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決定……與鏡迴結為仙侶!”童心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什麽!”玄清楞了一下,意外的看著童心。


    “你說的沒錯,想要在三百年裏飛升是不可能完成的,為了瓊華峰,也為了我自己,我決定與鏡迴結為仙侶!”


    “當真?”


    “嗯。”


    玄清原以為,固執的徒兒突然想通了自己會是開心的,可是為什麽,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呢?反而心裏微酸,有些難受?


    抬頭時,看見童心眼神清明,玄清才驀然想起,方才的話,似乎隻是徒兒所謂的實驗。瞬間,心中的難受感減輕了。


    看著玄清臉上神色變幻,童心嘴角微微一揚,“聽到我說剛剛那些話,師父你有什麽感覺?”


    “嗯……起初覺得有些難受,然後想起是在做實驗後,就不難受了,”玄清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覺,當看到童心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後,玄清覺得,徒兒似乎真的知道自己生的什麽病。


    “師父,頭低點,”童心朝著玄清招招手。


    玄清十分配合的低下了頭。然後,童心便踮起腳,吻了上去。


    雙唇相觸的瞬間,玄清隻覺得身體中好似又一道電流劃過,身體僵硬了片刻之後,竟莫名的一片火熱。


    心髒裏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湧出,那感覺奇妙且舒適,讓玄清很是新奇。


    雙唇分開口,玄清迴味著方才那奇異的感覺,不可置信的望著童心,“為什麽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童心聞言,不由笑了,“師父,其實你不是病了。”


    “嗯?”


    “你隻是……吃醋了!”


    “吃醋……”玄清喃喃的念著這個詞,眼裏滿是疑惑,“這是何種病症?又該如何根治?”


    “吃醋並非病症,隻是一種情緒而已。”


    “情緒?”玄清雖不解,但眼睛裏卻多了絲怒意,聲音也沉了下來,“也就是說,為師並未患病?”


    童心點了點頭。


    “是的!”依著玄清的脾氣,童心知道接下來乾春峰要倒黴了,不過卻沒有出言幹涉,畢竟乾山這般誆騙玄清,實在有些不厚道。


    “好,我知道了!”


    “那我去修行了。”童心說完,也就未再去管玄清會如何動作,轉身離開。


    當然,童心之所以會告訴玄清真相,並不表示她忘記了跟玄清之前的隔閡,而是實在有些不願意看見玄清被人誆騙做傻事,特別是那傻事還與她有著直接的關聯。


    一想到那日玄清的堅定、決絕,童心就覺得特別的難過。


    所以啊,吃醋又能如何?吃醋就一定代表著喜歡麽?


    即便喜歡了又能怎樣?最終依舊比不上瓊華峰在他心裏的位置。


    童心苦笑著搖搖頭,尋了處安靜的地方,盤腿而坐,開始打坐。


    此後,玄清果真沒有再喝藥,不過童心倒是聽說,他拿著沒喝完的藥去了乾春峰,若非三長老、淩九霄等人出麵,乾春峰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平息事件的代價自然又是乾春峰的丹藥、靈草等物被玄清給搜刮了遍。


    童心清楚玄清的脾氣,所以倒沒覺得意外,依舊潛心修行,畢竟,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日提升修為,好擺脫與鏡迴的糾葛。


    雖然有著重生係統,知道即便三百年過去,自己沒能達到飛升,也不會死掉,但係統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她又如何能夠告訴他人?於是,也隻得將努力修行,排到了第一位。


    對於玄清,童心依舊是能躲就躲。


    這一日,童心修行結束,迴到瓊華宮,剛進房間,便看見玄清正坐在裏頭,似乎是在等著她。


    童心下意識的掉頭,卻被玄清給叫住了。


    “玄奘,你等等,為師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童心頓住腳步,迴過頭,發現玄清已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邊。


    “為師可能要離開青玉山一段時間。”


    “去哪?”


    “為師聽說極北之地有草木迴春的異樣出現,猜測那裏許是生出了蘊含生命靈氣的天靈地寶,打算過去看看。”


    “生命靈氣?”童心皺起眉,“為什麽要去?你不是已經決定讓我與鏡迴結為仙侶了麽?”


    “就像你所言,沒有做過又如何知道做不到?所以,為師想去試一試。隻要尋到機緣,你便可不用與鏡迴結為仙侶。”


    “若你沒有尋到機緣,我還是要嫁給鏡迴對不對?”童心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玄清搖了搖頭,“一想到你要與鏡迴結為仙侶,為師的心就會難受,但一想到你隻有三百年的壽數,為師的心裏會更難受,或許為師是真的患了吃醋的病症。可是……為師想得很清楚,即便你會怨為師,即便為師會難受,但為師卻更不願你有性命之憂。如今為師能做的,隻有在三百年內盡力尋到機緣,讓你不用與鏡迴結為仙侶。”


    “可是那天你明明說過,不想我死是因為不希望瓊華峰一脈絕傳!”


    玄清笑著搖搖頭,“其實在為師這一代時瓊華峰就應該絕傳了,卻沒想到,竟然收了你這個徒兒……如果沒有你,瓊華峰一樣會絕傳……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


    “那你那天說……”


    “若為師不這麽說,為師又有什麽理由說服你活下去?”


    童心沉默了。


    之前,她一直以為玄清努力主張她與鏡迴結為仙侶,是出於不希望瓊華峰一脈絕傳的考慮,可是現在呢……其實,絕傳與否對玄清似乎都沒有影響,他之所以會這麽說,隻是希望童心能夠活下去!


    若我與師父的身份立場對調,我想我也應該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腦袋裏突然響起了玄清第一次渡雷劫時的情景。


    是啊,因為她,玄清渡劫失敗身亡,若瓊華峰真的那般重要,他又如何能夠因為她在渡劫時分神,並且不顧一切的去找她?


    這時候,童心才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


    玄清一直都在默默的替她考慮,在乎她,關心她。


    在她危險時挺身而出,在她失眠時傻傻的哄她睡覺,甚至那難喝的魚湯……在童心的記憶中也變得溫情起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於玄清的感覺,隻是類似父女的親情,可是這一刻她才終於看清,其實早在不知不覺間,那份感情似乎慢慢的發生了轉變。


    “為師走了。你安心留在瓊華峰等為師迴來!”玄清歎了口氣,往外走。


    童心連忙大聲道,“從頭到尾你隻是在說自己的感受,那麽你可曾問過我的感受?如果為了活下去必須要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麽我寧願不要活下去。就算勉強活著,可是……你覺得我會開心嗎?”


    “讓我不開心的活一輩子,你卻可以心安理得……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師父?”童心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用有限的時間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將漫長的人生都浪費在一個並不喜歡的家夥身上!”


    玄清詫異的迴過頭,發現一向嘻嘻哈哈又蠢又傻的徒兒,竟然在吧嗒吧嗒的掉眼淚,玄清一下子慌了神。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玄清迴過神時,童心已然撲進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玄清的心再次莫名疼痛起來,隻是這一次疼痛的同時,卻伴隨著陣陣暖流。


    而且,玄清詫異的發現,原本止步不前的修為突然間翻湧起來。腦中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靈光,有那麽一瞬,他好似悟到了什麽東西,卻仍舊琢磨不明。


    再看懷中哭泣的徒兒,玄清心中驚訝不已。


    難倒自己飛升的關鍵在徒兒身上?可是……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方才修為的那一陣翻湧又作何解釋呢?


    不過,如果真的飛升成仙,就一定能在仙界中找到恢複生命力的機緣。


    幾個唿吸間,玄清便在腦袋裏擬定好了飛升的計劃。


    他伸手拍了拍徒兒的背,安慰道,“好,為師不走了,為師留下來陪你!莫哭了!”


    “嗯,”童心抬起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點頭,“師父你放心,在這三百年間,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的!不管最後能不能飛升,能有師父陪著我,我也是死而無憾了。”


    “什麽死不死的,既然你意已決,為師也不想再勉強你。為師現在就立刻休書去蜀山,拒了這門婚事。”玄清說著,便要往外走。


    童心反應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師父,不用了……那個,我已經跟鏡迴約好了,這三百年內他都不會再來瓊華峰煩我了。”


    “哦?”


    “我跟鏡迴打了個賭,說如果三百年內沒有飛升,就嫁給他,要是飛升了,就取消婚事……”童心的聲音越說越小。


    當初讓童心覺得十分成功的約定,為何現在聽起來,越來越像是她給自己挖的坑了?


    果然,玄清聽完臉色一變,“胡鬧!這種事如何能私下決定?”


    “可是當時……”童心辯解的聲音也沒愈發了底氣,“那師父,現在該怎麽辦呀?”


    “罷了,這事為師會處理,你就不用管了,不過記住,以後切莫要再這般擅作主張了。”雖然是責備的話語,但臉上卻掛著滿滿的笑意。


    “嗯!”童心忙不跌的點頭,看著玄清臉上的笑容,童心隻覺得心情霍然開朗,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歡快。


    此間的氛圍,更讓童心莫名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與安心感來。


    腦中靈光一閃,童心閉上眼睛,悄悄將這一刻烙印在了那個一直空著的特殊存檔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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