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野獸所受到的火炎內傷絕對比他外表的燒傷還要嚴重,不過宮本武藏的傷再怎麽嚴重,恐怕都能輕易地殺掉烏拉拉吧……


    撿起地上的短刀,宮本武藏打量著眼前這年紀輕輕的獵命師。


    看樣子,大概隻有二十初歲吧。


    比起那個時候的自己,這個獵命師比他還要刁鑽,還要強。


    而且這個獵命師,還是沒有趁這次的狂暴攻擊後逃走。一共錯失兩次機會。


    ——跟上次那個狗娘養的完全不一樣。


    從熱烈的雨縫中看見這一切,紳士流下心酸的眼淚。這次它不能自私地躍下,與主人同生死,因為它肩負著主人的任務交代,要將一個大秘密傳達給烏霆殲。


    “喂。”烏拉拉勉強開口。


    “?”


    “過來啦。”


    無言,宮本武藏走近一步。


    “再過來一點吧。給你看個好東西。”烏拉拉搖搖欲墜。


    宮本武藏幹脆大步走上前,長刀平舉,直到刀尖戳到烏拉拉的額頭。


    沒有任何預備動作,烏拉拉莫名其妙往宮本武藏的臉麵揮出一拳,直中紅心。


    挨了拳頭,宮本武藏腳步不動,連身子也沒晃他一晃,隻是靜靜地研究這奇妙的生物。他的長刀直直放在烏拉拉的脖子旁,而烏拉拉維持著剛剛揍出一拳的姿勢。


    “如果這一拳是‘居爾一拳’,說不定可以贏了呢。”烏拉拉神情困倦。


    這一拳不帶殺意,毫無力量可言。


    正因為這拳柔如落葉,宮本武藏反而沒有反應過來,竟讓這一拳直直命中他的鼻梁,讓他感到一陣蒼白空虛的寒意。


    手高高舉起,殺意如蓮匯聚,宮本武藏的刀就要斬落。


    “喂。”烏拉拉看著滿臉漆黑的宮本武藏。


    “還想揍我一拳嗎?”宮本武藏揶揄。


    對不起,哥哥。


    我還是無法認同把自己的生命花在沒有意義的戰鬥上。


    身為一個吉他手,要死,就要死在搖滾樂的舞台上。


    “喂,放我一馬吧。”烏拉拉說。


    此話一出,大出宮本武藏的意料之外。


    曆經以性命相搏的決鬥數百次,從來就沒有敢厚顏無恥說出這句話的人!


    “你說什麽?”宮本武藏睜大眼睛,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我說你,你這麽強,應該很寂寞吧?”烏拉拉毫不扭捏,氣若遊絲地建議:“我潛力無限,又有信心繼續變強,如果你現在一時手癢砍了我,以後再也找不到我打架怎麽辦?霸刀一生,好敵難求……這樣可以嗎?”


    宮本武藏合不上嘴巴,手上青筋暴現。


    “為什麽要說出這種話!虧我還抱著非常尊敬的心情要殺死你!”


    打了一整夜,被砍得亂七八糟,烏拉拉好累,實在好想閉上眼睛睡到天亮——“自以為勢”,看來也不怎麽樣嘛。


    “大哥,都什麽時代了,連你這種古人都從墳墓裏爬出來聽ipod了,生死決鬥的觀念也要改一改吧。我們又沒有仇,切磋一下就傷的這麽重,已經很虧了。”烏拉拉連笑都很辛苦:“拜托啦,我真的不想死。”


    這算什麽?


    “閉嘴!我現在就殺了你!”宮本武藏氣急敗壞,舉起刀就要砍下。


    “慢!”


    一聲豪吼,遙遙出現在巷子的右邊。


    “收迴你的求饒!成何體統!”兵五常渾身是傷,口裏塞滿了巧克力。


    一隻寶藍色的靈貓,傲氣十足地站在大雨中,陪伴著主人的最後一戰。


    這個拿著十一節棍的武癡,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吃了一堆巧克力後,便又拖著可怕的傷勢走了迴來。


    隻因為,他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命,是靠族人的叛徒所施舍的。


    “宮本武藏!我們的架,還沒完!”兵五常粗著喉嚨大吼,又從口袋裏塞了一把巧克力進嘴裏大嚼。另一隻手,自然是抓著十一節棍了。


    宮本武藏側臉冷冷看著這個手下敗將,對他來說,這種去又複返的模樣才有武者的風範,讓他對這個時代安心不少。


    “他媽的真大白癡。”烏拉拉終於無力,斜斜跪下,埋在紅色的雨裏。


    宮本武藏一腳踩在烏拉拉的肩上,瞪著他:“你這麽說,對得起你那即使喪命,也要拚命趕迴來救你的朋友嗎!”


    烏拉拉流出無奈的眼淚,半張臉埋在雨水裏。


    “生命多麽美好,硬要死,還不如一開始我就別插手,媽的。”


    “你挺身而出,不就是你對他的義氣嗎!”宮本武藏氣得發抖,咆哮:“現在否定你的義氣,那我們剛剛打得這麽精彩,難道是一場笑話!”


    “我的義氣,真不想用在不想活的人身上。”烏拉拉的眼淚無法收止,含糊不清地說:“……即使我現在連話都說不好了,但我還是拚命想活下去啊,活下去多好啊,你們這些老是殺人的戰鬥狂是不會懂得……如果我有下跪的力氣,要我向你磕頭都可以。”


    宮本武藏愣住。


    毫無疑問,一定要殺了這個男人。


    繼續聽他的胡言亂語下去,自己一定會發瘋。


    “我跟你打!”兵五常又是一吼。


    “你等著。”宮本武藏心亂如麻,但握刀的手卻失去了力量。


    難以置信。


    這家夥在哭。


    把我打成重傷的家夥,竟然在哭。


    “別哭,不準哭!”


    “……我不哭的話,你就不殺我了嗎?”


    “我叫你住嘴!”宮本武藏大怒,在空中亂揮刀。


    “拜托啦。”


    “你有武器,我沒有,這樣真的很不公平。”烏拉拉很盡力打嘴炮逃命。


    真的是,又愛哭又愛羅嗦。


    巷子的左邊,突然有個撐傘的路過人影。


    那娟秀的人影怔怔地看著這邊,是個女孩。


    女孩怎麽想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日夜掛念的男孩。


    雨傘摔落,人影衝來。


    宮本武藏的刀不由自主停頓在半空中。


    看著烏拉拉跪倒在地的背影,女孩往這邊不顧一切驚慌跑來。


    麵對這種突發狀況,擅長殺人的宮本武藏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尤其這個女孩的身上不僅沒有殺氣,從腳步的聲音聽來,甚至連一點武功的底子也沒有。


    有的,隻是驚慌與淚水。


    烏拉拉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女孩跪倒在烏拉拉麵前,雙手打開。


    “讓開!”宮本武藏很局促。


    女孩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大聲咿咿呀呀,拚命看著表情錯愕的宮本武藏。


    “快讓開!”宮本武藏斥道。


    一刀往旁邊斬去,一戶民宅屋頂竟然給刀氣劈裂。


    “啊啊啊啊啊……”女孩淋著大雨鬼叫,猛搖頭,大哭擋在烏拉拉麵前。


    神穀。


    神穀莫名其妙地來了。


    烏拉拉在淚水滿麵中,忍不住笑了。


    他在神穀體內埋下的“朝思暮想”命格,將神穀從遙遠的東京帶到這裏。


    帶到神穀朝思暮想的人身邊。


    “原來,我的強運……”烏拉拉笑得很開心:“就是神穀你啊。”


    神穀的哭泣,讓宮本武藏整個伏住,思緒迴到遙遠的數百年之前。


    初戀情人阿通的悲傷笛聲,也挽留不住他好戰的性格,跟他手中的狂刀。在阿通被劫村的浪人殺死的時候,他竟然還在千裏之外競逐武聖的虛名。


    等到阿通的死訊傳到宮本武藏的耳後,他就真的,隻剩下戰鬥了。


    隻剩下戰鬥了。


    若能使時光倒流,宮本武藏還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嗎?


    腳底下這個沒有誌氣、狂想活下去的男孩,顯然跟他走在不一樣的路上。


    刀迴鞘。


    “我最討厭女人哭了。”宮本武藏轉身就走。


    每一步,都踩在迴憶的雨水上。


    聽聞阿通死掉的那天,也是大雨。


    雙手垂擺,宮本武藏與大嚼巧克力的兵無常交身而過。


    寶藍色的靈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喂!”兵五常大喊。


    但宮本武藏根本就懶得迴頭,隻是摔下一句話。


    “找個女人吧,喪家之犬。”


    〖眾月拱星


    命格:集體格


    存活:一百八十年


    征兆:老是能跟名人交往的你,我們應該叫你“名器”嗎?即使不常泡夜店,光是在捷運上打個psp就能與名人邂逅、進而交往。也許你本身不是個追星族,甚至不了解現在與周傑倫交往的人是誰,但那些習慣掌聲與讚美的明星們卻常常為你瘋狂。


    特質:宿主不見得帥或很漂亮,但總是在舉手投足間散發獨特的魅力,吸引特定眼光的名人,讓那些名人彼此成為表兄弟或表姊妹。


    進化:逢龍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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