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這次要過雍州進兗州,從兗州南下進入忻州,在忻州登船過江進入襄州,而後續南下進入南疆,這一路差不多要走一個多月,若是遇到大雪天氣那時間隻會更久。


    北方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冬季用兵,劉子騰冬季用兵已經嚇了路朝歌一跳了,現在他也要冬季用兵了,好在在北方隻是行軍,真正打仗的地方在南疆。


    路朝歌帶著大軍急行,他第一站是要到長安城,原本他一開始是準備避開長安城的,主要是不想和劉子鈺見麵,可李朝宗給他要了節製南疆諸道的權利,他要是不去一趟還真拿不到聖旨,這個節製南疆諸道的權利對於路朝歌來說至關重要,打仗說句最直白的話打的就是錢就是糧食和後勤保障,涼州道的後勤在得力,也管不到南疆那邊,這麽長的補給線要是靠涼州自己,那有多少糧食都不夠路上消耗的。


    有了這節製南疆諸道的權利,路朝歌就可以讓當地官府出糧保證大軍的日常消耗,而且可以避免路朝歌在領軍作戰的時候各地官府不配合,有了這封聖旨,路朝歌在南疆就有了絕對的權利,誰敢不好好配合,他就可以舉起戰刀把人宰了,這就是絕對的權利。


    秋玉書迴到長安後,將路朝歌提出的要求向劉子鈺做了匯報,劉子鈺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他深知要剪除路朝歌,這個時候就要大方些,把路朝歌弄到南疆之後,他才方便動手,若是因為這麽點小事路朝歌調頭迴了涼州,那之前的所有計劃就付之一炬了。


    這天,羽林軍斥候傳來消息,涼州大軍二十萬即將抵達長安城,劉子鈺得了消息,帶著一眾朝臣在禁軍的保護下出了長安城,劉子鈺見過路朝歌幾次,雖然每次見麵都不算愉快,但這次他還是決定見路朝歌一次。


    二十萬大軍隊列有多長,說是一眼看不到頭也不為過,路字大旗迎風招展,扛纛大將袁和通一馬當先走在全軍最前,劉子鈺和一眾朝臣遠遠的看著走來的涼州大軍,有的人心裏卻是欣喜萬分,有的人心裏卻是驚懼不已,欣喜的自然是那些已經投靠了李朝宗的朝臣們,驚懼的當然就是那些想著法弄死路朝歌的人們。


    朝臣之中去過涼州之人屈指可數,見過涼州兵峰者更是就秋玉書一人罷了,他們也隻是在軍報之中聽說過涼州軍的事跡和戰績,今天他們這些人算是開了眼了,二十萬大軍雖然有一半是原來北方四道戰兵,可就算是這樣,他們身上那種氣勢也是讓人心頭發寒。


    來看涼州大軍的可不止有朝臣,還有長安城的百姓們,長安城的百姓對涼州,而在百姓的隊伍中,賴家慶赫然在列,他早就知道路朝歌要來,所以一大早就等在了這裏,他可是有些時日沒見到路朝歌,要說心裏不惦念路朝歌那是假的,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知恩圖報的人,現在他的日子雖然提心吊膽了一些,可終究要比做乞丐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前一次路朝歌和他見麵,還是路朝歌孤身闖長安對付孫家的時候,那時候的賴家慶知道路朝歌一個人要幹那麽大的事,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他對路朝歌的忠心可見一斑。


    涼州軍在停了下來,路朝歌帶著幾位將軍從隊列中脫離,打馬來到了劉子鈺不遠的地方,朝廷的規矩對於路朝歌來說跟狗屁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劉子鈺的麵子他還是要給一點點的,總不能讓劉子鈺這個時候下不來台,若是這裏沒有百姓在,路朝歌才不會慣著劉子鈺。


    路朝歌翻身下馬,跟在他身後的一眾將軍自然不能再坐在馬背上看著了,跟著路朝歌翻身下馬,大步走向劉子鈺,可 剛走了沒幾步就被數十禁軍攔了下來,他們按例要對接近劉子鈺的人搜身。


    路朝歌幾人沒有反抗,任由禁軍把他們身上摸了一遍,做戲做全套,既然已經決定給劉子鈺個麵子,那這些小事自然也就無關緊要了,可是這些人在路朝歌身上摸摸搜搜的,可是給路朝歌惡心夠嗆。


    搜身之後,路朝歌的戰刀被禁軍收走,一眾將軍在跟著路朝歌身後來到路朝歌麵前,除了路朝歌和謝玉堂,閆向榮四人原是北方駐軍將軍,若是現在他們不歸屬涼州軍戰兵序列的話,他們就應該跪下給劉子鈺磕頭,可是現在他們歸涼州軍節製,那就要看路朝歌怎麽做了。


    “末將路朝歌,見過陛下。”路朝歌躬身行禮道。


    劉子鈺本以為路朝歌會跪下行禮,可現在路朝歌隻是簡單的躬身行禮,劉子鈺頓時心頭火起,可路朝歌接下來說的話又相當於把劉子鈺的麵子給找補了迴來。


    “贖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禮,還請陛下勿怪。”路朝歌低著頭大聲說道。


    路朝歌這句話給所有人都幹愣住了,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將軍也是有些驚訝的看著路朝歌,不過這個時候不是驚訝的時候,趕緊跟著自家少將軍學啊!


    一眾將軍跟著路朝歌給劉子鈺行禮,而劉子鈺隻能笑著說道:“諸位將軍免禮。”


    “謝陛下。”路朝歌朗聲道。


    “路將軍此次南下征討不臣,辛苦路將軍了。”劉子鈺拉著路朝歌的手,道:“南疆之地對於大楚尤為重要,出了南疆便是江南大好河山,南疆一旦全部淪陷,大楚也就真的亂了,這次全靠路將軍了。”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可就真不去了。”路朝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也不用給我假惺惺的,真的犯不上,反正我肯定不會給你好臉子就是了,今天該給你的麵子裏子我都給了,你趕緊把聖旨給我,我好帶著大軍南下,在這耽誤一天南疆就多一分危險。”


    聽了路朝歌的話,劉子鈺頓時麵色一冷,被人看不到他的臉色,可是跟在路朝歌身後的幾位將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雖然沒聽到路朝歌說了什麽,可看劉子鈺的臉色也知道路朝歌說的不是什麽好話,幾個人暗自做著準備,一旦有什麽變故趕緊向大部隊那邊靠攏。


    “你讓我去南疆,不就是想找機會弄死我嗎?”路朝歌繼續低聲說道:“你放心,這次我在南疆的時間會很長,你有大把的時間讓人弄死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別懷疑是你的人透露了消息,你想弄死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為了南疆百姓,你以為我會接你這個差事?”


    “哈哈……路將軍說的哪裏話。”劉子鈺緩了緩,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大笑道:“能有路將軍這樣忠君愛國的將軍,實在是寡人大幸,我大楚百姓的大幸啊!”


    他的反應路朝歌早就預料到了,劉子鈺雖然本事也就那樣,可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什麽差錯,至少說明他的心理素質還是很高的。


    “陛下過獎了。”路朝歌笑著說道:“身為大楚將軍,自然要為陛下排憂解難。”


    “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著你演就是了,這次見麵之後還能不能見麵都兩說了,再陪你最後玩一次,等著宰你的時候我心裏也能沒有負擔。”路朝歌在心裏暗暗想道。


    “拿酒來。”劉子鈺道。


    兩名太監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放著一個酒壺兩隻夜光杯,一名太監倒滿酒,劉子鈺從托盤上拿起兩支盛滿酒的夜光杯,一支遞給了路朝歌,可就在路朝歌要接過酒杯的時候,於吉昌上前一步從劉子鈺手中接過夜光杯。


    “陛下,大將軍不善飲酒,這杯酒我替大將軍喝。”於吉昌高聲說道,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子鈺隻是笑了笑,將杯中酒喝了下去。於吉昌之所以這麽做,他也怕劉子鈺在酒中動手腳,真要是酒中有毒害了自家少將軍的性命,他於吉昌身為路朝歌的親兵將軍難辭其咎,就算是他直接弄死了劉子鈺也一樣。


    路朝歌倒是無所謂,他相信劉子鈺不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動手,自己身後那二十萬大軍可不是開玩笑,隻要路朝歌有個三長兩短,那今天的長安城就會變成人間地獄。


    “既然路將軍不善飲酒那便罷了。”劉子鈺笑著說道:“把朕給路將軍的聖旨拿過來。”


    一名太監雙手高高舉著聖旨來到劉子鈺身側,劉子鈺拿過聖旨直接交給了路朝歌,道:“既然時間緊迫,那路將軍就快快啟程吧!”


    “謹遵陛下聖命。”路朝歌雙手接過聖旨說道:“末將告退。”


    說完,路朝歌後退了幾步,帶著一眾將軍轉身離去,他可是對這個地方一點留戀都沒有。


    路朝歌帶人翻身上馬,然後高舉右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這幾下的意思之後再人群之中的賴家慶看明白了是什麽意思,這是錦衣衛的傳訊手勢。


    路朝歌帶著大隊人馬離去,劉子鈺依舊保持著微笑,可是有些人卻知道劉子鈺現在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整個涼州可以說沒有一個人對他劉子鈺是客氣的,他能高興都怪了。


    劉子鈺帶著一眾大臣迴了長安城,一路坐在龍攆上的劉子鈺一言不發,此時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跟在他身後的一眾大臣心裏也是打鼓,最高興的就屬秋玉書他們幾個人了,涼州越是強大他們心裏就越有底氣。


    而路朝歌帶著人走了不遠就展開了聖旨,看了聖旨之後路朝歌淡淡的笑了起來,道:“給了個南疆都督的臨時頭銜,可以節製南疆諸道軍務事。”


    “這不是相當於把南疆諸道交給您了嗎?”夏文宇道:“那您豈不是可以直接控製南疆諸道。”


    “你以為劉子鈺真傻啊!”路朝歌道:“南疆距離涼州那麽遠,這就相當於南疆就是一塊飛地,給我我也不敢要,一來涼州沒有那麽多的官員可以調往南疆,二來我帶這麽多人出來留在南疆,一旦涼州有變我想趕迴去都來不及。說一千道一萬你們一定要記住一件事,不管多大的地盤若是不能收尾相連,給你你都別要,看著美好的事物可不一定都是美好,也有可能是陷阱上的誘餌。”


    “用南疆五道之地做誘餌?”楊興旺道:“那這個誘餌是不是太大了些?一個不好可是血本無歸啊!”


    “主要還是看你想調的獵物。”路朝歌道:“我自認自己的命還是值五個道的吧!”


    眾人想了想,路朝歌說的也確實有道理,他的命還真就值五個道,至少對於涼州李朝宗和楚皇帝劉子鈺來說,他的命就真的值五個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征伐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披甲莽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披甲莽夫並收藏征伐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