    那不是紈絝,那是臭流氓。


    可是這怎麽培養了好幾年,紈絝的模樣倒是沒看出來,怎麽感覺培養出個路朝歌第二呢!


    “你說你家竟擇將來是不是也得這樣?”路朝歌鬧心,邊上的謝玉堂還在那補刀,謝玉堂雖然不是路朝歌的親兵,可是和那幫子碎嘴子們接觸的時間也不短,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一起臭貧,那張嘴有時候也挺臭。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路朝歌想到了自己家裏的那個小祖宗,將來要是也是李存孝這德行……其實也挺好,都說隨根隨根的,自家兒子不像自己怎麽行。


    “黃口小兒,也敢在這裏逞口舌之利。”邱華清看不下去了,這還沒開始談呢!要是自己家王爺就被氣出個好歹來,那還怎麽繼續往下談。


    “我讀的書都沒超過一百本,沒你那麽有文化。”李存孝將那大茶壺‘砰’的一下墩在了桌子上,說道:“我說的就是事實,有本事你們就說這些不是事實,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臉。”


    “晉王殿下,這就是涼州給出的態度嗎?”蔣向陽這個時候開口道:“難道涼州本來就沒想著要和談嗎?”


    “四十好幾的人了,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幹什麽?”劉子睿拍了拍李存孝的後背,說道:“有什麽條件你們提出來就是了,正好我們也聽聽嘛!大家都不說話,總歸是要有一個人先開口的,你們說對嗎?”


    李存孝被劉子睿這麽一拍,然後就坐迴了自己的位置,這讓一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都以為這是劉子睿事前安排給李存孝的任務呢!就連路朝歌也是好奇,怎麽劉子睿就這麽拍了兩下,李存孝就老實了?


    “那倒是不妨晉王殿下,您先說說涼州的條件。”蔣向陽接過劉子睿的話,說道:“我們也好做個參考。”


    底牌是不能隨便亮出來的,誰先亮出了底牌誰就輸了,劉子睿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也不介意編點瞎話。


    “我們的要求沒那麽困難。”劉子睿笑著說道:“進入陽州道的人全部交給我們處理,就這麽簡單。”


    “沒有其他的嗎?”蔣向陽自然不相信劉子睿的話,但是人家已經開出條件了,你也該給一個答複了。


    蔣向陽看向了劉子騰,此時的劉子騰終於是緩了過來,那張鐵青的臉也變的有血色了。


    “我可以把人撤出來。”劉子騰說道:“給你是不可能給你們的,那都是我的兵,有什麽錯誤我自己會處理。”


    “那就是沒得談了?”劉子睿依舊一副笑了,樂嗬嗬的問道。


    “不是沒得談,而是你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劉子騰說道:“讓我交出自己的人,這是什麽道理。”


    “有錯就要罰,更何況是這麽大的錯。”劉子騰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敲,說道:“陽州六萬百姓被屠戮,難道你們就不準備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我把人撤迴冀州難道不是交代嗎?”劉子騰冷哼道:“倒是你們,占了我幽州道準備怎麽給我一個交代?”


    “有什麽可交代的?”劉子睿說道:“兩方交戰為了就是土地,難道我們出兵是為了玩嗎?”


    “你涼州無緣無故侵占我的幽州道,這是什麽道理?”劉子騰說道:“想和談,那就把你的人都撤出幽州。”


    “說點實際的吧!”劉子睿冷笑著看著劉子騰說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次能坐在這裏和談到底是因為什麽,大家心裏都清楚,若不是因為渾河隱患,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裏談,我們涼州除了那些在陽州燒殺劫掠的人以外什麽都不要,你們隻需要把這些人交給我們,兩家就此罷兵言和。”


    “晉王殿下,您的意思是涼州什麽都不交出來,就想讓我家王爺交出鄒明旭將軍?”蔣向陽看向劉子睿問道。


    “理論上是這個意思。”劉子睿點了點頭說道。


    什麽是不講理,這就是不講理,和談是涼州提出來的,但是涼州還想從劉子騰身上扒下一層皮,自己反而是什麽都不要付出,這種事到哪都說不過去。


    但這就是涼州的霸道,就像路朝歌對李存寧說的,沒有什麽可怕的,他們身後站著的可是涼州數十萬戰兵,幾千萬百姓,他們有什麽可怕的。


    “那您為什麽不去搶呢?”蔣向陽語氣中帶著質問說道。


    “搶到手了。”劉子睿依舊笑著說道。


    “看來涼州是真沒有談下去的意思。”劉子騰也笑了起來,說道:“那就不要談了,我的人在陽州也挺好,路朝歌你不是有本事嗎?你去把他們都解決了吧!隻要你有那個本事,他們是死是活我絕對不多過問。”


    “既然您說不想談了,那不談也罷。”這次開口的不是劉子睿,而是坐在那裏一直沒說話的李存寧。


    “這次談判本來就是不得已為之,現在大家又都不想談了,那還在這裏浪費時間做什麽呢?”李存寧站起身,說道:“剛剛坐在這裏我一直在想,這次和談到底是為了什麽,想來想去,應該是為了渾河兩岸的黎民百姓吧!”


    說話間李存寧已經走到了路朝歌的身前,然後轉過身直視劉子騰,說道:“在我們家其實平時都是我父親和母親比較順著我二叔,讓我二叔這麽憋屈還是第一次,我和存孝兩個人是我們二叔看著長大的,這麽多年也沒見過他這麽憋屈,剛到陽州遇見我二叔的時候啊!我二叔那股子憋屈勁就別提了,我這個當晚輩的怎麽也不能讓我二叔在這麽憋屈下去了不是?”


    路朝歌聽了李存寧的話,隻是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李存寧的後背,說道:“有時候這人呐!就得活的憋屈點。”


    “我爹和我娘憋屈的活了七年,直到他們把我二叔撿迴家,他們的日子才過的不再那麽憋屈。”李存寧突然提高了聲調,說道:“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出生了,從我出生的那天開始,我二叔沒讓我受過一次委屈,他從來都是把最好的給我,那我這個當侄子的,現在看著我二叔憋屈,那就是我李存寧不孝,別的事我可能做不了主,但是今天這件事,我李存寧就要做這個主。”


    “大將軍何在?”李存寧吼道。


    整個帳篷之內,隻有路朝歌這麽一個大將軍,李存寧突然喊了這一嗓子,他居然愣了一下。


    要知道,不管到什麽時候,李存寧見到路朝歌從來都是二叔二叔的叫著,今天突然叫的這麽正式,路朝歌還有些不習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噌”的一下,路朝歌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因為路朝歌站起來的力度有點大,那張椅子直接就飛了出去,好在後麵坐著韓俊達,幫路朝歌扶住了椅子。


    “末將在。”路朝歌朗聲道。


    這是路朝歌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喊出‘末將在’這三個字。


    “涼州軍上下還能戰否?”李存寧沒有迴頭去看路朝歌,而是死死的盯著前麵的劉子騰問道。


    “涼州軍自然可戰。”路朝歌迴答道。


    “能打到什麽時候?”李存寧又問道。


    “打到天下太平亦或者全軍盡沒。”路朝歌迴道。


    “那就打。”李存寧繼續說道:“打到把大將軍你心裏的憋屈全都打出去為止,打到全天下沒有人再能讓大將軍你受委屈為止。”


    “轟”的一下,站在李存寧身後的將軍們全都站了起來,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殺氣,讓整個帳篷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戰……”眾人齊聲吼道。


    這一聲怒吼,吼的帳外的人涼州戰兵一個個的拔出了腰間的戰刀,齊聲吼道:“涼州軍,戰……”


    這一刻,涼州軍的戰心已經達到了頂點,這一刻涼州軍就是真正的虎狼,這一刻,帳內的涼州將軍們,認可了那個站在路朝歌身前,吼出了那些話的小小孩童,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是孩童,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一個可以繼承涼州一切的世子殿下。


    而坐在對麵的劉子騰一眾人,也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了,他們想不到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身上可以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氣勢,就是劉子騰這個上位者,也未必有現在的李存寧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足。


    而站在李存寧身後的路朝歌,此時卻笑了,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笑的格外開心,他在李存寧的身上看到了李朝宗的影子,有這樣的繼承人在,涼州就算是沒有了李朝宗沒有了他路朝歌,一樣能夠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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