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似乎不再那麽沉重。</p>
天光像是施舍般灑向大地，卻又迷失在霧氣中。</p>
於是世界變成了鋼鐵般的灰色。</p>
耳邊的聲音逐漸嘈雜。</p>
人魚像是受到了什麽號召，從空中唿嘯而落。</p>
歌唱，嘶吼，墜落，掙紮，死去。</p>
每秒鍾都有幾十條破敗不堪的生命悄然逝去。</p>
這種事小規模發生，也許會透著些許滑稽。</p>
可那是鋪滿了視線的人魚，以及能夠吞沒整座山頭的沼澤。</p>
足夠龐大的基數下，這已經可以稱之為一場冰雹。</p>
由人魚組成的冰雹。</p>
劈裏啪啦…</p>
蒼白的身體帶著風聲，在地麵上變得扭曲，再緩緩沉入黑暗。</p>
這種現象已經持續了半分鍾。</p>
當然，跟尋常的冰雹相同。</p>
這場人魚冰雹也有輕災區。</p>
倒吊著爬行的嬰兒將雲層占據，人魚沒辦法從那裏往下跳。</p>
這條被巨嬰塞滿的道路，此刻反而沒那麽危險。</p>
王錦也是猜到了這一點，才會毫不猶豫紮進巨嬰堆裏。</p>
明智的選擇。</p>
隻是需要承受代價。</p>
唿——</p>
“哇！！哇！！”</p>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巨大的手掌。</p>
嬰兒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伸手想要觸碰。</p>
滿天的落影中，熾白色光點顯得如此渺小。</p>
可也正因為渺小，它能夠靈活閃躲，快速前行。</p>
“小心！”</p>
不遠處傳來風聲，宋河一聲驚喝，抬手想要救下戲癡。</p>
可還是慢了一步。</p>
噗通。</p>
人魚直接從戲癡身上穿了過去，落入沼澤。</p>
“哥們兒沒事。”</p>
戲癡揮了揮手，轉身繼續前衝。</p>
他隻有兩條因素，所以看不到人魚，也不會被傷害。</p>
放到此刻就是實打實的優勢。</p>
“你們先走，我在後麵收尾。”</p>
年輕人對著剛才的人魚補了兩槍，又伸手指了指。</p>
隻要放棄觀察，王錦其實也可以達成二因素。</p>
可他沒有。</p>
一方麵，他需要給胡小北分擔壓力，主動清理漏下來的人魚。</p>
另一方麵，他可以在清理人魚的同時應對巨嬰。</p>
所以不需要。</p>
“叔叔我啊，最喜歡小孩子了。”</p>
戲癡獰笑著揮舞行金旗，渾身上下都纏繞著刃氣。</p>
巨嬰歪了歪頭。</p>
隨即笑著探出布滿鱗片的手掌。</p>
顯然，這隻不僅僅是嬰頭肚屍神的眷屬，還跟人魚有些關係。</p>
兩種汙染的加持下，它的氣息變得混亂不堪。</p>
卻更加強大。</p>
戲癡也發現了這一點。</p>
可他是在砍上去之後發現的。</p>
當！</p>
行金旗被硬生生彈飛。</p>
“臥槽！這個砍不動！”</p>
戲癡的叫罵聲傳來。</p>
嬰兒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隨即伸手重重向下拍落。</p>
咚。</p>
戲癡抬起雙臂，硬生生接住了嬰兒的手掌。</p>
呲啦——</p>
雙臂肌肉墳起，額頭爆出青筋。</p>
戲服瞬間漲碎，露出壯實到不可思議的軀體。</p>
“兄弟！”</p>
宋河猛地甩動胳膊，竹竿飛射而出，橫在嬰兒緩緩合攏的手掌中。</p>
“啊！！！”</p>
臉譜開始顫動。</p>
有了宋河的幫助，戲癡能憑借身體的力量，硬生生抗住嬰兒的攻擊。</p>
巨嬰臉上滿是興奮，像是遇到了能跟自己玩耍的小蟲子。</p>
於是他再次加了把勁。</p>
哢…哢！！</p>
竹竿粉碎。</p>
戲癡的雙臂逐漸顫抖，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p>
氣血翻湧，幾乎要噴出血來。</p>
再這麽下去，他隻有被壓碎的下場。</p>
就在這一瞬間。</p>
他的視線中，飄蕩起了潔白的花瓣。</p>
鳶尾花。</p>
咚，咚，咚。</p>
沉重的心跳聲轟然作響，如同突然啟動的引擎。</p>
戲癡剛要轉頭，耳邊突然刮過一陣勁風。</p>
純白色身形擦肩略過。</p>
隨即衝天而起，手中長槍旋轉著刺出。</p>
從槍尖開始，殘缺的白色光環向後膨脹擴散。</p>
仿佛這一擊點碎了水麵中的倒影，蕩起陣陣漣漪。</p>
“殘月。”</p>
平淡的低語。</p>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清冷而又璀璨的皎潔光芒。</p>
明明天空一片灰暗，戲癡卻看到了月亮。</p>
叮——</p>
寒光閃過，寂靜無聲。</p>
半秒鍾後。</p>
王錦若無其事地迴到原地，繼續規劃著路線。</p>
嬰兒則用已經消失的右眼，看著手掌上的血窟窿。</p>
“哇！！！”</p>
巨嬰發出哭喊。</p>
戲癡的身體不聽使喚，甚至有些顫抖。</p>
並不是懼怕嬰兒，也不是受了內傷。</p>
他在懼怕麵前的年輕人，並且開始懷疑這人還是不是王錦。</p>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p>
戲癡鑽研過拳腳功夫，所以他清楚。</p>
十七歲的少年，不可能刺出寂寥如同月光的一槍。</p>
哢噠。</p>
震爆彈被觸發的聲音。</p>
轟——</p>
嬰兒的腦袋從眼眶開始整個炸裂開來，變成一團爛肉。</p>
幾乎是同時，嬰兒的另外一隻手也猛然炸響。</p>
巨大的身形緩緩癱倒，又在落到地麵前化作霧氣，緩緩消散。</p>
標誌性的補刀。</p>
“唿…是王錦沒錯。”</p>
戲癡長出一口氣，露出憨厚的笑容。</p>
隨即是更大的震驚。</p>
剛才的攻擊，一眼就能看出磨煉了幾十上百年。</p>
“原來王錦是個老怪物，那很多事都說得通了。”</p>
戲癡認真點頭。</p>
“我有個很厲害的槍術老師。”</p>
王錦看著戲癡閃爍著微量紅光的眼睛，開口解釋。</p>
戲癡的狀態有些奇怪，他開始動腦子了。</p>
當然，王錦不需要考慮背後的原因，隻需要記住這個細節。</p>
戲癡跟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了這種變化反而是好事。</p>
“快走，時間不多了。”</p>
王錦伸手拍了拍宋河。</p>
後者正麵色複雜地呆立在原地。</p>
他見過王錦的劍術，也很清楚這年輕人有多強大。</p>
可眼看著他一招放倒那種怪物，宋河心中還是充滿了震撼。</p>
“等等…時間不多了？”</p>
宋河下意識低頭，卻發現腳下的沼澤正在沸騰，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爬出。</p>
他一陣頭皮發麻，連忙追了過去。</p>
——</p>
“唿…咳咳…”</p>
“不，不行了。”</p>
小狐狸整個瘦了兩圈，麵頰都略微有些凹陷。</p>
她垂頭喪氣地懸浮在天空，身後是同樣懸浮的蘇喜小花。</p>
為了不讓另外兩人跟人魚撞個正著，她沒辦法繼續用那種胡靈同款的控風術。</p>
</p>
控風精確度上來了，消耗也會同時增大。</p>
對她來說，這不亞於背著兩個人爬珠穆朗瑪峰。</p>
“嗷！！”</p>
人魚的嘶吼聲傳來，沼澤中不知何時伸出幾條手臂，狠狠向著蘇喜抓來。</p>
“嗯？”</p>
胡小北轉頭甩過風刃。</p>
可還沒等風刃到位，爆炸便升騰而起。</p>
手臂被撕碎，蘇喜卻沒傷到分毫。</p>
氣流甚至托著她向上升了幾米。</p>
小花揮了揮握著震爆彈的手，對胡小北露出略微有些膽怯的笑容。</p>
天光像是施舍般灑向大地，卻又迷失在霧氣中。</p>
於是世界變成了鋼鐵般的灰色。</p>
耳邊的聲音逐漸嘈雜。</p>
人魚像是受到了什麽號召，從空中唿嘯而落。</p>
歌唱，嘶吼，墜落，掙紮，死去。</p>
每秒鍾都有幾十條破敗不堪的生命悄然逝去。</p>
這種事小規模發生，也許會透著些許滑稽。</p>
可那是鋪滿了視線的人魚，以及能夠吞沒整座山頭的沼澤。</p>
足夠龐大的基數下，這已經可以稱之為一場冰雹。</p>
由人魚組成的冰雹。</p>
劈裏啪啦…</p>
蒼白的身體帶著風聲，在地麵上變得扭曲，再緩緩沉入黑暗。</p>
這種現象已經持續了半分鍾。</p>
當然，跟尋常的冰雹相同。</p>
這場人魚冰雹也有輕災區。</p>
倒吊著爬行的嬰兒將雲層占據，人魚沒辦法從那裏往下跳。</p>
這條被巨嬰塞滿的道路，此刻反而沒那麽危險。</p>
王錦也是猜到了這一點，才會毫不猶豫紮進巨嬰堆裏。</p>
明智的選擇。</p>
隻是需要承受代價。</p>
唿——</p>
“哇！！哇！！”</p>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巨大的手掌。</p>
嬰兒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伸手想要觸碰。</p>
滿天的落影中，熾白色光點顯得如此渺小。</p>
可也正因為渺小，它能夠靈活閃躲，快速前行。</p>
“小心！”</p>
不遠處傳來風聲，宋河一聲驚喝，抬手想要救下戲癡。</p>
可還是慢了一步。</p>
噗通。</p>
人魚直接從戲癡身上穿了過去，落入沼澤。</p>
“哥們兒沒事。”</p>
戲癡揮了揮手，轉身繼續前衝。</p>
他隻有兩條因素，所以看不到人魚，也不會被傷害。</p>
放到此刻就是實打實的優勢。</p>
“你們先走，我在後麵收尾。”</p>
年輕人對著剛才的人魚補了兩槍，又伸手指了指。</p>
隻要放棄觀察，王錦其實也可以達成二因素。</p>
可他沒有。</p>
一方麵，他需要給胡小北分擔壓力，主動清理漏下來的人魚。</p>
另一方麵，他可以在清理人魚的同時應對巨嬰。</p>
所以不需要。</p>
“叔叔我啊，最喜歡小孩子了。”</p>
戲癡獰笑著揮舞行金旗，渾身上下都纏繞著刃氣。</p>
巨嬰歪了歪頭。</p>
隨即笑著探出布滿鱗片的手掌。</p>
顯然，這隻不僅僅是嬰頭肚屍神的眷屬，還跟人魚有些關係。</p>
兩種汙染的加持下，它的氣息變得混亂不堪。</p>
卻更加強大。</p>
戲癡也發現了這一點。</p>
可他是在砍上去之後發現的。</p>
當！</p>
行金旗被硬生生彈飛。</p>
“臥槽！這個砍不動！”</p>
戲癡的叫罵聲傳來。</p>
嬰兒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隨即伸手重重向下拍落。</p>
咚。</p>
戲癡抬起雙臂，硬生生接住了嬰兒的手掌。</p>
呲啦——</p>
雙臂肌肉墳起，額頭爆出青筋。</p>
戲服瞬間漲碎，露出壯實到不可思議的軀體。</p>
“兄弟！”</p>
宋河猛地甩動胳膊，竹竿飛射而出，橫在嬰兒緩緩合攏的手掌中。</p>
“啊！！！”</p>
臉譜開始顫動。</p>
有了宋河的幫助，戲癡能憑借身體的力量，硬生生抗住嬰兒的攻擊。</p>
巨嬰臉上滿是興奮，像是遇到了能跟自己玩耍的小蟲子。</p>
於是他再次加了把勁。</p>
哢…哢！！</p>
竹竿粉碎。</p>
戲癡的雙臂逐漸顫抖，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p>
氣血翻湧，幾乎要噴出血來。</p>
再這麽下去，他隻有被壓碎的下場。</p>
就在這一瞬間。</p>
他的視線中，飄蕩起了潔白的花瓣。</p>
鳶尾花。</p>
咚，咚，咚。</p>
沉重的心跳聲轟然作響，如同突然啟動的引擎。</p>
戲癡剛要轉頭，耳邊突然刮過一陣勁風。</p>
純白色身形擦肩略過。</p>
隨即衝天而起，手中長槍旋轉著刺出。</p>
從槍尖開始，殘缺的白色光環向後膨脹擴散。</p>
仿佛這一擊點碎了水麵中的倒影，蕩起陣陣漣漪。</p>
“殘月。”</p>
平淡的低語。</p>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清冷而又璀璨的皎潔光芒。</p>
明明天空一片灰暗，戲癡卻看到了月亮。</p>
叮——</p>
寒光閃過，寂靜無聲。</p>
半秒鍾後。</p>
王錦若無其事地迴到原地，繼續規劃著路線。</p>
嬰兒則用已經消失的右眼，看著手掌上的血窟窿。</p>
“哇！！！”</p>
巨嬰發出哭喊。</p>
戲癡的身體不聽使喚，甚至有些顫抖。</p>
並不是懼怕嬰兒，也不是受了內傷。</p>
他在懼怕麵前的年輕人，並且開始懷疑這人還是不是王錦。</p>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p>
戲癡鑽研過拳腳功夫，所以他清楚。</p>
十七歲的少年，不可能刺出寂寥如同月光的一槍。</p>
哢噠。</p>
震爆彈被觸發的聲音。</p>
轟——</p>
嬰兒的腦袋從眼眶開始整個炸裂開來，變成一團爛肉。</p>
幾乎是同時，嬰兒的另外一隻手也猛然炸響。</p>
巨大的身形緩緩癱倒，又在落到地麵前化作霧氣，緩緩消散。</p>
標誌性的補刀。</p>
“唿…是王錦沒錯。”</p>
戲癡長出一口氣，露出憨厚的笑容。</p>
隨即是更大的震驚。</p>
剛才的攻擊，一眼就能看出磨煉了幾十上百年。</p>
“原來王錦是個老怪物，那很多事都說得通了。”</p>
戲癡認真點頭。</p>
“我有個很厲害的槍術老師。”</p>
王錦看著戲癡閃爍著微量紅光的眼睛，開口解釋。</p>
戲癡的狀態有些奇怪，他開始動腦子了。</p>
當然，王錦不需要考慮背後的原因，隻需要記住這個細節。</p>
戲癡跟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了這種變化反而是好事。</p>
“快走，時間不多了。”</p>
王錦伸手拍了拍宋河。</p>
後者正麵色複雜地呆立在原地。</p>
他見過王錦的劍術，也很清楚這年輕人有多強大。</p>
可眼看著他一招放倒那種怪物，宋河心中還是充滿了震撼。</p>
“等等…時間不多了？”</p>
宋河下意識低頭，卻發現腳下的沼澤正在沸騰，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爬出。</p>
他一陣頭皮發麻，連忙追了過去。</p>
——</p>
“唿…咳咳…”</p>
“不，不行了。”</p>
小狐狸整個瘦了兩圈，麵頰都略微有些凹陷。</p>
她垂頭喪氣地懸浮在天空，身後是同樣懸浮的蘇喜小花。</p>
為了不讓另外兩人跟人魚撞個正著，她沒辦法繼續用那種胡靈同款的控風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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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風精確度上來了，消耗也會同時增大。</p>
對她來說，這不亞於背著兩個人爬珠穆朗瑪峰。</p>
“嗷！！”</p>
人魚的嘶吼聲傳來，沼澤中不知何時伸出幾條手臂，狠狠向著蘇喜抓來。</p>
“嗯？”</p>
胡小北轉頭甩過風刃。</p>
可還沒等風刃到位，爆炸便升騰而起。</p>
手臂被撕碎，蘇喜卻沒傷到分毫。</p>
氣流甚至托著她向上升了幾米。</p>
小花揮了揮握著震爆彈的手，對胡小北露出略微有些膽怯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