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吃驚地看著林白,不管她再怎麽提問或嚇唬,她都仿若未聞,隻是跪在那裏,嘴裏念念有詞,這一瞬間,她仿佛掉進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完全封閉失去自我的世界。[.超多好看小說]


    忽然間,窗外電閃雷鳴,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黑如暗夜。病房的窗戶開著,送來陣陣冷風,謝喬顫抖了一下,用手摸了胳膊,嚐試著再一次朝林白走過去。


    “你不是壞人。”她說。


    林白什麽也聽不見,她隻是跪在那裏,嘴唇顫抖得厲害,眼前的世界仿佛化作洪水猛獸,要是不想被吞噬,唯有懺悔這一條路可走。


    “我是壞人,是壞人。”她不停地說這句話,像是在說服自己,又或者是在說服別人。


    謝喬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隱約猜到這或許與自己有關。


    一陣狂風吹來,窗簾被風吹散開,打在謝喬的身上,已是帶了濕意。謝喬在林白的麵前跪下,試探著伸手將她抱住。


    謝天謝地,她沒有拒絕。


    “林白,你不是壞人。”她又一次說。


    這一次林白依舊沒有聽進耳裏,她靠在謝喬的肩上,整個人瑟瑟發抖,又一次重複:“我是壞人。”


    謝喬推開她,望著她迷亂而呆滯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問:“我是謝喬,你認得我嗎?”


    她問得極為認真,指尖用力更深,狠狠地按住林白的肩。林白終於停止了無意義的複讀機功能,呆呆傻傻地著謝喬。


    窗外這時打了一個響雷,電光一閃,林白嚇得縮進了謝喬的懷裏。


    “我怕!”她說。


    謝喬麵無表情地推開她,冷漠地問:“你還認得謝喬嗎?”


    林白縮了縮脖子,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靈魂,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謝喬並不急,她像母親一樣有耐心,不厭其煩地追問她同一個問題,一遍又一遍。


    很快,雨落了下來,原本安靜的房間被狂暴的雨聲吞滅,它們隨著風向惡意地侵吞著這潔白樸素的角落。


    謝喬站起身,將窗戶關上。


    她轉過身時,林白就站在她的身後,看著被雨水打濕了臉的謝喬,遞給她一條毛巾。


    謝喬衝她笑了笑,接過毛巾擦了把臉。


    “你真好看。(.)”林白突然笑了起來。


    謝喬能感覺到那笑容裏的真心,她摸了摸她的頭發,笑問:“你很喜歡我嗎?”


    林白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露出愧疚的神色。


    “看過我演的戲?”謝喬不放棄,繼續追問。


    林白頓時變得膽怯起來。


    “看過《雲袖謠》嗎?”謝喬又問。


    林白的眼神閃了閃,略帶羞澀地點了點頭。《雲袖謠》是謝喬最經典的代表作,她曾靠這個作品榮獲了三大國際電影節的影後殊榮。


    既然是林白是她的粉絲,她沒有理由不知道這部作品。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怕我嗎?”


    謝喬拉著林白的手,領著她在不遠處的小沙發上坐下來。


    林白似乎有些受驚,想掙開,但又不敢用力。


    謝喬微笑著看她,她的笑容仿佛擁用強大的治愈能力,林白感覺那些黑暗的、恐怖的、痛苦的記憶,正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


    “你,你不討厭我嗎?”林白弱弱地問。


    謝喬用力地搖頭,說:“你是我的粉絲,我怎麽會討厭你呢?”


    “可是,可是我是壞人。”壞人是沒有資格喜歡偶像的,林白蒼白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你為什麽覺得自己是壞人呢?”謝喬不解地看著她,林白從小生活在富足的家庭,出事時剛剛大學畢業,原本計劃是要去美國留學的,但因為一場失敗的感情,住進了療養院。


    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是從小就受到了家庭的保護,就像是養在溫室的裏花朵,謝喬很難把她想象成十惡不赦的壞人。


    林白害怕地環顧了四周,瘋子一樣在病房裏找了一通,仿佛是在找什麽人,或者什麽物件。她找了一圈,終於發現房間裏除了自己和謝喬外,並沒有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走迴謝喬的身邊。


    她抿了抿唇,湊到謝喬的耳邊,小聲道:“我有一個姐姐。”


    謝喬震驚地望著她。


    林白露出驚慌的表情,嘴唇毫無血色地發抖,謝喬怕她癔症發作,用力抱住她。


    “不要怕,有我在。”


    林白咬緊了牙關,眼睛用力地閉上,像是在拒絕著什麽。


    “你有個姐姐,然後呢?”謝喬繼續追問,她的直覺沒有錯,林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真的與自己有關。


    “我媽媽殺了她。”林白哭著對謝喬說。


    謝喬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媽媽殺了她?”


    林白顫抖著點頭,痛苦地說:“我把她埋了。”


    “這不是真的。”謝喬握住了林白的手,糾正道。


    “是真的,”林白立即痛苦地大喊起來,“我就知道,你也討厭我,覺得我壞人,不配喜歡你。”


    “也?”謝喬製住她,問:“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林白痛苦地咬緊了牙關,瞪著謝喬,她拒絕迴答這個問題。


    “好,我們換個問題。”謝喬盯著她的眼睛,問:“你媽媽殺死你姐姐這件事,你還告訴過別人嗎?”


    “沒有,我隻告訴你一個人。”林白搖頭大喊。


    “那是誰告訴你,你媽媽殺了你姐姐的?”


    “沒有人告訴我!”林白激動地掙紮起來,“是我自己看到的,我親眼看到的。”


    “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我看到……”林白重複了兩聲,雙眉痛苦地皺了起來,她像個失憶的病人,突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謝喬心下了然,所有痛苦的記憶,都是被植入的。


    “你仔細想,慢慢地地想,是誰幫助你想起那些難過的故事?”謝喬放緩了聲音,用手蒙住了林白的眼睛。


    林白的心變得很空,她明明很痛苦,很難過,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的記憶隨著謝喬催眠般的聲音,仿佛迴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她隻是一個孩子。


    有爸爸,有媽媽,有弟弟,滿屋子的傭人,以及一個見不得光的姐姐。


    媽媽每天都在罵姐姐,總是找各種理由虐打她,而她總是袖手旁觀,甚至有幾次,她看到弟弟和姨媽家的表哥也一起欺負她。


    漸漸地,她覺得這並沒有什麽不對。她已經習慣她眼睛所看到的生活了,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媽媽拿鞭子拚命地抽姐姐,她就站在門外。


    透過門縫,她看到姐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衣服上都是血。


    她嚇哭了,媽媽扔了鞭子跑出來抱她,不停地哄她,之後她再也沒有見到姐姐。


    “是媽媽,媽媽把她打死了。”林白睜開了眼睛,她終於想起來。


    “你怎麽確定,她被你媽媽打死了?”謝喬不解地問。


    “因為我看到了啊!”林白失望地大叫起來,她討厭被人這樣質問。她很清楚自己做過些什麽,可是他們總是把她當瘋子看。


    謝喬見她情緒激動,難得沒有再追問下去。


    毫無疑問,林白的記憶是錯亂的,像是被人為篡改般,淩亂而無序。謝喬修習過心理學,知道催眠可以讓人忘記部分記憶,但通常很難長期維持。


    如果林白的病因是自己,那麽當她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她混亂的記憶會慢慢複蘇。可是,她剛才不斷地試探過她,發現她除了記憶混亂,仿佛還被植入了部分本不屬於她的記憶。


    這已經超出了心理學範疇,謝喬也不是很懂。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個讓林白發瘋的人,並不想讓她永遠這樣瘋顛下去,她似乎給了她解脫的鑰匙,而那把鑰匙在自己身上。


    謝喬摸了摸陷入自責與愧疚中的林白,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別怕,就算你真的是壞人,我也會保護你。”


    “真的嗎?”林白很懷疑,吸了吸鼻子,說:“你不是很討厭壞人嗎?”


    “睡覺吧,你看起來很累。”謝喬拉著她往床上走。


    林白乖乖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望著謝喬:“你真漂亮。”


    “先閉上眼睛。”謝喬笑了笑。


    林白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淚水,她像個孩子一樣極端、不諳世事。很快,她的唿吸變得均勻,仿佛已陷入睡夢中。


    窗外的雨還在猛力地下,謝喬走出了病房。


    林夫人正站在門外。


    謝喬不知道裏麵的對話,被她聽去了多少,她全然不關心這些。


    “謝喬……”林夫人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告訴我,她為什麽變成這樣?”謝喬忽然嚴肅地打斷了她。


    林夫人吃驚地望著謝喬,望著這個有些熟悉的人,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你想做什麽?”她問。


    “我想,我可以幫她。”謝喬望著明顯起了防備之心的林夫人,堅定地說道。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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