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落,黃昏已至。


    殷紅的夕陽餘暉從半空揮灑而下,霧隱峰峰頂處,雲霧與天邊斜陽交相輝映,可謂美侖美奐。


    蕭逸瞪著一雙大眼看著武正通,驚道:“師叔,你要教我太極玄清錄?”


    “我何需騙你?”武正通說到此處,突然神色一凜,“九師妹悟性極高,向來做事也最為謹慎,她此番做法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倘若我傳授你太極玄清錄,恐她會不高興……”


    “師叔,你既說師娘對太極玄清錄的領悟無人能及,可據我所知,師娘的修為好似連師傅都不如吧?”蕭逸問道。


    武正通有些忿忿道:“小子,你懂什麽?九師妹悟性雖高,但平生誌不在修真,況且以她天生體質局限,能修煉此番境界,已是驚為天人!”


    “體質局限?”蕭逸一愣。


    武正通錯愕,頓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惱怒道:“不該你知道的便不要多問,不想你這小子竟如此多嘴,我不教了,不教了……”


    “師叔!”蕭逸剛喊叫一聲,卻見武正通頭也不迴的朝山下衝去。蕭逸心中懊惱之極,不想自己多問了一句,竟讓武正通心中惱怒,不願再傳自己太極玄清錄。見到武正通離開的背影,蕭逸無奈,正恰此時晚飯鍾響起,他隻得轉身離去。


    第二日,上午。


    蕭逸隨眾人前來做功課,遠遠的便聽到一陣砍竹的清脆聲,見到武正通的身影時,他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原本蕭逸還怕武正通一怒之下,不再來霧隱峰,隻要他還在此處,便還有轉機。


    一直到下午時分,做完功課後,蕭逸仍如往常一般來到蒼竹林看武正通砍竹。武正通如先前那般,根本不理蕭逸。蕭逸也樂得自在,隻是這次來時,他的手中多了一個瓶子,將瓶蓋打開的刹那,一股清香飄散而出。瓶中之物,乃是最近一月時間裏,蕭逸用葡萄釀製的葡萄酒。


    稍稍品了一口瓶中甜酒,一股清甜口感瞬間襲至,蕭逸眉宇稍展,這後山的葡萄真是極品,釀製出來的葡萄酒竟如此可口。


    蕭逸眼角餘光微瞥,看到武正通有些怔怔的看著他,喉節還一動一動的吞著口水,顯然是聞到了這甜酒的香氣。


    蕭逸嘴角一笑,這武正通,果真是個酒鬼!


    連續一周時日,蕭逸每次來看武正通砍竹都帶上一小瓶的葡萄酒。而這日,傍晚已至,晚飯鍾響起,蕭逸抬步離開。


    武正通見到蕭逸離開,目光一愣,剛才蕭逸所坐的巨石上,竟遺下一個小瓶。想起蕭逸最近幾日來每日喝酒的樣子,武正通不自覺的朝那小瓶走去。


    半柱香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蕭逸趕到巨石旁,武正通正低著頭,兀自砍著蒼竹。


    蕭逸一笑,他剛才離開後,在蒼竹林不遠處躲著。光線雖暗,但他卻能清晰的見到武正通的舉動,一直等到武正通如偷似竊的將酒瓶中的葡萄酒一仰頭喝光之後,蕭逸這才現身出來。


    拿起酒瓶,蕭逸微微一晃,原本半瓶的葡萄酒竟被武正通一口喝盡。蕭逸一言不發,帶著酒瓶,轉身離去。


    如此一來,半個月又再過去。在這半個月裏,蕭逸每日都會帶上一小瓶葡萄酒,自己喝下小半,離開時留下大半瓶葡萄酒。待到第二日來取酒瓶時,酒瓶中的葡萄酒已然空空如也。


    這一日傍晚,蕭逸來到蒼竹林,手中不帶一物,離開後,也未留下酒瓶。接連三日,蕭逸雖如往常一般看武正通砍竹,但釀製的葡萄酒卻是不帶。半個月的時間,武正通偷喝蕭逸的葡萄酒已然上癮,這連續三天的時間未喝,心上如貓撓狗抓,一陣瘙癢難奈。


    “小子,你這些時日怎麽不帶酒來了?”武正通突然開口問道。


    蕭逸心上一喜,這武正通終於按捺不住了,但他臉上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反問道:“武師叔,我為何要帶酒來?”


    武正通一愣,未想蕭逸竟如此問道,一時間,他有些不知錯愕,不知如何迴答。


    見到武正通那吃鱉的模樣,蕭逸心上暗喜:老小子,如今是你按捺不住,你既已開口,便注定輸了!


    “八師叔,酒乃穿腸毒藥,多喝無益蕭逸一陣搖頭道。


    “你這混小子!”武正通臉上一僵,有些怒氣道。


    “隻是可惜了……”蕭逸歎息道。


    “可惜什麽?”武正通不禁又問。


    “這一個多月裏我不停釀製的果酒,若是倒掉的話,怎不可惜?”蕭逸迴道。


    “釀了一個月的酒?”武正通一驚,想起那果酒的滋味,竟不自覺的舌忝了下嘴唇。


    蕭逸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小子,你既不想要這果酒,不如全都拿來孝敬師叔吧!”武正通連忙接口道。


    “不可不可,古人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若將這果酒給了師叔,可是違背了先人古訓,師娘若知道了,定然不悅。師叔,請恕蕭逸不能這麽做!”蕭逸一副振振有辭的口氣。


    “先人古訓是死物,做人要靈活變通!若讀死書,又有何用?還不如不讀!”武正通沒好氣的說道。


    “師叔如此說可就錯了!想當初師叔出爾反爾,是為違背古人誠信之道,師叔雖如此,但師侄卻不能明知故犯!”蕭逸迴道。


    “臭小子!”武正通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幾分,“若按你所說,我既已不願傳授給你太極玄清錄,現在若再傳你,不又是違背了誠信之道?你既如此堅持先人古訓,我更是萬萬不能再傳你太極玄清錄!”


    “師叔此言差矣!”蕭逸一陣裝模作樣的搖頭道,“師叔既已出爾反爾過一次,即便再出爾反爾一次也是無妨的!況且師叔畢竟是蕭逸長輩,若師叔再出爾反爾,蕭逸本著尊敬長輩之道,即便違背一下古訓,也是無傷大雅的!”


    武正通怔怔的看著蕭逸,突然一陣哈哈大笑,其笑震耳,其狀瘋癲。笑聲驟罷,就聽武正通笑道:“好小子,明明是你求我傳你功法,卻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隻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我若見不到果酒,可不會出爾反爾了!”


    “師叔,你說的是真的?”蕭逸大喜。


    “臭小子,還不快去!”武正通一陣喝道。


    “師叔稍等,蕭逸去去便來!”話一說完,蕭逸腳下生風,朝自己的住處奔去。


    一柱香後。


    武正通把最後一瓶葡萄酒仰頭一下喝盡,這才暢快的打了一個飽嗝。


    “八師叔,酒你也喝光了,是不是該傳授給我功法了?”蕭逸說道。


    “小子,幹嘛這麽猴急!”武正通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太極玄清錄乃是天底下至強的修煉法訣,能與之比肩者絕不超過三部功法!但修煉一途,資質、天分、悟性以及後天努力,缺一不可!在我玄天門中有許多資質出類拔萃的門人,急功好進,最終都難有所成,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下!”


    蕭逸點頭稱是。


    玄天門祖師爺玄道真人源自道家,乃是千年不遇的天縱之才,曆經三百年歲月,嘔心瀝血方得創出太極玄清錄。更傳聞,玄道真人將太極玄清錄修煉至大圓滿境界,破碎虛空,飛升成仙。


    太極玄清錄,以道家精義為主,又吸納儒家精華。它雖是一門修煉功法,卻飽含人生至理,天地循環變幻之道。若修煉此門功法,須通曉人生大義,心智不強,心術不正,心力不堅者絕對無法達至大圓滿之境。


    “小子,接下來,我念口訣給你,你要牢牢的記下!”話畢,武正通便將太極玄清錄的修煉法訣告訴蕭逸。


    整整過了兩個時辰,蕭逸才將這段艱澀難懂的口訣全部記下。


    “小子,太極玄清錄的口訣我已全部告訴你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絕不可告訴他人,這法訣是我教你的!聽到了沒有?”武正通不忘提醒蕭逸,生怕日後杜三娘知道是他私傳功法給蕭逸,會埋怨於他。


    “我絕不會說出去的!”蕭逸信誓旦旦的說道。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說到這裏,武正通一副肅穆謹慎的模樣直盯著蕭逸,那神色比剛才提醒蕭逸不要泄露他私傳功法還要凝重許多。


    “師叔,何事?”蕭逸驚道。


    “小子,我在霧隱峰的這段時間裏,你要每日下午功課做完後送酒過來,酒的分量就如今天這般!知道了沒有?”武正通冷聲道。


    “好!”蕭逸先是一愣,而後極為爽快的答應。


    “好了,小子,我要繼續砍竹了,你快點滾迴去吧!”武正通說到此處,頭也不抬,兀自砍竹。


    蕭逸雖還有話想問,但天色太晚,又被武正通下了逐客令,隻得作罷,告辭離開。


    夜色蒼茫,星光點點。一輪明月映於夜幕上,揮灑著如同薄紗般的淡淡月輝,恬淡而舒適。


    一個人影緩緩移動,朝霧隱峰頂峰行去,隻餘下砰砰的砍竹聲與不絕的蟬鳴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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