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排破開江水，快速行進。</p>
江麵依舊平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p>
有了剛才的短暫休息，宋河的情況略微好轉。</p>
他一邊揮舞隻剩下半截的竹竿，一邊來迴比劃，似乎想學怎麽才能一下就把人給敲暈。</p>
</p>
戲癡滿麵愁容地縮在角落，時不時伸手戳戳失去意識的蘇喜。</p>
胡小北抱著小花坐在另一頭，以免竹排受力不均翻過去。</p>
王錦則在竹排上來迴晃悠，嘴裏時不時嘟囔兩句。</p>
不得不說，蘇喜是個相當難纏的家夥。</p>
不同於輪迴的兩麵三刀，陸之首的陰險狡詐。</p>
蘇喜的手段很陰柔。</p>
提前跟戲癡打招唿，讓他找機會甩掉王錦。</p>
又謊稱自己看到了某些東西，配合幻象讓宋河劃船離開。</p>
一旦戲癡成功過來匯合，他們兩個完全可以用宋河或者小花當人質。</p>
也許汙染讓她頭腦一片混沌，行事瘋瘋癲癲。</p>
可蘇喜做事卻依舊很有條理。</p>
最重要的是，她說話永遠是真假參半。</p>
這種謊言基本沒辦法分辨，王錦隻能盡量從假話裏麵挑真話。</p>
“欺世…原來是謎語人的意思嗎。”</p>
王錦皺起眉頭，時不時低頭往水裏看一眼。</p>
他其實能猜到蘇喜在想什麽，也看到了他們兩個偷偷打的手勢。</p>
可他沒太往心裏去。</p>
一方麵，戲癡基本不可能從自己身上找到機會。</p>
另一方麵…胡小北不會在意宋河跟小花的死活，威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p>
話雖如此，王錦也沒心思應付蘇喜。</p>
所以他用行金旗，對戲癡來了一手連蒙帶騙。</p>
雖然不太道德，可確實有用。</p>
為了拿迴自己的東西，戲癡不會再想著逃跑。</p>
蘇喜後半段路程基本也會處於昏迷狀態。</p>
王錦現在需要處理的，是蘇喜口中存在於“天空”的奇怪生物。</p>
“雙魚法不可能出錯，下麵絕對有東西。”</p>
宋河給王錦展示著自己隻剩下半截的竹竿，聲音低沉。</p>
他始終記得剛才的情況。</p>
哪怕身體千瘡百孔，宋河依舊有不小的力氣。</p>
可那些東西依舊折斷了竹竿，甚至差點把宋河拽下去。</p>
那份巨大的力道讓人心有餘悸，宋河始終不相信這是虛假的。</p>
“我明白。”</p>
王錦緩緩點頭，聲音低沉。</p>
他在努力整合目前得到的線索，並且想辦法從中提取出有用的部分。</p>
嘩啦！</p>
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p>
“別跟他們對視！”</p>
宋河低吼一聲，下意識將竹竿橫掄過去，卻在聽見標誌性的“嚶嚶”聲時止住動作。</p>
他靜靜看著剛從水裏爬上來的小黑。</p>
後者搖頭晃腦，顯然一無所獲。</p>
“嚶嚶嚶。”</p>
小黑一邊叫，一邊將手裏的水草遞過來。</p>
細長，烏黑，堅韌。</p>
很像頭發，卻並不是。</p>
“小東西…你是覺得我分不清水草和頭發？”</p>
宋河蒼白的臉皺成一團，似乎相當不滿。</p>
這是在質疑排頭的職業素養。</p>
小黑被嚇了一跳，隻好嚶嚶兩聲，縮迴陰影。</p>
“哈…”</p>
王錦笑了笑，示意宋河別太在意。</p>
這件事要花點時間才能弄清楚。</p>
蘇喜剛才確實用了幻象，才讓宋河和胡小北看到那些東西。</p>
可那副景象有多少是幻境，又有多少是真實。</p>
這些占比不知道多少的“真實”，又到底在哪裏。</p>
“傻仔。”</p>
狐耳少女招了招手，示意王錦過去查看行水旗。</p>
雨水從空中落下，凝結成鏡麵。</p>
透過鏡子，隱約能看到水下有幾個模糊的倒影。</p>
可惜，太模糊了。</p>
越靠近小龍門，江水就越急。</p>
王錦隻能透過水花，看著那些白花花的腫脹屍體。</p>
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勾住了腳，他們在水流的衝刷下站了起來。</p>
除此之外，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溺死者，跟蘇喜的描述完全不沾邊。</p>
“唿…”</p>
王錦深唿吸，緩緩抬頭。</p>
將目光投向上空的雲層。</p>
既然蘇喜說在空中，那就得去上麵看看。</p>
“好。”</p>
還沒等王錦說話，胡小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p>
於是雪白的小狐狸騰空而起，越飛越高，最後變成一個小點。</p>
良久，她打著旋落下，被王錦穩穩接住。</p>
狐狸變迴人形，表情略微有些凝重。</p>
“雲層很厚，又一直在下雨。”</p>
“我什麽都看不清…不過沒撞到東西。”</p>
“這樣啊…”</p>
王錦緩緩點頭。</p>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p>
失去視力的蘇喜，能準確描繪出他們的外表。</p>
水下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卻能用頭發絞斷竹竿。</p>
雨水鏡能看到個大概，可跟宋河口中的規模相比隻是九牛一毛。</p>
蘇喜說的天空也沒有東西，有的隻是厚厚的積雨雲。</p>
情況撲朔迷離。</p>
王錦心中雖然有了猜想，卻沒辦法驗證。</p>
他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最後一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p>
小花正抱著王錦的背包，仿佛那才是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p>
“說說吧。”</p>
王錦把她拎了起來，直視著那雙朦朧的淚眼。</p>
順便伸手幫小花擦了擦眼淚。</p>
說來有些奇怪。</p>
宋排頭和劉水生死時，這小家夥哭的好像都沒這麽狠。</p>
“一直哭總得有點原因。”</p>
“說好了獎勵你…這個。”</p>
略微猶豫片刻，王錦從背包裏掏出兩顆震爆彈。</p>
幾乎是瞬間，小花的哭聲止住了，紅腫的眼睛也有了神采。</p>
“看來你很喜歡。”</p>
王錦笑了笑，又把震爆彈收迴手中，看著小花。</p>
“我就一句話，你給點反應就行。”</p>
年輕人思索著，試圖把自己的猜想轉換成小花能聽懂的東西。</p>
片刻後，王錦緩緩開口。</p>
“汙染，雨水，觀察，陳家圍子。”</p>
王錦每說一個詞，就會仔細看看小花的反應。</p>
說完四個詞後，王錦將手中的震爆彈遞給小花，順便拍了拍她的腦袋。</p>
似乎相當滿意。</p>
“…”</p>
胡小北皺眉站在一邊，麵色複雜。</p>
一方麵，她驚訝於王錦把震爆彈給了小花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p>
簡直像是在獎勵兩顆小摔炮。</p>
另一方麵，她第一次知道王錦的思維方式如此…跳脫。</p>
汙染，雨水，觀察，陳家圍子。</p>
除了汙染是她自己的猜想。</p>
剩下三個詞哪怕胡小北能聽懂一個，都不會是現在這種表情。</p>
“我明白了。”</p>
“雖然還沒辦法確定，可我能想辦法避開他們。”</p>
王錦轉過頭，豎了個大拇指。</p>
“繼續向前走就好。”</p>
“…啊？”</p>
宋河皺起眉頭。</p>
他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p>
不過既然王錦都這麽說了…</p>
“反正我活不了太久，就不考慮這些了。”</p>
“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們送到目的地。”</p>
他聳了聳肩，手中的竹竿揮舞的越來越快。</p>
“我們兩個不會有事。”</p>
王錦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腦袋，示意她別擔心。</p>
“小花也許會很害怕，不過也沒什麽問題。”</p>
“戲癡…你最好睡一覺。”</p>
“好嘞。”</p>
沒有半點猶豫，戲癡撲通一聲倒在竹排上，閉著眼睛開始數羊。</p>
“宋河…”</p>
“…嗯？”</p>
宋河一愣。</p>
說到他就突然停住了，這多多少少有點嚇人。</p>
“戴好鬥笠，別淋到雨水。”</p>
思索片刻，王錦給出答案。</p>
“放心，排頭的鬥笠都是特製的，相當防水。”</p>
宋河點點頭，示意王錦不用擔心。</p>
“還有，我想問一句。”</p>
年輕人摸著下巴，緩緩開口。</p>
“你說千萬不能對視，這句話是從哪聽來的？”</p>
“我爹。”</p>
宋河毫不猶豫地迴答。</p>
“他不希望我在這片晃悠，所以基本沒教過我有關附近的東西。”</p>
“唯一一句，就是...”</p>
“遇到無法理解的人影，千萬不要對視。”</p>
“最好看都別看。”</p>
宋河聲音低沉，顯然在說自己覺得相當恐怖的事。</p>
王錦卻完全沒受影響，反而慢慢露出笑容。</p>
江麵依舊平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p>
有了剛才的短暫休息，宋河的情況略微好轉。</p>
他一邊揮舞隻剩下半截的竹竿，一邊來迴比劃，似乎想學怎麽才能一下就把人給敲暈。</p>
</p>
戲癡滿麵愁容地縮在角落，時不時伸手戳戳失去意識的蘇喜。</p>
胡小北抱著小花坐在另一頭，以免竹排受力不均翻過去。</p>
王錦則在竹排上來迴晃悠，嘴裏時不時嘟囔兩句。</p>
不得不說，蘇喜是個相當難纏的家夥。</p>
不同於輪迴的兩麵三刀，陸之首的陰險狡詐。</p>
蘇喜的手段很陰柔。</p>
提前跟戲癡打招唿，讓他找機會甩掉王錦。</p>
又謊稱自己看到了某些東西，配合幻象讓宋河劃船離開。</p>
一旦戲癡成功過來匯合，他們兩個完全可以用宋河或者小花當人質。</p>
也許汙染讓她頭腦一片混沌，行事瘋瘋癲癲。</p>
可蘇喜做事卻依舊很有條理。</p>
最重要的是，她說話永遠是真假參半。</p>
這種謊言基本沒辦法分辨，王錦隻能盡量從假話裏麵挑真話。</p>
“欺世…原來是謎語人的意思嗎。”</p>
王錦皺起眉頭，時不時低頭往水裏看一眼。</p>
他其實能猜到蘇喜在想什麽，也看到了他們兩個偷偷打的手勢。</p>
可他沒太往心裏去。</p>
一方麵，戲癡基本不可能從自己身上找到機會。</p>
另一方麵…胡小北不會在意宋河跟小花的死活，威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p>
話雖如此，王錦也沒心思應付蘇喜。</p>
所以他用行金旗，對戲癡來了一手連蒙帶騙。</p>
雖然不太道德，可確實有用。</p>
為了拿迴自己的東西，戲癡不會再想著逃跑。</p>
蘇喜後半段路程基本也會處於昏迷狀態。</p>
王錦現在需要處理的，是蘇喜口中存在於“天空”的奇怪生物。</p>
“雙魚法不可能出錯，下麵絕對有東西。”</p>
宋河給王錦展示著自己隻剩下半截的竹竿，聲音低沉。</p>
他始終記得剛才的情況。</p>
哪怕身體千瘡百孔，宋河依舊有不小的力氣。</p>
可那些東西依舊折斷了竹竿，甚至差點把宋河拽下去。</p>
那份巨大的力道讓人心有餘悸，宋河始終不相信這是虛假的。</p>
“我明白。”</p>
王錦緩緩點頭，聲音低沉。</p>
他在努力整合目前得到的線索，並且想辦法從中提取出有用的部分。</p>
嘩啦！</p>
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p>
“別跟他們對視！”</p>
宋河低吼一聲，下意識將竹竿橫掄過去，卻在聽見標誌性的“嚶嚶”聲時止住動作。</p>
他靜靜看著剛從水裏爬上來的小黑。</p>
後者搖頭晃腦，顯然一無所獲。</p>
“嚶嚶嚶。”</p>
小黑一邊叫，一邊將手裏的水草遞過來。</p>
細長，烏黑，堅韌。</p>
很像頭發，卻並不是。</p>
“小東西…你是覺得我分不清水草和頭發？”</p>
宋河蒼白的臉皺成一團，似乎相當不滿。</p>
這是在質疑排頭的職業素養。</p>
小黑被嚇了一跳，隻好嚶嚶兩聲，縮迴陰影。</p>
“哈…”</p>
王錦笑了笑，示意宋河別太在意。</p>
這件事要花點時間才能弄清楚。</p>
蘇喜剛才確實用了幻象，才讓宋河和胡小北看到那些東西。</p>
可那副景象有多少是幻境，又有多少是真實。</p>
這些占比不知道多少的“真實”，又到底在哪裏。</p>
“傻仔。”</p>
狐耳少女招了招手，示意王錦過去查看行水旗。</p>
雨水從空中落下，凝結成鏡麵。</p>
透過鏡子，隱約能看到水下有幾個模糊的倒影。</p>
可惜，太模糊了。</p>
越靠近小龍門，江水就越急。</p>
王錦隻能透過水花，看著那些白花花的腫脹屍體。</p>
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勾住了腳，他們在水流的衝刷下站了起來。</p>
除此之外，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溺死者，跟蘇喜的描述完全不沾邊。</p>
“唿…”</p>
王錦深唿吸，緩緩抬頭。</p>
將目光投向上空的雲層。</p>
既然蘇喜說在空中，那就得去上麵看看。</p>
“好。”</p>
還沒等王錦說話，胡小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p>
於是雪白的小狐狸騰空而起，越飛越高，最後變成一個小點。</p>
良久，她打著旋落下，被王錦穩穩接住。</p>
狐狸變迴人形，表情略微有些凝重。</p>
“雲層很厚，又一直在下雨。”</p>
“我什麽都看不清…不過沒撞到東西。”</p>
“這樣啊…”</p>
王錦緩緩點頭。</p>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p>
失去視力的蘇喜，能準確描繪出他們的外表。</p>
水下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卻能用頭發絞斷竹竿。</p>
雨水鏡能看到個大概，可跟宋河口中的規模相比隻是九牛一毛。</p>
蘇喜說的天空也沒有東西，有的隻是厚厚的積雨雲。</p>
情況撲朔迷離。</p>
王錦心中雖然有了猜想，卻沒辦法驗證。</p>
他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最後一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p>
小花正抱著王錦的背包，仿佛那才是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p>
“說說吧。”</p>
王錦把她拎了起來，直視著那雙朦朧的淚眼。</p>
順便伸手幫小花擦了擦眼淚。</p>
說來有些奇怪。</p>
宋排頭和劉水生死時，這小家夥哭的好像都沒這麽狠。</p>
“一直哭總得有點原因。”</p>
“說好了獎勵你…這個。”</p>
略微猶豫片刻，王錦從背包裏掏出兩顆震爆彈。</p>
幾乎是瞬間，小花的哭聲止住了，紅腫的眼睛也有了神采。</p>
“看來你很喜歡。”</p>
王錦笑了笑，又把震爆彈收迴手中，看著小花。</p>
“我就一句話，你給點反應就行。”</p>
年輕人思索著，試圖把自己的猜想轉換成小花能聽懂的東西。</p>
片刻後，王錦緩緩開口。</p>
“汙染，雨水，觀察，陳家圍子。”</p>
王錦每說一個詞，就會仔細看看小花的反應。</p>
說完四個詞後，王錦將手中的震爆彈遞給小花，順便拍了拍她的腦袋。</p>
似乎相當滿意。</p>
“…”</p>
胡小北皺眉站在一邊，麵色複雜。</p>
一方麵，她驚訝於王錦把震爆彈給了小花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p>
簡直像是在獎勵兩顆小摔炮。</p>
另一方麵，她第一次知道王錦的思維方式如此…跳脫。</p>
汙染，雨水，觀察，陳家圍子。</p>
除了汙染是她自己的猜想。</p>
剩下三個詞哪怕胡小北能聽懂一個，都不會是現在這種表情。</p>
“我明白了。”</p>
“雖然還沒辦法確定，可我能想辦法避開他們。”</p>
王錦轉過頭，豎了個大拇指。</p>
“繼續向前走就好。”</p>
“…啊？”</p>
宋河皺起眉頭。</p>
他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p>
不過既然王錦都這麽說了…</p>
“反正我活不了太久，就不考慮這些了。”</p>
“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們送到目的地。”</p>
他聳了聳肩，手中的竹竿揮舞的越來越快。</p>
“我們兩個不會有事。”</p>
王錦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腦袋，示意她別擔心。</p>
“小花也許會很害怕，不過也沒什麽問題。”</p>
“戲癡…你最好睡一覺。”</p>
“好嘞。”</p>
沒有半點猶豫，戲癡撲通一聲倒在竹排上，閉著眼睛開始數羊。</p>
“宋河…”</p>
“…嗯？”</p>
宋河一愣。</p>
說到他就突然停住了，這多多少少有點嚇人。</p>
“戴好鬥笠，別淋到雨水。”</p>
思索片刻，王錦給出答案。</p>
“放心，排頭的鬥笠都是特製的，相當防水。”</p>
宋河點點頭，示意王錦不用擔心。</p>
“還有，我想問一句。”</p>
年輕人摸著下巴，緩緩開口。</p>
“你說千萬不能對視，這句話是從哪聽來的？”</p>
“我爹。”</p>
宋河毫不猶豫地迴答。</p>
“他不希望我在這片晃悠，所以基本沒教過我有關附近的東西。”</p>
“唯一一句，就是...”</p>
“遇到無法理解的人影，千萬不要對視。”</p>
“最好看都別看。”</p>
宋河聲音低沉，顯然在說自己覺得相當恐怖的事。</p>
王錦卻完全沒受影響，反而慢慢露出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