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偉曄走到寨牆下,抬起頭看著寨牆上的王嗯英,此時他不需要多說什麽,隻是這麽看著王嗯英就已經足夠了,王嗯英當然也知道許偉曄要幹什麽,所以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那封情報扔了下去。


    那頁紙在空中飄飄蕩蕩的落下,最後落在了許偉曄麵前,他伸手抓住那張紙,然後又看了一眼寨牆上的王嗯英,這才調轉馬頭向著晏元愷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走的極為緩慢,也並沒有看手中的那份情報,其實他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看上麵到底寫了什麽,不管從哪方麵講,他都不希望晏元愷真的是涼州方麵派過來的探子。


    幽州現在什麽情況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若是說整個北方軍誰還有本事能收拾這個爛攤子,他覺得也就隻有晏元愷了,若是上麵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晏元愷就是涼州軍派過來的探子,他到底要怎麽做?


    是把他控製起來交給劉子騰,還是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待到幽州戰事結束,放晏元愷自行離開,也算是和涼州軍方麵結個善緣,將來若是自己落到涼州軍手中,沒準因為今天的一個小小的舉動,還能就自己一命也說不定。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他已經迴到了晏元愷的身邊,晏元愷看著許偉曄,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張紙。


    “你不看看?”晏元愷問道。


    “那將軍覺得我要不要看看呢?”許偉曄反問道。


    “看不看隨你。”晏元愷笑著說道:“就看你是信他還是信我了。”


    “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斷。”許偉曄將那張紙收了起來,說道:“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如何?”


    “有什麽可談的?”晏元愷笑著說道:“我是你的頂頭上司,戰場之上你聽我的指揮就是了。”


    “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其他人聽到的比較好。”許偉曄說道:“你覺得呢,晏將軍?”


    說著,許偉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晏元愷看了看許偉曄,笑著說道:“那就談談吧!不過最後的一切後果你敢承擔嗎?”


    “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正四品將軍,但是這件事的後果我覺得我能承擔的起。”許偉曄冷然的說道。


    兩個人不再說話,一同向不遠處走去,晏元愷的親兵本還想跟著過去,但是被晏元愷阻止了。


    兩人走出了差不多幾十步的距離,確保兩個人的對話不被別人聽見。


    “這上麵的東西我並沒有看。”許偉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但是,你也確實值得我懷疑你。”


    “懷疑我?”晏元愷淡然的問道:“懷疑我你總要有理由才對,難道就因為王嗯英的一句話?”


    “不不不,王嗯英的一句話要是就能讓我對你產生懷疑,那隻能說我這個人是個沒腦子的。”許偉曄冷冷的說道:“你在北方軍之中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涼州軍的將軍,或者說你和我們這些人格格不入,你明白嗎?”


    “格格不入?”晏元愷疑惑道:“難道就因為我不像你們一樣克扣軍餉?”


    “你有妻妾嗎?”許偉曄冷冷的盯著晏元愷,道:“你去過青樓妓館嗎?你殺過普通百姓冒充叛軍首級嗎?你打死過手下的戰兵嗎?”


    “難道你有?”晏元愷的眼神也陰冷了下來,問道。


    “我都有。”許偉曄也絲毫沒有隱瞞的承認了。


    “不僅我有,北方軍的這些將軍哪個沒有?”許偉曄繼續說道:“在我知道的人當中,你是唯一一個沒做過這些的人,在我知道的軍隊中,不會做這些事的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涼州軍中,你說你值不值得懷疑?”


    “合著我還不能潔身自好了?”晏元愷不屑的說道。


    “在北方軍,不可能有人潔身自好。”許偉曄也是一臉的不屑,說道:“你想融入到北方軍之中,你就要和我們這些人同流合汙,不然你就是異類,你就是值得每一個人懷疑,晏將軍,隻要你承認你是涼州派過來的人,我現在就放你走,絕對不會為難你。”


    “你讓我承認什麽?沒有的是你讓我怎麽承認?”晏元愷冷笑道:“難不成我還要自己給自己編造一條罪名嗎?”


    “晏將軍,你當真不承認嗎?”許偉曄再一次問道。


    “我沒做過你讓我承認什麽?”晏元愷反問道。


    “這件事早晚會傳到王爺耳朵裏,你想想要怎麽應對王爺吧!”許偉曄淡淡的說道:“其實你是誰的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是幽州,幽州無論如何不能落入叛軍手裏,這裏對於大楚,對於王爺來說有多重要,你一定比我清楚。”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許偉曄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決定把這件事隱瞞下去,至於劉子騰發現之後要如何處理晏元愷,那是劉子騰的問題,他要的就是這場戰爭的勝利,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知道幽州對於大楚對於大楚的百姓意味著什麽,一旦幽州被叛軍奪去,後麵帶來的一些列不穩定因素,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將軍能夠承擔的了。


    雖然他許偉曄算不得好人,但是他也不想大楚的黎民百姓受到異族的傷害,大楚的黎民百姓已經夠慘了,若是在讓異族踏入幽州,那北方的百姓連一條活路都沒有了。


    “這些話你不需要和我說。”晏元愷說道:“幽州的重要性我比你清楚的多,不然我也不會臨危受命來解決這個爛攤子,我若是涼州軍的探子,你覺得我會管這件事嗎?我一定會看著幽州陷落,然後等路朝歌帶兵來收拾王嗯英,最後讓路朝歌順理成章的占領幽州,把王爺夾在中間,讓王爺進退兩難最後敗亡。”


    “你說這些我已經不關心了。”許偉曄冷漠的說道:“你現在在我心中沒有什麽信譽可言,接下來我依舊會配合你,但是你就不要指揮我手下的軍隊了,你下命令我看看情況是不是應該執行,就這麽簡單。”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晏元愷冷哼道:“你這等於戰場抗命,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許偉曄無所謂的說道:“我今天死了,半個月之內你必死無疑,我要是好好活著,你也許還有一條生路。”


    “你好像很自信?”晏元愷問道。


    “既然你說我是自信,那我就是自信。”許偉曄說道:“你若是不信完全可以試一試,你看看我說的準不準。”


    “北方軍的這些將軍,看你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許偉曄說道:“隻不過你是王爺身邊的紅人,這些人沒機會對你下手罷了,一旦你落了他們口實,你看看他們能不能直接把你踩死。”


    “眾怒難犯的道理你不是不懂。”許偉曄說道。


    “看來這北方軍我是真沒辦法待下去了啊!”晏元愷淡然的笑著說道:“等幽州戰事結束,我還是找個地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北方軍真不適合我。”


    “那都是你自己的事,隻要你打贏了這一仗,你願意去哪裏我不管不問。”許偉曄說道:“但若是這一仗你打輸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先殺了你。”


    “你這個人有點意思。”晏元愷笑著說道;“許偉曄,把你那些顧慮扔到一邊去吧!我不是什麽涼州軍的探子,也沒想著把你們都坑死在戰場上,我隻不過是想當一個匡扶天下的將軍罷了,就這麽簡單。”


    “咱倆的談話到此結束,再說下去也都是廢話。”許偉曄說道:“做好你該做的事就是了,剩下的我不關心你也不用和我解釋,想要解釋你還是想想怎麽和王爺解釋吧!”


    “王爺那邊我不需要解釋,他會信我的。”晏元愷笑著說道。


    “你比我還自信,或者說是自負。”許偉曄從懷裏拿出那張寫滿了晏元愷信息的紙,塞到了晏元愷的手裏,說道:“守住幽州,若是到時候王爺沒來興師問罪,你自己離開這裏,若你真是涼州軍的人,我也算是和你和涼州結個善緣,也許有一天你能救我一命也說不定。”


    “無聊。”晏元愷將那張紙隨手又塞迴了許偉曄的手裏,說道:“這東西你留著,等打完了這一仗送到王爺麵前去,我若很是涼州軍派到這裏的探子,那你也算是大功一件,將來在和幽州駐軍將軍的位置不就是你的了嗎?”


    說完,晏元愷調轉馬頭迴到了自己親兵的身邊,而許偉曄也跟著晏元愷走了迴去。


    晏元愷的親兵看著兩個人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走了迴來,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剛才說了什麽,但是也絕對是做了一筆能夠讓雙方都滿意的交易。


    而在寨牆上,看著走迴到自己親軍身邊的晏元愷和跟在他身後的許偉曄,他就知道晏元愷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不過他也根本就不在意,真正的殺招在薊州,在劉子騰那裏。


    他今天把這些話提前說出來,也不過就是為了影響幽州軍的軍心罷了,雖然現在看不出有什麽效果,但是這件事已經在許偉曄的心裏埋下了一根刺,就看這根刺什麽時候能夠真正的刺痛許偉曄。


    “好像沒有什麽效果啊?”王大陶站在王嗯英身邊說道。


    “就算是有效果,也不能那麽快就讓你看出來。”王嗯英說道:“許偉曄不是一個莽撞人,他知道兩個人當著幽州軍那麽多人的麵翻臉,最後害的還是幽州軍,所以不要著急,凡事都要有一個過程,更何況等劉子騰得到消息之後,你再看看幽州軍是什麽反應。”


    “那這段時間……?”王大陶問道。


    “計劃不變,堅守不出。”王嗯英說道:“等薊州那邊的消息,隻要劉子騰對晏元愷下手,那時候就是我們反擊的最好時機,等著吧!”


    晏元愷暫時躲過了一劫,或者說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這件事還沒有傳到劉子騰的耳朵了,一旦這件事傳到了劉子騰那裏,最後會變成什麽樣誰也不知道,所以晏元愷也知道,現在是時候給自己安排退路了,或者說是時候讓涼州軍介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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