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唿之聲不絕於耳,路朝歌卻不在其中,不是他不高興也不是他不興奮,隻是他這個時候已經忘記了歡唿忘記了高興,有了這個東西在,涼州百姓就不會再挨餓了,以後天下的百姓也不會在挨餓了。


    路朝歌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個土豆,眼角不爭氣的流下了兩滴眼淚,不止路朝歌哭了,涼州很多官員都哭了,他們就像發瘋了一樣衝進了農田之中,哪裏還有往日的端莊,一個個像個瘋子一樣抓起地上的土豆,袁庭之甚至不顧土豆上的泥土,直接啃了兩口,盡管啃了滿嘴的泥巴,可是依舊瘋狂的大笑著。


    李朝宗站在路朝歌身邊,濕潤的眼角證明了他剛剛也流下了眼淚,雖然他也沒有挨過餓,可他見過那些流民們食不果腹的樣子,他甚至見過易子而食的場麵,可是當時的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幕發生在自己眼前,可是現在不同了,他的兄弟幫他改變了這一切,至少以後再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不會再出現易子而食的恐怖場麵了。


    “給賞賜吧!”路朝歌調整了一下心情說道:“能把土豆伺候的這麽好,多給點賞賜吧!”


    “等另外幾個村子的統計出來之後一起賞。”李朝宗一樣調整了心情說道:“這次要給他們重賞。”


    “應該的。”路朝歌笑著說道:“大哥,你幹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


    聽了路朝歌的話,李朝宗先是一愣,隨後便是一陣苦笑,自己這兄弟又要把這潑天的名望讓給自己了,為了讓自己養望,自己這兄弟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了。


    “朝歌,你……”李朝宗想要說什麽,卻被路朝歌打斷。


    “你需要,我不需要。”路朝歌低聲道:“這件事一直都是你主導的,對外也要說是你發現的土豆,你別管別人信不信,你必須這麽說。”


    “行,我知道了。”李朝宗苦笑道:“倒是委屈你了。”


    “我委屈個屁。”路朝歌笑著說道:“我又不用天下的百姓信服我,天下的百姓信服你就行,我要的是他們怕我。”


    “臭小子,這東西你說可以怎麽吃來著?”袁庭之掛著滿嘴的泥巴大笑著跑了過來,說道:“今天晚上咱就吃這東西,你趕緊給弄熟了,這玩意生的確實不好吃。”


    “擦擦嘴。”袁老夫人看著如同孩童一般的袁庭之,遞過去了一塊手帕,道:“都這麽大的人了,就不能穩重一些。”


    “老婆子,這可是活天下的東西。”袁庭之將那個他啃了兩口的土豆遞到了袁老夫人麵前,道:“有了這東西,天下再無饑饉之憂了,朝歌活人無數啊!這可是大功德啊!”


    “是他。”路朝歌指了指李朝宗道:“這事跟我沒關係。”


    袁庭之活了這麽大的歲數,這點事他還能反應不過來?當初路朝歌可是跟他說了土豆的事,現在全都推給了李朝宗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麽。


    “你們哥倆……行,肯定能成大事。”袁庭之又是一陣大笑著說道:“趕緊看看這玩意怎麽吃?也讓老百姓們都學一學,省著大家都不知道。”


    “行,我現在就弄。”路朝歌笑著說道:“葦子峪,帶人去弄兩頭牛來,在弄來豬肉。”


    “是。”葦子峪應了一聲,便帶人去找路朝歌所需要的東西。


    “去弄幾口大鍋。”路朝歌又吩咐道:“再去幾個人把該接過來的人都接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葦子峪帶著人把殺好的兩頭牛抬了過來,還有其他路朝歌交代要采買的東西,而謝靈韻他們也被李朝宗的親軍接了過來。


    這麽大的工程路朝歌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索性就讓其他人過來一起幫忙,別的幹不了切肉洗土豆之類的活還幹不了嗎?


    從下午一直忙到黃昏時分,一陣陣香氣從大鐵鍋內傳出來,路朝歌揭開那口燉著土豆牛肉的大鍋,濃烈的香氣頓時飄出去老遠。


    李存寧和李存孝兩個小饞貓跟在路朝歌的身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大鍋,路朝歌挑出兩塊瘦肉吹涼了之後遞到兩個小饞貓的眼前,道:“來嚐嚐味道怎麽樣?”


    兩個小家夥一人拿起一塊肉就塞進了嘴裏,隻是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然後喊道:“太好吃了……”


    “那盆過來。”路朝歌又喊了一聲。


    劉子睿他們趕緊端著大盆過來,在廚房之內隻有路朝歌說的話才算數,剩下的人聽著就行了。


    “土豆燉牛肉出鍋嘍!”隨著路朝歌一聲吆喝,大盆的土豆燉牛肉被端上了餐桌。


    這是今天的主菜,路朝歌又做了一個炒土豆絲,又拌了一個土豆絲涼菜,裏裏外外用土豆做了七八個菜。


    “今天時間匆忙隻能做這麽多了。”路朝歌笑著說道:“但是土豆的吃法還有很多,燉排骨燉小雞,隻要你們能想到的都能燉,隻要你們敢吃就行。”


    “朝宗,趕緊講幾句咱們開飯。”袁庭之對李朝宗說道。


    李朝宗站起身,開口道:“土豆大豐收,這是天佑我涼州,也是庇佑天下百姓,我曾見過易子而食的悲慘景象,那個時候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但是有了土豆之後,我們涼州所屬之地,就不會再有缺糧的危機,同樣也不會在出現易子而食的殘象,然我們共同舉杯……共同慶賀。”


    “幹杯……”在一眾人的喊聲中眾人共同喝下了這一碗酒。


    “朝歌,你不說兩句?”李朝宗看了看正在給周靜姝夾牛肉的路朝歌說道。


    “你不都說完了嗎?”路朝歌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周靜姝的碗裏,說道:“都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那些負責耕種的百姓外都知道,這個土豆是路朝歌找迴來的,隻不過他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李朝宗罷了,但是沒有人會把這件事說出去,說白了這是人家哥倆之間的事,他們隻要統一口徑就可以了,不需要在這個時候給自己和路朝歌找不痛快,人家本人主動把功勞讓出去了,當事人都沒說什麽他們還需要說什麽呢!


    “這次牛肉燉的時間短了點,等迴家我給你燉。”路朝歌低聲道:“咱燉上兩個時辰你在吃,那才香呢!”


    “我自己夾就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周靜姝還是有些害羞。


    “你看看朝歌。”坐在路朝歌對麵的周夫人輕輕的碰了碰身邊的周俊彥,道:“對咱家姑娘多好。”


    “若是對靜姝不好,我豈能讓靜姝嫁給他。”周俊彥微笑著說道:“朝歌是知道心疼人的。”


    “我家朝歌肯定錯不了。”李朝宗笑著說道。


    這種場合最高興的肯定就是孩子,不管是李存寧還是存孝亦或者已經是半大小子的劉宇寧,他們都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和村子裏的孩子們一起嬉笑打鬧,吃著碗裏噴香的牛肉,村裏的孩子陽光樸實,眼中沒有那麽多的人情世故,他們隻知道今天吃了很多的肉很開心。


    一頓飯吃到了很晚,一幫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官員們在路朝歌親兵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袁庭之今晚上可是沒少喝,袁老夫人也沒管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袁庭之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活不下去了才進的戰兵,雖然那時候大楚的國力很強盛,可就算是在強盛的國家依舊會有人吃不上飯。


    迴程的馬車上,醉醺醺的袁庭之靠在袁老夫人的身上,喃喃的說道:“老婆子,再也不會有人餓死了,真好啊!”


    “是啊!再也不會有人餓死了。”袁老夫人緊握著袁庭之的手說道:“若是你年年輕的時候就有土豆的話,想來公公婆婆也不至於餓死吧!”


    “人各有命不可強求。”袁庭之苦笑道。


    “老頭子,這土豆不是朝歌找到的嗎?”袁老夫人問道:“怎麽變成李朝宗找到的了?”


    “他在給李朝宗養望。”袁庭之笑著說道:“人家哥倆分工明確,好事都給了李朝宗,黑鍋都背在了朝歌身上。”


    “就希望朝宗以後別負了朝歌。”袁老夫人歎了口氣說道。


    “放心吧!人家哥倆關係好著呢!”袁庭之笑著說道:“別人我是不知道,但對於李朝宗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涼州數十萬大軍,能夠隨意調動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李朝宗另一個就是路朝歌,這種信任可是前所未有的,說句不好聽的,李朝宗真要是想動朝歌,朝歌手上數十萬大軍瞬間就能吞了李朝宗,這就是李朝宗給路朝歌的保障。”


    “李朝宗就不怕?”袁老夫人問道。


    “朝歌是個沒有野心的。”袁庭之道:“若是朝歌有野心,這哥倆早就鬧掰了,還用等到今天。”


    “有個事我想你去和李朝宗商量一下。”袁老夫人說道。


    “你想把你娘家人都遷到涼州來?”袁庭之問道。


    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了,雖然經常不在一起但是畢竟是老夫老妻了,袁庭之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子想的是什麽嗎?


    袁老夫人姓柳,本是青州大族柳家的嫡長女,當年姻緣巧合之下和袁庭之有了交集,也可能是因為當年的袁庭之一表人才,也可能是某些其他的原因,反正袁老夫人就鬧了個非袁庭之不嫁的戲碼,好在柳家當時的當家人,也就是袁老夫人的爹,也是個有遠見的,他在袁庭之身上看到了袁庭之是一個可以長遠投資的人物,也就沒阻攔兩個人。


    這一次柳家算是賭對了,賭出了一個未來的西疆大將軍,當然柳家在這裏麵也出了不少的力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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