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之戰就算是暫時落下了帷幕,這一戰的順利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原本準備三到五個月的時間攻陷整個益州道,可卻因為賈文和與胡大棠兩個人,將這場持久戰變成了一邊倒的速戰速決。


    鄭洞國在進入元武城的當天,就派出傳令兵將消息傳迴涼州,讓大軍休息了幾天時間,除去元武城留下的一萬守軍外,將所有人派了出去,這些人將奔赴益州道四處,或是招降或是直接平滅,爭取在李朝宗派遣的官員趕到益州之前,整個益州能夠穩定下來。


    而此時的元武城將軍府,已經變成了鄭洞國的臨時駐地,大軍已經奔赴各地,此時的將軍府內除了他,就隻剩下他的三個營將軍之一的宮永康。


    而此時的宮永康明顯情緒不高,至於原因……


    “全都去了,就連魏將軍你都派出去了,唯獨把我留下。”宮永康一臉不忿的說道:“你要是對我有意見你就直說,把我從白澤軍調離就是了。”


    “就這麽點事犯得上急眼?”鄭洞國一臉平靜的說道:“後麵有的是仗要打,何必爭這一時的痛快呢!”


    “您是不著急,我能不急嗎?”宮永康道:“您在都督和少將軍那是掛了號的,就這次讓你掛帥誰看不出來,將來有機會你準是第一個高升的,可我呢?這次益州駐軍將軍的職位我也想爭一爭。”


    宮永康和鄭洞國說話從來都沒有顧忌,自己有什麽想法就直接說,根本就不會什麽拐彎抹角的那一套,這也是鄭洞國對他十分放心的原因。


    不過,放心是這你放心,可是頭疼起來也是真頭疼,就像現在的情況,真沒辦法跟他解釋,一道的駐軍將軍是那麽好當的?


    “我掛了號?你以為你沒掛號?”鄭洞國依舊平靜的說道:“涼州十三個軍,別人不敢說,就是你們這些營將軍,哪個不是在都督和少將軍那裏掛了號的,你以為沒有都督和少將軍點頭,你們能升到營將軍的位置?你記住一件事,整個涼州十三個軍,能做主的隻有都督和少將軍,我不讓你出去自然有我的原因。”


    鄭洞國確實是有自己的原因,他肯定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利益,壓製自己手下立功的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做到平衡,他是這次南征的主帥,不管別人這一仗打的多漂亮,最大的那份功勞一定會落在他頭上,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就必須讓出一部分利益出來,這就是為了讓各軍之間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


    賈文和和胡大棠這一仗打的漂不漂亮?任誰來了都得說一句漂亮,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他是南征主帥,這最大的功勞已經落在他頭上來,他不可能在把自己手下的將軍派出去跟其他人搶功勞,這會讓人覺得你不懂事,尤其是在李朝宗和路朝歌那裏,會讓李朝宗和路朝歌覺得他是個貪功之人。


    “我問你,你覺得這次的駐軍將軍會落在誰頭上?”鄭洞國又開口問道。


    “那肯定是賈將軍或者胡將軍。”宮永康不假思索的說道。


    “打個賭吧!”鄭洞國笑著說道。


    “堵什麽?”宮永康問道。


    “就賭這次益州的駐軍將軍是誰。”鄭洞國笑著說道:“我賭絕對不是賈文和胡大棠。”


    “不可能。”宮永康道:“他倆這一仗打的這麽漂亮,都督和少將軍不可能不考慮他們。”


    “你能不能把眼光放長遠一點?”鄭洞國道:“都督和少將軍要幹什麽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宮永康道:“都督和少將軍要的是這個天下。”


    “這個天下那麽大,一個駐軍將軍你覺得算個屁。”鄭洞國笑著說道:“這麽跟你說吧!駐軍將軍你隻要當上了你這輩子也就是個準軍將軍了,直到為什麽嗎?”


    “為什麽?”宮永康疑惑的問道。


    “你說是留在益州道立功的機會多,還是跟著都督和少將軍南征北戰立功的機會多?”鄭洞國看著宮永康問道:“你自己多想想吧!你若是真當了這個駐軍將軍,那在這個天下靖平之前,你離開益州的機會就會很渺茫。”


    “那江州道的那三位將軍呢?”宮永康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他們以後也沒機會了?”


    “他們隻是在江州道駐軍,可不是江州道駐軍將軍。”鄭洞國說道:“駐軍將軍在一個地方最少任職三年以上,你覺得三年之後,會有多少後起之秀,這些人擋在你的前麵,都督和少將軍還能看到你嗎?”


    “別覺得都督和少將軍健忘,也別覺得都督和少將軍不近人情,把你們這些老家夥給忘了。”鄭洞國繼續說道:“他們要考慮的事可比你要考慮的多,有些事我也沒辦法跟你詳細說,你就記住,誰要是當了這個駐軍將軍,三年之內就會被死死的按在這個地方,到時候想立功都沒機會。”


    說完,鄭洞國不在說話,而是拿起一本案幾上的書看了起來,宮永康也陷入了沉思。


    若是李朝宗和路朝歌在這裏,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這就是鄭洞國這個將門和普通將軍的區別,他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從來不會隻從軍事的角度去考慮,他會從很多方麵來綜合考慮這些事情,都說軍事是政治的延續,其實後麵還有半句話,軍事也一樣是政治的保障。這也是為什麽李朝宗和路朝歌一定要讓鄭洞國掛帥的原因,他能很好的進行平衡,讓所有人都滿意。


    鄭洞國的一大段說辭,給宮永康說的啞口無言,他隻想到了眼前的事情,卻沒有向更遠的地方看,這也是他所欠缺的,他們這些營將軍,將來肯定都會獨領一軍,但是這裏有個問題,那就是時間,涼州的勢利現在算上益州也才四個道,養活十五到十七個軍還是可以的,但是隨著地盤越來越大之後呢?就會有更多的軍出現,那時候他們這些營將軍肯定是李朝宗和路朝歌的首選將軍人選。


    “我這中午可不管飯。”鄭洞國的眼睛一直沒離開手中的書,說道:“這地方連個廚子都沒有,你要是想吃飯迴大營吃去,還有,約束好進城的人,別給我惹麻煩。”


    待宮永康離開,鄭洞國將書扔在了案幾上,長長的歎了口氣,這就是人多了之後會出現的問題,想當初就涼州一道的時候,哪出現過這種爛事,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鄭洞國想了想,隨後拿桌上的毛筆開始寫信,這封信是給李朝宗和路朝歌的,不管是出於現在還是將來的考慮,他都有必要提醒一下李朝宗和路朝歌,他可不想自己的理想抱負還沒施展就胎死腹中。


    寫好信的鄭洞國在反複看了之後,又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才將信件塞到信封內,他現在已經開始注意到身份的問題了,當初還在涼州道的時候可以隨意些,可是現在就不行了,就像鄭夫人說的一樣,無規矩不成方圓。


    將信件封好之後,又用火漆印上自己的私人印章,之所以不用將軍印,也是說明自己的一個態度,這封信就是一封私人性質的信件,和什麽政治軍事一點關係沒有。


    “把這封信送去涼州將給都督或者少將軍。”鄭洞國叫來自己的親兵,道:“必須親自交到他們的手中,任何人在他們之前都不能接觸這封信,明白了嗎?”


    “是。”親兵接過信件,將信件塞到懷裏,道:“定將信件交到都督和少將軍手中。”


    送走了自己的親兵,鄭洞國又拿起了剛才的那本書,這本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可在這空蕩蕩的將軍府內他實在是不知道幹點什麽,隻能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


    “將軍,門外有人求見。”一名親兵跑了進來說道。


    “誰啊!”鄭洞國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


    “說是元武城的一些富戶和商人。”親兵說道:“還帶了不少的東西過來。”


    “請進來吧!”鄭洞國端正了一下坐姿說道。


    他差不多已經猜到這些人來這裏的目的了,商人和富戶想要什麽?肯定是更多的錢啊!那這個天下誰最有錢呢?涼州林哲言啊!這小子現在絕對是大楚的首富,雖然這些錢最後都進了李朝宗的口袋,可賺錢的是他林哲言啊!


    這些人就是想讓自己牽線搭橋,幫他們和林哲言搭上線,這件事他鄭洞國可以做,但是也隻是將這些人引薦給李朝宗或者路朝歌,他絕對不會直接接觸林哲言。


    至於原因很簡單,他一個在外領兵的大將,跟涼州的錢袋子頻繁接觸,那你到底是想幹什麽?拉攏了林哲言單幹?雖然李朝宗和路朝歌絕對相信他,但是他也要時刻注意這些事情,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不多時,一幫人被帶到了鄭洞國的麵前,鄭洞國大約看了一下,這足足有七八十號人,這麽多人將軍府的大廳可裝不下,實在沒辦法的鄭洞國隻能讓親兵搬來一些凳子,把這些人安排在了院子裏。


    鄭洞國實在是沒人可用了,隻能讓自己的親兵去泡茶,至於泡成什麽鬼德行那就無關緊要了,能不能喝不重要,主打的就是一個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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